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崔氏的较量(二)
新月站在厅堂中央，崔氏正坐在主位，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身边的崔盈噙着不明意味的笑意。新月大概猜到今日崔氏找她的原因多半是因为昨晚上小姐的忤逆，但是她并不知道崔氏具体想要干什么。
崔氏端坐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威而怒的问：“你可知道我唤你来是为什么？”
新月为人虽然胆怯，但是跟在苏茉生身边久了也学得了一些主子的机敏灵巧，她回答道：“如果夫人唤奴婢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奴婢一定照办。”
崔氏没有表情的脸上开始挂上一些笑意，只是说话的语气依旧带着寒意，让她整个人的表现显得十分的不和谐，她说：“昨晚上你们那房休息的挺早啊，怎么归宁的路上累着了吗？”
崔氏挑眼看着新月，因为脸上的笑意让新月逐渐放松了警戒，也许夫人是真的担心小姐呢！新月这样想着便觉得高高在上的夫人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她开朗地回答：“回夫人，昨日小姐为了和姑爷回家起得早，这一来一回给累坏了，所以昨晚才早早歇下的。”
“哦？”崔氏的笑容像零下四十度的河水，瞬间结冻成冰，然后怒气攀爬上她的脸，整个过程快得让新月一阵木楞。
“放肆，没规矩的东西！”崔氏生气的执起桌面上的一杯茶直直抛向新月，茶杯在离新月一寸的地方崩裂开来，茶水溅得她半个裙角湿哒哒的滴着水。
新月没来得及下跪道歉，就听崔氏犹如地狱般的声音继续响起，“盈儿，给我掌她的嘴。”
“是。”崔盈并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得意和喜悦，轻快的像是终于得到报仇的良机，讽刺的是她和新月根本没见过几面。因为崔氏讨厌这对主仆，她也理所当然的讨厌。
崔盈笑着走向新月，她一挥手，两旁的小丫鬟上前紧紧箍住了新月的手背。新月只能木楞愣的立于原地，她的脚像被浇筑的石膏直挺挺的没有办法移动一步。完蛋了，她即将吃到她丫鬟生涯中的第一个巴掌，只希望吃完这巴掌后，夫人能放过她也别再找小姐的麻烦了，新月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新月感觉自己的脸上像被无意涂了辣椒粉如火烧般疼痛起来。啪啪！又是两声更加清脆的巴掌声，比之前的声音更加干净利落，没带任何一丝犹豫。
奇怪，为什么这两下却没有任何感觉呢？难道是崔姑姑看我可怜，所以把打巴掌变成了拍手鼓掌吗？新月正疑惑，就听那好心的崔姑姑一声尖叫：“啊——！”
新月诚惶诚恐的睁开眼，小姐正插着腰生气的盯着崔姑姑，崔姑姑双手捂着两颊，含着泪花的眼睛里不满了愤恨。
“小姐—”新月激动极了，好不容易忍着的泪水噙在眼眶。
“还不给我放开你们的手。”苏茉生气恼的冲着箍着新月的小丫头大叫。
再怎么苏茉生也是温府的少奶奶，是主子，小丫头们神色微动，箍着新月的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们偷偷瞥了眼当家主母崔氏，崔氏的脸色从看到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苏茉生冲进大厅并飞快的甩了崔盈两巴掌开始就是青紫色的。
苏茉生伸手打崔盈就是下崔氏的面子，崔氏现在恨不得把苏茉生生吞活剥了，她怒火中烧，开口的声音也变得尖锐不少：“我看你们谁敢给我放手。”
崔氏的话一出，小丫头们没一个敢放手，她们一边忍受着苏茉生的目光一边箍着新月的力度更紧了些。
“盈儿，给我继续打！”崔氏命令道。
崔盈放下捂着双颊的手，雪白的脸上红红的两片，虽然同样都是被打巴掌，她脸上的印记比起新月脸上那可以清楚看出五指的印记力度还是相差甚远。
苏茉生进门便看见崔盈伸手打了新月巴掌，她没做多想，只想以最有效的方法阻止崔盈，所以她冲进来朝崔盈甩了两巴掌，不是为打而打，所以力度并不大。崔盈则不同，她享受这种打人的快感，这样会让她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主宰感，所以只要有机会她绝不手软。
崔盈朝苏茉生挑衅的瞅了一眼，她向新月又迈进一步，慢慢的酝酿抬起手来。新月别过头，朝苏茉生呼救。
“慢着。”苏茉生抓住崔盈准备落下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看来现在是彻底惹恼了崔氏，这样硬碰硬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新月。苏茉生推开崔盈，护在新月前面，面对着脸色酱紫的崔氏，神色坚定。
“苏茉生，你现在在做什么？”苏茉生的举动让崔氏气得肝胆颤，她恼怒得指着苏茉生大吼道。
崔氏以前即使生气表面也始终保持着威而不怒的样子，在温府呆了多年的下人也不曾见过她对谁大声吼过，这一次苏茉生着实惹恼了她，这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小丫头们也忍不住紧张的颤抖起来。
“我不会让她再打新月的，如果娘是因为我昨晚没有听您的吩咐，那么该打的人是我。”苏茉生直直看着崔氏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茉生敢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崔氏并不是温不钰的亲娘，表面上母慈子孝，其实关系也是冷冰冰罢了。所以她赌崔氏为了保持和温不钰的关系绝不会动手打她一下，即使她为娘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动手的。
崔氏当然不会打苏茉生，先不说苏茉生是温不钰的新媳妇，而她和温不钰关系并不亲昵，更何况如果就是因为“不听吩咐”这个理由就对苏茉生动手，那她岂不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当家主母，传到老爷的耳中后果她更加收拾不了。苏茉生以为凭着她的这番说辞今天的事情就可以过去了吗？那就太小瞧她了！
“身为温家的当家主母，我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惩罚一个小丫鬟。就问你苏茉生现在是苏家人还是温家人？”崔氏开口。
生苏家人，死苏家鬼！苏茉生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容不得她说实话，她认真的回答：“我既已嫁给温不钰，自然是温家人。”
崔氏的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她继续说：“是吗？你的陪嫁丫鬟开口闭口都是小姐姑爷的，看来不是你的意思喽？自作主张，你说该打不该打？”
崔氏的话音落，苏茉生的脸上颜色并不好看，崔盈终于找回了被打之前的风采，摩拳擦掌准备把该打新月的巴掌统统补上。
苏茉生没想到崔氏是以这个理由来惩罚新月的，很明显今天这出是提前策划好的计谋。崔氏想打新月给苏茉生一个下马威，她也没想到苏茉生会这么在意这个丫鬟，并赶过来解救。这一来一回，两人撞到一起，并起了正面冲突。
“该打。”苏茉生沉思了半刻，最终开口道。
崔氏脸上扬起了得意的微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今天只是给你个下马威，以后慢慢教你什么叫规矩，崔氏暗想。
崔氏的表情苏茉生尽收眼底，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新月既然是我的丫鬟那自然由儿媳自己管教，就不麻烦娘了。”
苏茉生对小丫头们示意放开新月，小丫头们这次倒是很配合的松手了。苏茉生十指交叉摁得关节咯咯直响，她动了动脖子和胳膊，松开手掌，缓缓的在空中甩开了一道十分有力的弧线，手掌的方向直向着新月。
新月虽不相信小姐会真的动手打她，但是苏茉生认真没有一丝作假的表情让她失落又受伤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塔山压顶般的巴掌重量。崔氏和崔盈也是十分的错愕，她们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茉生主仆相残，崔氏既高兴又隐约觉得哪里很奇怪的感觉。
果然，苏茉生使大力道挥出的手掌，落下的时候却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地拂过新月的头顶，除了几根发丝被风撩动之外，一切快得像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苏茉生恶狠狠气呼呼的声音在回荡：“你个臭丫头，不懂规矩，看我不打死你！”
没有预期的力度，新月忙睁开眼回应着主子的咒骂声：“少夫人，奴婢知错了。”
“知什么错，我今天不打死你就不是温家人。”苏茉生丝毫不觉得自己演技拙劣，依旧在卖力的演出着，她伸手抓住新月的一只耳朵，恭敬的对崔氏说道：“娘，接下来的场面太血腥，您看了对身体不好，儿媳就带回房里处理了。”
说完不看崔氏气到颤抖的双唇和快突出来的双眼，也不等她爆发，苏茉生带着新月连走带跑离开了崔氏的正院。
苏茉生离开后，崔氏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发誓绝不会让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再在温府胡闹下去。崔盈见主子满脸痛苦，赶紧上前帮着她顺气，她焦急地朝底下吓傻了的两个小丫头吼道：“快请大夫来！”小丫头急匆匆的出了小院。
另一边的苏茉生则心疼的帮新月涂药，她生气的问：“新月，崔盈那个女人打了你几巴掌？”
“崔姑姑才打我第一下，你就赶来了。”新月感激的说。
“她打了你一下，我打了她两下，新月，我们赢了欸！”苏茉生开心的手舞足蹈。
“小姐~”新月无奈的低下头，这个有些无赖的女人还是自家那被称为知书达理的天下第一才女苏小姐吗？
不过只有这样的小姐才会为了她一个丫鬟挺身而出，新月暗想下辈子如果不能做小姐身边的亲姐妹，她还想做小姐身边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