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风沙起
上午10:40。
三板溪水电站。
窗外的天一片漆黑,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
“邹护,开始吧。”邹言九转身面对牛骨和雀羽堆成的祭台,高举枫木羽饰长杖,邹护从祭台前捧起铜盂,里面盛满暗红色的液体。
“月射寒江!”
一声厉喝,一道幽兰光箭伴随着窗户猛烈地破碎声飞进水电站三楼,直奔邹言九的后心。
“以铜为身。”
邹言九头也不回,平淡的一句话吐出,光箭在他背后绽放出一朵蓝色的浪花,却只在他的大氅上留下一个窟窿。
邹护跪在地上,将铜盂高高举起,周围的篝火开始猛烈的燃烧,铜盂内的暗红色液体如沸腾了一般翻涌,铜盂随之开始抖动,邹护双手用力稳住铜盂,整个身体微微颤抖,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风伯助我!”龙婆用沙哑的嗓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声音从楼下传到三楼,电梯井内机械碰撞抖动的嘎吱作响,仿佛有怪兽在电梯内猛烈冲撞,三楼聚集着的九黎人手持戈、殳、矛、戟聚集在电梯口警惕的盯着电梯门,手持弓箭的九黎人则对着刚才被射碎的窗户。
“啊!”一个持弓的九黎人大叫一声,一支白羽箭贯穿了他的胸口,直接钉在了地上,其余持弓的九黎人慌乱的向窗外射箭,但是随即又被一箭射穿一人。
“太古之初,风尚敦素……”
邹言九开始朝着祭台祭拜,全然没有被身后的声音影响,而电梯井里又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巨大的冲击力让天花板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拓石为弩,弦木为弧。”
九黎弓手们已经不敢在窗口露头,躲在了墙壁之后,“砰”的一声闷响,一个背靠着墙的九黎人胸口透出一个血红的箭头,没来得及喊叫,头已经缓缓垂了下去。
“今乃烁金为兵,割革为甲……”
又是“砰”的一声,一支白羽箭透过墙壁,飞向邹言九,箭射在邹言九高举的胳膊上,如同射到了石头上一般被弹开。
“树旗帜,建鼓鼙,为戈矛,为戟盾。”
邹言九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着自己的祭拜,刚才被扶到后面的屠游在两个九黎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回祭台旁边,胸口刚才已经结痂的巨大伤口开裂了几处,鲜血从裂口的位置溢出。
“圣人御宇,奄有寰海,四征不庭,服强畏威……”
邹言九没有看屠游一眼,而屠游也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扶着他的两个九黎人将他放下,他缓缓跪在地上,闭上双眼,口中开始默默念词。原本被月光照得通明的仪式现场逐渐笼罩在黑色之中,猛烈燃烧的篝火也只透出暗淡的红光。
“伐叛诛暴,制五兵之利,为万国之资。”
没有了月光,窗外的射手似乎失去了准星,一支从破窗射进来的白羽箭没有命中任何人,只是狠狠地钉在了地板上,箭头完全没入水泥地面。
“皇帝子育群生,义征不德。”
电梯间的震动声逐渐减弱,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电梯间的显示屏显示着电梯正在上楼,伴随着齿轮和链条嘎吱嘎吱的异响。
“戎狄凶狡,蚁聚要荒。”
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3楼,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壮硕的人影从电梯里缓缓走出,他手中的长刀上沾满粘稠的鲜血,从刀尖滴答滴落,他身后的电梯墙面上是一片飞溅的血浆,电梯地板上一个黑色的瘦小的身体缩在一角,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在另一个角落伴随着电梯的停稳轻微摇晃了一下。
“今六师戒严,恭行天罚,神之不昧,景福来臻……”
手持长兵戒备的九黎人发出愤怒的吼声,一股脑冲向那个壮硕的人影,“嗖嗖”几声,又有白羽箭冲着吼声发出的方位飞了过来,人群中随之有人倒地。
“使鼍鼓增气,熊旌佐威,邑无坚城,野无横阵”
长刀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光,暗红的血浆喷射到天花板上,同时传来“咚”的一声,随后是金属物体落地的“当啷”声。
“如飞霜而卷木,如拔山而压卵……”
跪在地上的屠游发出绝望的嘶吼声,胸口的血痂完全崩裂开,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九黎之君,佑我子民!”屠游用尽最后的生命力,枯槁的身躯倒在地上,九黎人众的喊杀声突然开始变成粗吼的牛叫声,身上肌肉暴起,头上冒出牛角,刀光闪过不再是凌厉的撕裂声,而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火烈风扫,戎夏大同……”
窗外的白羽箭没有再贯穿九黎人的身体,而是深深地钉在了他们身体上,刀砍在金属上发出的“当当”声如打铁一般,多声碰撞后终于传来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发出巨大的震动。
“允我一人之德,由尔五兵之功!”
伴随着几声倒地声,邹言九高声喊出最后一句祭文,邹护手中的铜盂“砰!”地炸裂,把他掀倒在地,而铜盂中暗红色的液体完全化为了暗红的蒸汽,冲向祭台,蒸汽如同火焰一般点着了祭坛上的牛骨和雀羽,祭台发出血红色的光,如火焰般摇曳着。
“砰!”
伴随着最后一个九黎人沉重的倒在地上,壮硕的人影踏着堆积的九黎人尸体走向祭台,屋内的黑雾逐渐散去,月光重新照进窗户,照在满地横七竖八的九黎人尸体上。
月光照亮了壮硕的人影,满是横肉的胖脸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我没认错,阁下是奎木狼李雄吧?”
完成了仪式的邹言九缓缓转过身,微笑的看着来人。
“毕月乌既然来了,也别躲在月光的阴影里了,你不想见见你的宝贝儿子吗?”邹言九朝着窗外语气中带着嘲讽。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窗户跃进来,金绳阳手中握着象牙色的长弓,眼神瞟了一眼角落里柱子上的金绳阳,又面无表情地盯着邹言九。
“天宫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可惜你们晚了一步,九黎之君即将重现人间,九黎的复兴终于在我手上实现!”邹言九仰天大喊,身后的祭台发出更加强烈的红光。
“九黎的败类,你该去向无辜的同胞赎罪了!”
李雄长刀平举,圆润壮硕的身体像出膛炮弹一般冲向邹言九,金绳阳拉弓满弦,一连三道幽蓝的光箭随着李雄一起飞向邹言九。
“风起大荒!”
邹言九将枫木羽饰杖在地上一跺,一阵猛烈地狂风吹起,三道幽蓝的光箭被瞬间吹散,刚冲到邹言九面前的李雄像撞上墙壁一般被弹回,向后翻滚一圈落在地上,又和金绳阳一起向后连退几步,才弓步弯腰勉强扛住狂风,而地面上的九黎人尸体像风筝一样被吹起来,纷纷撞在墙上、天花板上,天花板发出“嘎嘎”的崩裂声,巨大的龟裂纹在天花的墙面上蔓延开。
“咔嚓!”一声巨响,李雄和金绳阳身后的天花板和墙壁被狂风掀飞,巨大的混凝土块飞落在大坝上和水库里,留下光秃秃的电梯井,断裂的天花和墙体上裸露出的钢筋像麻花般扭曲,九黎人的尸体也伴随着狂风被吹散在空中。
“妖术到此为止了!”
李雄低喝一声,长刀横在身前,把自己深蹲成球状,又奋力一跃,发出破风的啸声又冲向邹言九。
“当!”的一声,李雄的刀狠狠砍在邹言九的枫木羽饰杖上,迸发出一阵火星,狂风瞬间停了下来,金绳阳连忙搭弓,一束月白色的光箭像白练一般飞向邹言九。
“雾起四野。”
伴随着邹言九的声音,白练飞入一阵浓雾,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李雄随即向刚才邹言九所在的位置一连挥了三刀,却刀刀砍在空气里。
“月下飞天镜!”
金绳阳右手指天,迷雾中开始透入微弱的月光。
“小心!”李雄一个箭步冲到金绳阳身边,长刀一挥,“当!”的一声打落一支飞矛。
“嗖!”又一支飞矛从迷雾中刺向金绳阳,李雄长刀缠头裹脑,又凌空挡下。
月光越来越亮,李雄可以看清更远出飞来的长矛,他持刀护卫在金绳阳身边,把四面八方射来的飞矛一一斩落。
“他在拖延时间,直接攻击祭台!”
金绳阳敏锐的感觉到邹言九并没有全力攻击他们,更像是在拖延他们的行动。
李雄透过迷雾看到了被月光微微照亮,正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祭台,他长刀一挥斩落又一根飞矛,一个箭步冲向模糊的祭台。
一阵黑雾从侧面扑向李雄,李雄迫不得已急停闪躲。
“寒鸦万点!”金绳阳左手弃弓,掏出一支黑色的尾羽凌空画圆,顿时黑色尾羽化作无数乌鸦,将金绳阳环绕,一部分乌鸦用身体阻挡空中的飞矛,被飞矛射中的乌鸦又化作一片羽毛落下,而更多的乌鸦冲着纠缠李雄的黑雾而去,黑雾被乌鸦轮番猛扑,连连后退,李雄腾出手直奔祭台。
更多的月光照进建筑内,几乎将雾驱散,李雄已经清晰地看见了祭台,他将长刀双手举过头顶,朝着翻腾出红色火焰般光芒的祭台砍去。
“当!”的一声,李雄的长刀再次被邹言九的枫木羽饰杖格挡,这一挡让李雄的长刀被弹起,整个人也后退了两步,而邹言九握住长杖的双手虎口处也渗出了鲜血。
“奎木狼果然不复当年之勇,这一击换做当年想必我现在非死即残了,你们来得太迟了,仪式已经完成,即使你杀了我,也无法阻止九黎之君重现人间。”邹言九再次持杖矗立在祭台前,虎口流出的血顺着灰白色的长杖缓缓向下流淌。
“邹言九!你这个九黎的祸害!为了你的野心,竟然动手屠戮同胞!你对得起九黎五千年的历史吗!”李雄冲着邹言九破口大骂。
“李雄!你作为九黎后裔,不思复兴九黎,反而加入天宫阻止九黎的大业!你就对得起九黎的历代祖先了吗?刚才是谁用九黎刀术亲手斩杀了最后的九黎嫡传族裔?”邹言九也毫不示弱得向李雄发难。
“九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五千年,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九黎的后代也不再被视为蛮夷,享受着平等的对待和充分的尊重,只有你们这一支所谓的嫡传族裔还做着复兴九黎的春秋大梦,你们放不下的究竟是九黎的子民,还是自己的贪婪?”李雄双手持长刀,再一次冲向邹言九。
摆脱了乌鸦纠缠的黑雾凝聚成人形,正是九黎最后一个的巫邹护,邹护跪在地上,双手向地面注入黑红相间的光,“物换星移!”
李雄一刀狠狠地砍在了地面上,在混凝土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刀痕,而邹言九和祭坛都偏移了数米的距离,转移到了邹护的身边。
“族长,仪式不太对劲。”邹护小声说道。
邹言九也微微点了点头,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按说仪式已经完成,这时候九黎之君应该已经要开始化形了,却只见光芒攒动,但他不得不在两个对手面前表现出镇定和威慑。
“人数不对,难道少了一个?”邹护刚说完,金重明的光箭和李雄的长刀已经成夹击之势向他们袭来,邹言九用长杖格挡李雄的斩击,邹护双手化雾阻挡金绳阳的飞箭,二人拼力一搏,挡下一轮攻击。
“今天那个从水电站逃跑的!”邹护突然想明白了,“他是那个村里的,让他跑出来了!”
“你去带他回来,这里教给我。”邹言九低声对邹护说,同时左手一挥,带起一阵风沙,让金绳阳的箭微微射偏,邹护点了一下头,化作一阵黑烟飞出了水电站。
“接下来,就让我来给二位星官展示下九黎的千年传承吧。”邹言九解开了身上的玄色大氅,大氅下是一件布满赤色上古图案的长袍,赤色的图案微微发出暗红色的光。
与此同时。
“李凡,这是哪里啊?”黄蔽月跟着李凡钻进了一个消防通道里。
在龙婆走了之后,李凡带着黄蔽月回到水电站办公区,一顿翻箱倒柜,从一个安全主管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门禁卡,虽然头上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喊杀声震天,但李凡不加理会直奔一个常闭式消防门,用门禁卡刷开了消防门锁。
“我看了他们的消防疏散图,从这个消防通道可以进入三楼背后的消防门,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苦战中,我们可以从后面进去,偷偷把学姐和社长救出来。”李凡朝黄蔽月挥了挥门禁卡,露出奸诈的笑容。
两个人从消防楼梯跑到三楼,李凡把耳朵贴在消防门上,听见里面正在激烈的打斗,距离消防门似乎有一段距离,于是嘱咐黄蔽月一会儿躲在消防门后顶住门别让门自动关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刷开门禁,推开一条缝,一闪身溜了进去。
隔着各种巫祝仪式的摆放物品,李凡只能看见另一端邹言九正在和两个人打斗,但是打斗现场又是飞沙又是乌鸦,一片乌烟瘴气,看不清状况,而金重明和苏玉湖就被捆在离他不远的柱子上,仍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李凡趴在地上手脚并用悄悄靠近柱子,再一个闪身躲到柱子后面,掏出龙二波给他的小苗刀,尝试去割断柱子上捆成几圈的绳子。绳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像布缠成的,但是用锋利的苗刀割了半天却连表面都没划破。
“李凡。”
一个声音从李凡头上传来,把他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用怕,是我”
李凡听出来是金重明的声音,但是金重明此时分明还捆在柱子的前面昏迷不醒。李凡抬头一看,柱子上方停着一只乌鸦,通体黑色,额头上有一处金色的羽毛,仿佛第三只眼。
“社长?”李凡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错,我和玉湖被九黎人用法器封住了精神力,控制了肉体,幸好我父亲赶来,他的月照之力帮助我释放出了一点精神力,暂时寄宿在寒鸦体内。”乌鸦正在张嘴和李凡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是金重明的。经过了这几天的遭遇,李凡已经对这种非人类的玩法见怪不怪了,凑近乌鸦小声问道:“社长,那我怎样才能把你们救下来啊?”
“困住我的,是钉在我两肩上的铜钉,困住玉湖的是缠在她身上的图腾布卷,我能感觉到玉湖的生命力快流失殆尽了,你想办法把缠着她的图腾布卷破坏掉。”乌鸦也用很低的声音回应李凡。
李凡亮出了自己手里的小苗刀无奈地说:“可是我这刀连绳子都割不动,怎么破坏那图腾布卷啊?”
“九黎的法器可能需要九黎的血脉才能操控,我有个猜测可以一试。”乌鸦说完用爪子丢了一块带着血的肉下来,李凡赶紧用手接住,“你用刀粘上这九黎人的血再来试试。”
李凡这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是块人肉,虽然他从小跟李雄出入屠宰场和肉档,还学过分割生猪,但一想到人肉还是犯了一阵恶心。他把胃里翻腾起的东西硬憋了回去,尬笑了一下说:“可能是刚才吃太多了……”
李凡把肉块上所剩无几的血涂在了苗刀刀刃上,再次朝捆在柱子上的绳子划下,刀接触到绳子的一瞬间,李凡明显感觉到有划开的触感,但与此同时自己仿佛被人狠狠地丢了出去,他看见自己腾空而起,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又被反弹回来脸着地摔在了地板上。
他这一摔不打紧,另一端正在缠斗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李雄定睛一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居然是李凡,他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这个倒霉孩子不是应该在大学里读书玩游戏泡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一想金绳阳的儿子也在这里,恐怕是跟着一起出来玩,也被抓到这里了,他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自己十八年来从没跟李凡说过天宫的事情,也没交给他任何的本领,本以为李凡可以从此远离天宫远离这些非自然的危险,做个普通人读书工作娶妻生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但正如金绳阳说的,宿命这东西,可能真的是想逃也逃不掉,李凡不但触碰到了天宫的领域,甚至还卷入了当下这个危险的境地,而更可怕的现在是神仙打架,李凡是唯一的凡人。
看到李凡摔出的鼻血糊了一嘴,李雄以为是还有敌人在攻击李凡,他二话不说撇下邹言九直奔李凡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的邹言九看到李凡也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龙婆已经将李凡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等待这里一切的结束,而此时李凡居然出现在战斗的现场,在他的下意识判断中,李凡是回来帮他的,但李凡只是一个还未觉醒的凡人,这时候过来能帮什么忙啊?再一看李雄撇下自己直奔李凡而去,他心道“不好,李雄恐怕把李凡当成我的援兵了!”于是邹言九连忙施法脚下腾起一股风沙带着他也直奔李凡方向飞了过去。
李凡刚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骨头仿佛被摔散架了,头晕眼花的时候,看见同时有两个人朝自己飞快的冲过来,心想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要挂了,赶紧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内心开始默念:我李凡生的平凡,活得简单,能在十八年短短人生经历里见识到超越自然超越科学的事情,已经比这世界上99的人一辈子活得都精彩了,我死而无憾……可是我还没看到《海贼王》的大结局,没有打到过最强王者,甚至还没谈过女朋友,我不甘啊!
“哐!”的一声巨响,李雄和邹言九已经在半路接上了手。邹言九奋力抢在李雄前面用长杖拦下了李雄,而金绳阳在刚才金重明用寒鸦和李凡交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李凡的存在了,虽然他不认识李凡,但他知道他是在帮忙,见李凡没能割开绳子,他趁机搭弓一箭打算直接射断绳子,趁着邹言九和李雄交上手,他一记“月射寒江”直奔柱子而去。
邹言九瞅见金绳阳一箭奔着柱子而去,本能反应这一箭是朝着正躺在柱子前李凡而去的,情急之下邹言九大喝一声“风起大荒!”
邹言九杵杖施法,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露出了防御的空隙,虽然他极力闪躲,仍被李雄一刀刺在腰间,虽然不深,却冒出了一股鲜血,紧接着围绕邹言九周身腾起一阵狂风,巨大的风力把李雄生生逼退,也把金绳阳的光箭吹散,李凡发现自己没死成,刚睁开眼睛看到邹言九高大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紧接着就被一阵狂风吹到了墙边。
“兄弟,你快走!”
邹言九的声音在李凡耳边响起,李凡感觉脑子有点懵,这个邹族长生死关头居然还把自己当成兄弟,在担心他的安危。
“邹族长,你这样让我于心何忍啊?”李凡在内心默默哀叹,已经从地上悄悄捡起了小苗刀,缓缓走到邹言九身后。
“噌!”
一把苗刀插在了邹言九后心,短短的刀刃完全没入邹言九的身体。
“邹族长,对不起,我骗了你……”李凡缓缓松开刀柄,同时看到邹言九一脸错愕地转过头来,没说一句话。
狂风瞬间减弱了,李雄一个虎扑冲向邹言九,邹言九转头持杖扛下了李雄这一击,向后连退几步。
“噌!噌!”两声,两支白羽箭射中邹言九的左腿和右肋,邹言九中箭半跪在地上,呼呼穿着粗气。
“老爸?”
李凡这才看到持刀冲向邹言九的胖子居然是自己的老爸李雄。
“老爸?不对!不可能!”半跪在地上的邹言九断喝道,“原来天宫也会行如此龌龊之事,哈哈哈哈!”
“臭小子,回头再跟你解释。”李雄举刀朝着半跪在地的邹言九砍去。
“喝!”邹言九大吼一声,长袍上赤色的图腾图案火光一般跳动起来,李雄一刀砍在邹言九脖颈处,“嘣!”的一声如同砍在金属上,强大的反震让李雄也被迫退了两步。
“九黎之君,铜头铁额,五兵之主,威震八方!”半跪着的邹言九一边念着词一边站起身,他裸露在外的肌肉浮现出金属的光泽,“叮!”金绳阳一箭射在邹言九额头上,被弹开在一旁。
“都闪开!”金绳阳发现了不妙,赶紧喊道。
李雄冲到李凡身边一把把他甩到远处的墙角,自己却左腿一弯半跪在地上,“老爸?”李凡又摔了个大跟头后爬起身,看到李雄左腿上出现一个血口子。
李雄没有理会伤口,若无其事站起身凌空一刀却在空气中砍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另一边金绳阳也没闲着,他不擅近身,只得用灵巧的身法闪避空气中看不见的杀招。
虽然李凡看不见空气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二人,但邹言九此时的状态却完全不是此前平和淡然的样子,他已经掰断了射进身体里的箭支,又从背后拔出了刺进身体的苗刀,面部表情变得凶狠而愤怒,李雄和金绳阳尽管努力防御和躲避,但渐渐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
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从空中飞下,从地上抓起李凡的小苗刀,直奔着李凡飞了过来,刚飞到一半,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击中,扑腾了一下化作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苗刀也落在了离李凡不远的地方,李凡意识到这是刚才和他对话的乌鸦,而苗刀上此时仍沾满邹言九鲜血。
“明白了,社长。”
李凡半蹲着冲向前捡起苗刀,又贴着墙小心翼翼的走近捆着金重明和苏玉湖的柱子,此时邹言九正在逐渐逼近受了轻伤的李雄和金绳阳,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两人身上,李凡一边在内心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一边挪到了柱子后面。
这一次他紧紧握住了苗刀,深吸一口气,狠狠朝绳子砍了下去。
“砰!”的一下李凡再一次被反弹撞向身后的墙,但绳子也一松,被捆在柱子上的金重明和苏玉湖随之滑落下来,李凡感觉自己好像有骨头被撞断了一般,强忍着剧痛爬回苏玉湖身边,一把扯下缠在她身上的图腾布卷,这时他才看清苏玉湖原本白皙透红如玉般的皮肤此时呈现出苍白的死色,而金重明的脸已经完全被干涸了的血迹覆盖,几乎看不到干净的皮肤。
“学姐,社长,你们撑住啊。”李凡一边说一边尝试拖走二人,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风超自己吹过来。
“臭小子小心!”李雄大惊道,这一分神他的后腰被一个无形的东西击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李凡这时才看见,一个近乎透明的尖锐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那是一杆风化成的枪,风枪带起了空中的沙尘,映衬出了它的形状。
这次真的要挂了。
李凡心想着,风枪此时已经飞到了他面前,来不及闪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