第14章 南昭华
沐烨白无声地笑了，靠后在椅背上，捏起团扇挡在面前遮笑。
全场寂静，皇后没想到，自己女儿会提出这个要求，按理来说是在公主择选驸马成婚之后才可以出宫建府，但大多府邸是一早建好等着公主入住的。
只是沐蓁蓁因为从小体弱，原本就被诊断活不过多久，所以皇后从来没有想要让沐蓁蓁出宫，也从来没给她修建府邸。
即使女儿大病初愈之后，皇后因为疼爱自己的女儿，并不想让沐蓁蓁搬离皇宫。只是如今看来，自己女儿是坚定想要出宫了。想到这里，皇后的眼神都暗淡了。
太后听闻，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皇帝，沐子良瞧着有些不满，但并未发声。
温夫人这时候开口了。
“太后，陛下，臣妾认为此事不合礼制，上元从未有过公主未嫁便出宫建府的先例，祖制不可违啊。”
“是啊，陛下，绾绾还小，她们不懂事，这话就当玩笑了，怎能真的违背祖制呢。”邱夫人干笑着，十分担心沐绾绾受罚。
叶蓁疑惑地盯着温夫人，这时皇后开口了。
“母后，既然未有先例，便从今日有先例好了，祖制祖训自然不可违背，可这公主出宫建府须得婚配，那一条宫规上写了？”
这……众人倒吸一口气，皇后娘娘还是这么犀利，是没有宫规写，可是这就是不成文的规定啊。
温夫人低着头眼中掠过一抹恼恨，将唇抿得紧紧地。邱夫人是不敢说话了，她惹不起皇后。
沐烨白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唇边笑意愈发深邃。沐华瑾不解望向叶蓁，陈子栎宠溺地看向叶蓁。
皇后继续开口：“母后，蓁儿自幼体弱多病，我这个做母亲的很少能为蓁儿做些什么让她减轻病痛，今日既然蓁儿想要出宫建府，儿臣请求母后允诺蓁儿的愿望。”
太后听完心中思索着。
“如此也可，母后，便允许三位公主都可出宫建府好了，今日起便加改规矩，此后上元国的公主及笄之后便允可出宫建府。”皇帝开了金口。
太后终于点点头
“绾绾、蓁儿还有瑶瑶”
沐青瑶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
“你们都是祖母的好孙儿，今日哀家便准许你们可以出宫建府。”
“谢谢皇祖母。”三人齐声道。
沐绾绾开心地拉住叶蓁的小手，叶蓁握紧了她的手。
那日柯容成让叶蓁出宫，在宫外建立起自己的府邸，柯容成则可以在宫外随便找个名头进公主府，在府中见面商议大事，总归是方便些。柯容成就给了八个字，投其所好、见机行事。
叶蓁一直烦心怎样做，偶然从绾绾那里听到太后喜欢戏曲，那怎么办，自己又不能上去唱。
亏得绾绾推荐的戏本子，她想到了南昭华。
南昭华何许人也，九州第一名伶，他的戏，不给贵人不给官，只给寻常百姓看。
什么意思呢，他带着自己的戏班子游历九州大陆，山川河流、平原广阔，处处是舞台。
只有一条，不接受订约看戏，不管你是富商老爷、达官世族、宫中显贵，想看他南昭华的戏，就得跟寻常百姓一样，必须去正规场地买票，正规戏楼听戏。
至于叶蓁是怎么请到他的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叶蓁几乎把他的所有书看了个遍，虽然还是没有沐绾绾看的多。
叶蓁算是发现了，这南昭华是个人才，而且是个一心在戏的人才。
叶蓁和沐绾绾借着皇后何湄给的牌子出了宫，请南昭华一见，他一开始一听，什么公主见他，避而不见。不过他近日便在上元演出。叶蓁和沐绾绾便去听他的戏。
一开始在后台好言相求，南昭华不听，叶蓁就带了许多人包场，在台下也不看戏，胡乱叫好。气到南昭华罢演。
沐绾绾此时利诱他，只要他肯进宫表演，以后来了上元国，便可以在最大的戏楼表演，并且不用交佣金，戏楼越大他的观众肯定会更多，就能有更多的人看他表演了，并且票价还是一如既往。
沐绾绾拿出现世失传已久的牡丹赋给南昭华看。
早在九州大陆上，许多年前有一位女文人梓晴。她作一牡丹赋。描绘了一对青年男女悲天悯人的爱情故事。
生离死别、造化弄人、百般转折，可以说是风靡一时，其作除了故事价值，甚至也可以作为一本写作典范，描绘手法值得参考学习。
只是后来梓晴离奇死亡，那本经典牡丹赋从此失传，有的也只是残卷一部分，但足以令人遐想。
叶蓁不信会有人对牡丹赋全本不动心。牡丹赋是绾绾自己拿来的，绾绾一直对这些古典文学、戏曲话本感兴趣，经常搜罗古籍，能得到牡丹赋当真是缘分。
果不其然南昭华答应了。
叶蓁十分佩服沐绾绾，还打趣她真是了解南昭华。当时沐绾绾就红了脸。
宴会又继续开始了，皇后安排的舞女也在跳着了。
南昭华回了沐绾绾的竹苑，卸下妆容，沐绾绾和叶蓁也回了竹苑要兑现承诺。
南昭华卸妆后的脸庞干干净净，依旧是俊美无涛，比起上妆的样子，少了些许奶油小生的味道，更多的是线条冷硬的俊朗，一身白衣出尘。
沐绾绾面对南昭华而立，他比她高出许多来，原本不矮的沐绾绾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瘦弱娇小，无意瞥见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南昭华有一刻晃神，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挡住了门口的风。
沐绾绾似是有些娇羞递上古籍，南昭华接过，她抬眸撞进了他深黑色的眸子，那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也是毫无波澜，真不知道刚才台上那样灵动丰富的感情是怎么演绎出来的。
竹影摇曳，投射在楠木窗口，投射在他二人身上，一男一女，一白一黄，影子交缠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片刻南昭华移开了目光，捏了捏眉心，想要赶走那奇怪的思绪。
沐绾绾害羞的躲闪目光，看向别处开口道。
“公子，可否暂住皇城一段时日。”
“？？”南昭华不解看向她，眉心拧在一起。
“公子不要误会，是这样，牡丹赋目前只有这一全本了，我…本公主想要誊抄一份，等本公主誊写完你再走不迟，公子意下如何。”
事实上沐绾绾早就誊抄过一份了，因为同样喜爱牡丹赋，不忍再也不见了，所以一连好几个夜晚不眠不休才抄写完毕了。
只是后来瞧着南昭华排练贺寿的曲子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其妙想要他再留一些日子，一直找不到理由，却在昨晚烧掉了辛苦誊写的牡丹赋，总算是寻到了一个理由。
闻言，南昭华仔细瞧了瞧沐绾绾。
“看来公主也是同道中人，倒是在下横刀夺爱了。”
“不…不是”沐绾绾着急解释。
“罢了，在下可以等到公主誊写完毕。”南昭华说。
“那就，谢过了。”沐绾绾心中比吃了蜜糖糕还要甜。
……
屋外院中，竹林圆形门外的石桌上坐着叶蓁，她打了个哈欠，叶蓁不明白姐姐怎么去这么久，难不成要南昭华的签名了？
叶蓁知道姐姐有多喜欢南昭华的书，一直在向自己和皇叔还有皇兄推荐，想来姐姐是很喜欢南昭华的，这算什么，终于见到了崇拜已久的偶像。
正想着，二人从屋内出来，叶蓁瞧着，宛如一对璧人。
只见二人说着什么，沐绾绾还叫来侍从让他们去安排住处。
“不必了，公主殿下，在下住在宫外客栈即可。”南昭华婉拒。
沐绾绾瞧上去有些失落和不知所措。
叶蓁上前去。
“我姐姐让你住就住了，南昭华，你不会是害怕在皇宫里生活吧。”
此话一出，南昭华转向叶蓁，一看见这个女孩儿，南昭华眼皮突突直跳，想起在宫外叶蓁的作为，这可是个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主。
南昭华回过头，对着沐绾绾客气一笑。
“公主殿下，在下可以住在皇宫，但请让二公主尽少出现在在下面前。”
“你！……”叶蓁佯怒，沐绾绾赶紧拉住叶蓁。
“好的公子，本公主会看好妹妹的，你安心住下好了。”
说完拉着叶蓁出了门。身后南昭华仍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注视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女子出现在他身后。是扮演相府小姐的那位。
“我们真的要留在大公主这边吗？”她问。
“……嗯！”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