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馄饨
课间休息
高三不像高一高二，同学们贪黑起早已是常态，特别是像兴城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学校给的，老师给的，还有自己给自己压力让同学们有些喘不上气。
一旦松懈了一点点，就会被后面的同学追上，要是被落下太远，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名次了，所以每个人都牟足了劲。
王磊的黑眼圈都快耷拉到脸蛋上了，他桌子上摞的书都比他脑袋高，他想着眯一会儿又睡不着。
他抬起头，一脸哀怨“老肖，我真的要疯了，再这么学下去我觉得我能死，我妈还让我这次校排名前进二十名。”
王磊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怕打扰前后桌休息的同学，用气声说话都能听出其中的愤怒“你看看我这黑眼圈！你看看！我都啥样了，但是我妈说要是名次上去了想要啥给我啥，这不是戳我死穴吗！我最近就想买那个变速自行车…”
他自暴自弃趴在桌子上“啥也别说了，一个字，干！”
肖西在刷英语题，闻言道“嗯，不想学的时候想想你的自行车，那么酷炫。”
王磊趴在桌子上看他，眉毛皱的老紧“不是，你为啥没有黑眼圈啊，上天不公平，给了你好皮囊，还有个好脑子”
他往前看了一下，就看见有女生偷偷回头肖恩，看王磊发现急忙转过头去，凳子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那女生小声跟周围被吵醒的人道歉。
王磊收回目光，又想到每天来找肖恩问题的女生，小声嘀咕“我看她们一个一个的还是学习不累，还有时间给你递小纸条呢，也不怕主任逮着她们”
那边肖西做完了一套卷子合上习题，抻了个懒腰。“你这话唠，说说说，说个没完。”
“本来就是，”赵磊突然来了精神“诶，老肖，放学跟我去游戏厅玩一会儿呗，我这手痒痒的不行，我再学下去就要吐了。”
肖西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王磊苦着脸，“别呀别呀，你看你，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跟我去！”
“咱俩不是兄弟，是父子，我是父，你是逆子”
王磊翻了个白眼“要是让那些喜欢你的小女生听到你这言论，肯定偶像滤镜稀碎”
“哎呀你就跟我去吧，行不行肖大好学生！”王磊拉着肖西的袖子，“行不行！”
“铃铃铃……”
上课铃一响大家都慢悠悠地坐直，缓缓精神，肖西被他缠的没法，“行行行，去”
“去哪啊，我也去”，后座李深懵懵蹭蹭睁眼，拽着王磊的衣服领子，勒得王磊嗷嗷叫，拍着李深的手，“撒手撒手，游戏厅！”
李深松手“不好意思啊，没睡醒，没控制住力度”，嘴上那么说，脸上一点歉意都看不着。
王磊气不过回头给他了一拳。
“老肖也去啊？”
“嗯”
李深打了个哈欠，“行，那放学走起！”
肖西和李深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游戏厅，“你说的就是这？”
王磊小心翼翼看着两个人“啊……”
肖西和李深转身就走，“等等等等，哎呀，别那么着急走啊，”王磊挠挠头“之前那些地方现在有人抓，都不让学生进去玩，我都问了，就这不管。”
“那就不玩了”，说着李深拽着肖西就要走。
“给你俩带一周早餐！”两个人脚步没停，王磊在后面拖着，“两周！两周行了吧！”
肖西转过头，“行吧，勉为其难”，李深点头“也就是你，要是别人我都不能不能答应”
王磊在后面跟他们俩偷偷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李深回头“走不走你”。他马上收回手，差点没闪着，堆上笑脸，“来了来了两位大爷。”
前台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纹身大哥，嘴里叼着烟眼睛眯着，桌子上零零乱乱摆了一堆东西，看了眼他们身上的校服，哑着嗓子“买多少钱的”
王磊要掏钱，肖西按下，拿出口袋里的钱“50的”
王磊两眼泪汪汪，老肖太够意思了，知道自己最近兜里紧。
右边坐着两桌打牌的，看着像混社会的，嘴里骂骂咧咧，抽烟弄的屋里乌烟瘴气的。肖西绕过去那边投篮，清净一些。
王磊没在乎这些，招呼李深跟他一起打拳皇，脸兴奋的有些发红，眼睛都快趴在屏幕上了。
“咋又是你赢啊”王磊揉了揉手腕“再来！”王磊屡战屡败，还不服气，游戏把子都要起火星子了。
前台那大哥忙声道“诶诶诶，那小子，轻点轻点，别给我掰坏了。”
“行行哥”，王磊小了些声音，一脸得认真。
“我去我去！可算赢了！”王磊蹦起来“老肖老肖”
他回头，看到肖西在那边投篮，往那边跑，“老肖我跟你说…”
“哗啦”
王磊不小心碰到了那边玩牌的桌子，本来那桌子就摇摇晃晃的，这么一撞就散花了，那几个青年没说话，靠在后面盯着王磊看。
王磊忙蹲下捡“对不起对不起啊哥，我刚才没看到”，他把牌收好放到一边，要把桌布捡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踩住了桌布的角。
王磊拽了两下没动，不解抬头看。那男人头发就中间留了一绺，还染了个黄色，语气不善“你，瞎？”
“哥，哥，有话好说，我们真是没注意，你看我们马上就给你恢复原状”李深过来拉起王磊，语气和气，肖西闻声转头往过走。
旁边一个微胖的男生把烟头扔到地上，“没注意可是什么狗屁原因”，他起身推了王磊一下，王磊身子往后闪了一下。
肖西挡在两人中间，“别动手”，胖男生冲着王磊肚子踹了一脚，“我去你的，我就动手怎么了，毛都没长齐的毛小子”
王磊吃痛，捂着肚子没出声，李深把他扶起来，肖西回头看了一眼李深，后者轻轻点点头。
那男人抬手冲着肖西去了，肖西侧身躲过，回身猛地一拳打在那胖小子鼻梁上。
“跑！”
李深拽着王磊在前面，肖西在最后，那两桌的人是一伙的，见状都起身，肖西把屋里那些桌子椅子的都推倒了，挡住他们的路。
屋里一下乱了套，前台那个男人大喊，“别别别！你们这帮兔崽子，老子新买的桌子！新的游戏机！妈的！”
肖西跑得快，拿起前台的一样东西，闪出去的时候把门挂上，是那种u型锁，他交钱的时候看到的，没想到还用上了。
后面的被堵在门口，狠劲拍着门“狗日的！开门！”
肖西看着李深他们往左跑了一段了，他立马下了决定，往右边跑。
“老大老大，走窗户”，黄毛带着一行人去窗户那翻出去，“那小子往右边跑了老大”。
被叫老大的是个光头，恨得牙痒痒，“给我追，妈的，让个毛头小子耍了”
后面几个人跟的挺近，肖西拐进旁边的小路，王磊领他们来的这边他不太熟悉，他咬牙，闪进旁边的巷子里。
里面的路弯弯曲曲，他一顿乱跑，倒还真看不到后面有人再追着了，看到前面到了大马路他喘口气，那边人多，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
他刚跑到胡同和大马路的交汇口，就看见那帮人在那堵着，肖西往后退，靠着墙，平复着呼吸。
那胖小子用纸捂着鼻子，“跑啊，妈的，敢揍我”，跟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给我收拾他”。
差不多有十多个人，肖西握着拳头，看他们越来越近，他靠着墙往后退。
“唉唉唉，干嘛呢干嘛呢都”，季风手里拎着特意去巷子里买的馄饨，他好这一口，经常去买，右手拿着旺仔牛奶，是给他弟弟季钰买的。
他穿着黑色亚麻短袖，是那种衬衫式的，上面两个扣子没系。肩很宽，隐隐约约能看出胳膊那里的肌肉，裤型偏西裤，衬得腿型修长。
小胖子回头捂着堵不住血的鼻子，“谁他妈多管闲事”。看到是季风老实了，怼了怼他们老大，悄声道“老大，季风”
季风透过人群看到面靠在墙角穿着校服的肖西，他推开一层层挡着的人，来到肖西面前。
肖西还是紧握着拳头，警惕地看着他，季风有点想笑，搂着他的肩膀转过身，看着那光头“高明，我这弟弟犯错了？”
高明一听是他弟弟，立马赔上笑脸“哪能啊，是我们搞错了，都是误会误会，你快带着咱们老弟走吧”说着踹了两脚旁边的人“滚开滚开，别挡道”
高明弯着腰，“季哥，你们先走”，小胖子苦着脸嘀咕“不就一个弟弟吗，哪来这么多弟弟”
季风一拳挥过去，快挨上他鼻子的时候停下，小胖子吓得都对眼了，季风收回手，笑着回头跟高明摆手，领着肖西出去了。
走了一小段路，季风就放开了搭在他肩膀的手，肖西半天没说话，季风歪头看了一下，“吓着了？”心想也是，一看就是好孩子，身上的校服板板正正，头发也板板正正，脸看着就很乖。
季风把手里的旺仔递给他，肖西看着他没接，季风掰开他的手放到手心“拿着”。
肖西还是没说话，季风咬咬牙，又把馄饨给他“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一家馄饨啊，拿回去吃，我特意来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