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温军训噩梦

    陆识焉睡之前还定了闹钟，就是害怕第二天耽误考试，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让闹钟吵醒的，而是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总是莫名觉得心里毛毛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见对面坐了一个人。

    宋玥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早餐，他粗略看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早点至少去了不同的三个摊子，宋玥当时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其实他认真来算，要比陆识焉还要高一点，应该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可是他虽然个子高但是却非常局促，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紧张。

    仔细去看，其实宋玥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他的五官跟宋荇非常相似，只是他的眼睛更加细长，他的皮肤有些黑，脸上还有新添的伤痕。

    宋玥把手里揉的皱巴巴的塑料袋推过来说，“今天谢谢你，麻烦你把我妈送过来了。”

    陆识焉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不忍心辜负他的一番好意，还是把早饭接了过来，“没什么，只不过阿姨的状况不是很好。”

    宋玥揉一揉眉心，双手交叉握紧，“我知道。”

    陆识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是凌晨五点，宋玥意识到什么，连忙说，“今天是你高考的日子是吗？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了。”他脸上的表情如此难过，就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陆识焉其实听过宋荇偶尔说起自己的哥哥，说他脾气很差有点可怕，可是今天陆识焉见到的，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跟宋荇说的完全不同。

    陆识焉摇摇头，“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阿姨的身体你得再多上点心，小荇也需要人照顾，我得先回家去了，要是让我爸妈发现我今天晚上跑出来，那就糟了。”

    宋玥看他站起来，自己也跟着离开了座位，“还是要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陆识焉无奈的笑一笑，“别放在心上。”

    其实当时的陆识焉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对于他而言普普通通的小事，随随便便的举手之劳，放到宋玥的身上，就是另外一种意味。宋玥长到这么大，很少收到别人的善意，哪怕是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如此不求回报的帮助。陆识焉的出现，无疑像是点亮他生命的一束光，照亮了他那段最最孤独煎熬的岁月。

    宋玥的母亲之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而宋荇也被他送到了寄宿学校，而他彻底开始在道上混。这对于陆识焉来说，不过是宋玥忽然搬走，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他还没跟他说一声，那天早上的早餐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吃的他进考场的前一刻还在拉肚子，还在当天的题不算太难，最后成绩出来也还算稳定。

    陆识焉原本以为，宋玥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虽然惊鸿一瞥，但到底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他上大学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就好像也把那段岁月和时光留在了那里。直到大三，他因为相恋两年的男友忽然跟他分手，而变得一蹶不振，请假在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重新遇见了宋玥。

    说起来这次重逢其实十分充满戏剧性，是一天陆识焉出门倒垃圾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快递，颤颤歪歪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惊讶的发现房子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他租的这间屋子不过三十几平米，地方实在很想，如果有人进来根本无法隐藏。

    陆识焉一改多日的颓废，拿着手机准备按出了110，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搜寻了每一个角落，最后在窗户前发现锁扣松动的痕迹，他这里是二楼，正对的是小区的院子，而且外面没有装防护网，如果有人从这里爬上来也并非不可能。他更加确定了真的有人进了他的家里，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对方冒这样大的险，毕竟他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是什么有钱人的样子。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他在自己的衣柜外发现了新鲜的血迹，等打开柜门，却发现里面躺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看起来非常疲惫又风尘仆仆，他的胳膊上腰上都有伤，脸上更是有一道从左眼角到嘴唇的伤疤，几乎算得上破相了。他现在像是在发烧，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陆识焉很轻易的就认出了他，至此他才发现，曾经以为已经遗忘的惊鸿一瞥，竟然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如此重要的印象。

    陆识焉始终都没办法忘记宋玥当时的眼神，像是已经绝望，却又隐约带着一点希冀，像是带着希望，仔细一看，却又身处绝境，让人完全忘记了追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识焉把他半扶半抱的带出来，去客厅里翻出医药箱给他上药，等药上到一半，他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一直表现的非常配合的宋玥动作一僵，他睁开眼睛，犹疑的看着陆识焉，像是在考虑什么。陆识焉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比起刨根问底，更加重要的其实是他现在身上的伤，他现在伤的这么重，让陆识焉非常怀疑，如果不去医院的话能不能自己愈合，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愿意去医院的。

    宋玥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但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他看着陆识焉低下头，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我不想对你撒谎，我杀了人，现在正在被人追才逃到这。”

    陆识焉惊讶的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宋玥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开玩笑，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随便说说。陆识焉手上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是否正确，假如宋玥说的是事实的话。

    许久，陆识焉才斟酌着开口，“阿姨和小荇呢？她们现在还好吗？”

    宋玥抿起嘴唇，“我母亲去年因病不在了，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小荇现在已经上小学了，在寄宿学校，我会定期去看她，她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开朗了很多。”

    陆识焉的唇边有了一点笑意，“是吗？那很好，只是阿姨的事情，你还是要节哀。”

    宋玥自嘲的笑笑，“没什么好难过的，最后我回去了，是她不愿意见我，后来我们几乎一直在吵架，她不喜欢我当个小混混，可是不这么做，我又怎么能赚钱养活起这一大家子呢？单单只是她的医药费，就每年要花将近十万，我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其它的方法了。”

    陆识焉读出了他痛苦中暗含的无奈，给他换好药后还喂了他退烧和消炎的药，希望能够有点用。他没有再问，只是把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给宋玥去休息，自己则在地毯上凑合了一宿。

    当时陆识焉并不知道，其实宋玥在知道自己被顶包，失手杀人之后，脑海中想的第一个念头其实就是自首。可是自首之前，他还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东西，比如说跟着自己的兄弟，还有正在上学的小荇。所以他开始了逃亡，浑浑噩噩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应该去找陆识焉，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就是想着，不知道前路究竟有着怎样的艰险，可是在这一切之前，他还想再见陆识焉一面。

    没想到这一见，他就在陆识焉的家里留了三个多月，因为陆识焉把他照顾的太好，让他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同时，也久违的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他终于吃到了陆识焉的手艺，这个让他在分别之后无比怀念的家常便饭，一个人受伤失意，一个人亡命天涯，他们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束缚，他们之间日久生情，几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宋玥原本就喜欢陆识焉。

    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开始疯狂的□□，把对方的名字纹在自己的身上，最严重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上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一天之内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离不开卧室的那张小床。

    这是一段危险的关系，可是他们都饮鸩止渴却甘之如饴，既然是美梦，那一切就终究会醒，在有人追过来之后，宋玥还是选择了去自首。陆识焉陪着他一起去了警察局，在分别前夕，他拿出自己买得戒指，跪下想他的爱人求婚，他们约定不管未来会怎样，都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宋玥最后因为过失杀人判了六年，在这六年里陆识焉不顾家人的反对，读完了电影学院摄影专业的本科就没有继续再读，而是一边照顾陆识焉的兄弟，将他们组织在一起开了现在这家酒吧，另一边把宋荇接到身边照顾，现在基本不管多忙，每个月总会见两次。

    陆识焉把原本属于宋玥的担子接了过来，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他的努力下，宋玥原本的兄弟基本都脱离了之前各种各样的关系，无论是在店里还是回了自己的老家，基本都有了一份固定的营生和收入，能够过上普通的生活，当时基本都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才走上这条不归路，如今有人帮助他们，没有人放着光明的大路不走，非要铤而走险。就比如说宋玥，当时但凡有人能够拉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走上现在这条路，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了。

    陆识焉就在外面一直等着，直到宋玥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到来，如今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算是已经苦尽甘来，也难怪现在陆识焉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了，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加上爱情圆满，这很难不让人开心。

    安晴在听完故事感慨的同时福至心灵，“对了，你之前说的要去找一个非常讨厌的人，不会就是你的前男友吧？”

    陆识焉有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安晴看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没有再往深里去问，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安晴就打开了文件夹，开始一页一页的慢慢翻。

    江湖月是四个小故事最后串起来的一整个故事，其中需要的演员饰演的角色无论戏份的多少，都一样的重要。安晴一页一页的翻了过去，然后问，“程导是想让苏寻来饰演非玉吗？”

    陆识焉，“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的确苏寻本人性格太温和了，而且演戏也缺乏经验，可是他有一点特别符合，那就是他真的长的非常漂亮。”

    安晴一想，顿时觉得还真是，“你说的没错，非玉的确是长的特别漂亮，又漂亮又心狠，这才会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反差，非玉这个角色如果演好了，一定会特别出彩。”她又翻了几页，看到林海平的名字，“林海平来演祁夜？这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小林的演技也是咱们有目共睹的，那江辰的演员定了吗？得选个跟他有cp感的，要不然出来不搭调也不行。”

    陆识焉，“这个亦岳还在考虑，他还让我问问你，不准备在里面客串个什么角色？”

    安晴，“啊？”她一脸狐疑，“难道你们都在里面出演了？”

    陆识焉竖起两根修长的指头，“小云试上了江明，程导看小夏也有余力，就逼着人家去演江月，小夏没说什么，正好这段时间没接其它活儿，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安晴，“的确，小夏的可塑性非常强，虽然不说演的有多好，但是绝对不会让人有出戏的感觉，长此以往，一定会成为程导手底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她想了想，“这样吧，我也就不挑角色了，等最后哪个角色没有人愿意演，我就上，查漏补缺。”

    陆识焉，“怎么忽然觉悟提升的这么快？对了，你不问问男主角谁来演吗？”

    安晴正好已经把手里的文件夹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柳飘萍的名字，但是还没来得及把演员的照片贴上去，只是写着待定两个字，“怎么了，还没有定下来吗？”

    陆识焉勾起嘴角，“说是没有定下来，但实际上亦岳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是他现在还兼职着另一档综艺，亦岳正在跟综艺的导演调节他的时间。”

    安晴，“嗯？谁啊？”

    陆识焉，“就是夏清影，亦岳跟我都觉得非常合适，这么算下来，连武术指导的钱都省了。”

    安晴，“掏一份钱让人家打两份工，他倒是真的很敢想。”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可大概是夏清影真的已经在自己的演艺事业里如履薄冰步履维艰，所以即便是待遇不怎么样，他还是调节自己的时间，接受了剧组的邀请，毕竟柳飘萍这个角色，再小也是个男主，蚊子腿也是肉，总比之前一直不停的在各种剧里面打酱油强。

    但实际证明，程亦岳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夏清影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虽然演技说不上太好，可是他又肯吃苦又肯下功夫，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身为一个武术指导，的的确确非常靠谱。不仅里面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量身定做的武器还有招式，而且从剧组开始筹备的前三个月，里面所有涉及打戏的演员，无论戏份的多少，都要提前接受特训。

    安晴原本只是帮忙统筹策划，顺便随时改改剧本什么的，没准备掺合进这些事来，毕竟她是一个懒得不能再懒的人。可是直到最后，剩下两个角色还没人去挑，一个是避世的尼姑慕容，一个是虞家大小姐虞兮，由于她之前曾经夸下海口，最后导致的结局就是无论她选择哪一个，到最后那都得跟着一起训练。

    安晴欲哭无泪，在未来的短短六十天里，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宛如在军训一样，甚至比当年军训的时候还要艰难，因为想当年，自己还因为例假快来请过一天假，而夏清影教官那叫一个铁面无私，是真的不会留给你一点点偷奸耍滑的可能性。再说了，毕竟都是成年人，闹的太难看也实在是脸上挂不住，最后安晴只好含泪坚持。

    最后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每天程亦岳和陆识焉忙的脚不沾地热火朝天，但是百忙之中还是能够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看自己的表演，她发现自己几乎要变成这两个混蛋的下凡节目，每到自己跑步蹬自行车练操的时候，这两人就搬个小板凳过来看，比新闻联播都准时，可还要做出一副我们不是故意来看你，我们还有其它的事情的样子，闲聊一些有的没的，简直让人恨的牙花痒痒，但是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么惨绝人寰的军训过去之后，安晴整个人瘦了二十斤，把之前吃回来的肉全部都还回去了，她现在虽然说不上什么身轻如燕，但是起码也是有点肌肉，看上去比较有力量了，她一时说不出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最后她的角色还是定下来了，因为她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助理希汐回来了，她对于这个剧本很感兴趣，并且成功的试上了虞家大小姐这个角色，那既然这样，剩下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尼姑慕容，则开始确定由大包大揽的安晴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