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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待敲完最后一行字,她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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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她身上的懒散又重新死灰复燃,等第二天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穿着拖鞋披散着头发,沈朝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倒不是他这个人有多强的接受能力,而是他第一次看见安晴,就觉得她非常的与众不同,是他二十多年生命里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她有的时候安静,有的时候又热情,有的时候内向,有的时候又开朗,有的时候忧郁自卑,有的时候又毒舌大方,身上似乎带着些不拘小节的男孩子气,可同时又有这女性独有的洞察力和温柔细腻。她是个太过特别的人,让人没有办法形容,无论用怎样的语言,似乎都太过片面,不足以形容她真正的性格。

    每一次见面,都似乎和昨天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刚开始可能会惊讶,但现在,沈朝云表示他已经接受的非常淡定。

    不过现在聊聊剧本谈谈戏,时间过的很快,可惜有的时候付出越多并不代表得到的就越多,很多时候灵感总在不经意间迸发出来,这一次拍摄的时候,就非常非常的不顺利。

    程亦岳脸色非常难看,不过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整张脸上面无表情,但也不至于太过于糟糕。安晴在旁边吃着冰激凌,感觉程亦岳现在已经非常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之前的戏份拍完,而一时心软给大家放了假这件事。

    安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原因,其实就是沈朝云不在状态,而他的对手演员也并不能给他很好的刺激,无尽夏的演技实在算不上太好,只能说是勉强及格,你如果看过之前舒漫的演戏,就能发现她还是差的太多,只是她一人身兼数职,程亦岳实在不忍心苛责。

    但这也就导致,两个人的演戏水平非常的随机,时好时坏,主要看两人当天的状态和这场戏的适配程度,以至于导演的心脏就得无比的坚韧,得承受这两人像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超常发挥,一会儿烂的可以。

    程亦岳把他们两个喊到身边,不停的看着回放,跟他们说着细小的问题还有演戏的感觉,不停的试,不停的重来,态度只优秀实在算的上安晴认识他这么长时间里的第一次,这要是让林海平看见了,估计还得闹上一场,这得亏是今天没来啊。

    安晴小小声的靠近一旁的陆识焉,“程导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陆识焉斜瞥他一眼,“吃没吃药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心情不错,毕竟拍最后一场了。”

    安晴十分认同,“我也觉得他今天不同寻常的好说话,心情不错是真的,但是除了心情不错,应该还有点别的什么原因吧?”说到这里,她凑近陆识焉,“你说,跟林海平同学有没有关系?”

    陆识焉福至心灵的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同道中人的意思,“你说的很有道理啊。”然后两个人就目光灼灼的盯着程亦岳光洁的脖颈以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看看上面有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痕迹。

    程亦岳被他俩看的头皮发麻,还好刚才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俩到底要干嘛?是不是太闲了?”

    安晴点头,“显然是的,毕竟面前的这位女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杀青了。”

    程亦岳冷笑,“杀青了怎么还在这儿待着,想要蹭剧组盒饭吗?”

    安晴无语,“大哥,我可以自己买饭好吗?不用你操心行不行?我就算是没有工资,我好歹还算是有积蓄的吧?总不至于伤情到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吧?”

    陆识焉拍拍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没事,你不要难过,哥哥把我的那一份分给你吃,咱们同甘共苦,一起对抗邪恶势力,不要畏惧强权主义。”

    安晴一脸感动,程亦岳彻底不想跟着两个人有任何的交集,以后还是别见面了,有事漂流瓶联系算了。他问了一下正在重新对台词的无尽夏和沈朝云,在得到两个人肯定的回答后,重新开始了拍摄。

    “-------

    那天之后,迟于选择回到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开始从事自己最不喜欢的工作,学着穿上西装,慢慢变成自己曾经无法想象也最不屑于成为的那种人。

    他想给一个女孩儿最好的生活,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不再让她受苦。

    后来时间久了,她们的生活条件真的好了起来,彼此的事业也都有起色,可糟糕的是,矛盾却越来越多,争吵也越来越多。谁能保持初心,一成不变呢?她和他都变了,两人都很清楚,却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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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从上次那篇之后再没有记录,中间的被撕掉了许多,能看的出这段时间记录者烦闷的心情,要到很多很多页之后才能看到一些可以连起来的句子,也是这本日记最后记录的部分。

    ------

    我们又吵架了。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第一次说了分手,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不能准确的分辨清楚,我的心里到底是难过多一点还是轻松多一点。

    在我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之后,我落荒而逃。

    过几天是母亲的生日,她叫我回去吃饭,饭桌上又老调重弹的谈起了我的婚姻大事。我看着她精致妆容下厚厚粉底也无法掩饰的皱纹,第一次没有出声反驳。

    印象中,她一直都很漂亮,哪怕是再穷再狼狈的时候。

    每天多累都要洗澡,多晚都要敷面膜,早上5点要准时起来化妆,每个月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衣服,她很爱美,也很爱钱,最爱自己。

    她现在老了,总爱胡思乱想,一直杞人忧天的担心一些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她害怕自己美貌不再,丈夫抛弃,也担心自己的儿子不看重她,最后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这个在某种意义上拜金又自卑的女人,在容颜老去之后,开始用尽一切心机手段笼络她的丈夫和儿子,这样的行为固然可笑,但是也很让人觉得悲哀。

    于是,我点了点头。

    事后想起来自己都惊讶,大约真的是下意识的举动,我揉了揉太阳穴,已经无力再说出反悔的话。

    母亲惊讶的站起来,似乎是怕我反悔一般,相亲订婚之后,结婚的日子选的很近。

    这期间,文紫一直没有出现,我的心情很复杂。意料中的轻松解脱都没有出现,心里一直空荡荡的,像是身体里有什么被掏走,看着周围人开心的样子,自己却没办法真正高兴起来,连笑容都实在勉强。

    结婚那天晚上,接到文紫的电话,我毫不犹豫的按下接听键,听见她的呼吸,我的心一瞬间就明亮起来,可紧跟着的,是浓浓的悲伤。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了很低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我知道,她哭了。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见她哭。

    一瞬间的慌乱,在脑子重新运转之前,我已经拿起外套去找她,找了大半个城市,问了无数个朋友,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共同的圈子,我对于她的了解,也实在少的可怜,从前我知道的那些朋友,她很多已经不联系了。

    最后是从她经纪人的嘴里得知了今天有杀青宴,我在一个酒店门口找到她,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跟很高的高跟鞋,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手机,一通已经挂断的电话,一个无尽夜幕中孤独的只剩自己的女孩儿。

    我一瞬间意识到我做了一件多么混蛋的事情,我放弃了梦想,放弃了一切,甚至于放弃了自己,拼命的努力,只是希望她能过的更好,可是现在,我本应该捧在掌心里的女孩儿,她却因为我这么难过。

    如果是多年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拉起她的手,抛下一切带她离开。可是现在的我,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真讽刺啊,这本来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我放弃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因为这些没用的东西,在痛苦中一直挣扎着,直到现在,却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没有将它们放下的能力了。

    我行色匆匆自以为是的前行,却在路上把她丢了,也把自己丢了。我想离开,可是脚步很沉,迈一步都非常艰难。

    我想靠近,却已经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资格。

    文紫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但是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她的眼神,和刚见面时一样。

    我送她回家,可是家在哪儿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我也终于明白,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放弃她。

    将她背起时,四肢百骸都传来温暖,似乎胸口不再能听的见风声,有什么东西回来了,使我变得像个人,不再是冷冰冰的行尸走肉。

    这一刻,我明白,哪怕是一生纠缠,我也很愿意,面对爱恨,谁又能真如书中写的那般洒脱。”

    本子的最后一页夹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看起来是两张照片拼在一起的,中间有一条裂缝。

    一张来自于她很久前的写真,她当时在拍一个青春剧,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在一条小巷中看着前方出神,一张来自于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同一条小巷的尽头抽着烟,看着满天的星空。

    两人在不同的时空以相似的姿态对望,像一张结婚照。可惜,她和他从来没有拍过合照。

    文紫将那本日记合上,水渍晕染了牛皮纸做的封面,她将它轻轻拂去。

    她想,她终于有了答案,没有对错,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忽然就有了勇气不再逃避,可以面对那些青春过往,那些年少轻狂,那些挣扎执着和无尽迷惘。

    就像宋梧桐说的那样,在一瞬间,大概真的获得了些什么,使她可以坦然的迎接接下来的人生。

    于是,她想,她要写一本书,她要讲一个故事,然后把它拍成电影,电影里有悲欢离合,起伏跌宕,也有情深不渝,生死白头。

    她要写一些少年们,在最好的年纪灿烂的活着,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一个人,哪怕最后分开,哪怕青春不再,哪怕岁月蹉跎,可此心依旧不改。

    她去浴室洗了澡,换去了身上的病号服,然后重新穿上那件外套,盯着桌上枯萎的睡莲看了一会儿,终于关上了门。

    她敲开迟于的病房,里面并没有人,看护的人偷了个懒,开着电视却不知所踪,电视里正在放一则新闻。

    文紫将宁雨写给他的信放在床头。

    她看见迟于的眼睛动了动,似乎要醒了,但是最终又没有,手指微微扬着,像是一个挽留的姿势。

    她想留下一个吻,思索后还是放弃,最后改成轻轻的触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终于能说出那句很多年前就该跟他说的那句话。

    再见了,我的少年。

    宋梧桐谈起和李繁秋的重逢时,这样说,你现在站在这里,我还是很喜欢你,心跳还是会加快,嘴角还是会勾起,可是你知道,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

    文紫离开了。只带走了一本日记,她将手放在口袋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向过去告了别。天上开始下雪,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雪花覆盖。

    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花静静开,花静静败。

    文紫离开一天后,迟于醒来,当他能自如行动后第一时间看到了床头的那封信。

    那是宁雨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薄薄的一张纸,似乎有千钧重。

    他的手在发抖,犹豫过后,还是没有将它拆开。

    雪停了,他很认真的欣赏窗外的景色。

    许久,他对身边的妻子说,我们离婚吧。”

    电影的拍摄到这里算是迎来了尾声,安晴看着最后一帧镜头拍完,她忽然觉得苦涩,这种苦涩中掺杂着些许甜蜜,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可最终脸上还是干的。

    拍完之后,她迎来了一个长长的假期,又过了几天混吃等死的日子,偶然间她翻起之前的草稿,一时间心绪涌动,重新打开发文的网站,重新为这个故事又续上几行。

    “办公室和病房里各留了一束不会枯萎的勿忘我和几枝凋零的睡莲。那之后,她们就彻底的消失在了这漫长的时光里。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此处已到尾声。你若执意要问,我只能告诉你,要到很久很久之后,人们才能重新看到她们的名字。

    在今年的电子竞技世界杯决赛中,迟于作为教练,带领的队伍获得了今年的胜利。站在领奖台上,他等着大家都说完了,他依旧沉默,只是解开上衣的拉链掏拿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戒指,他亲吻了那枚戒指,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迟于原本就长的很好看,身为前任顶流宁雨的弟弟,自然颜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张图被大家在网上疯狂传播,在扒出他和宁雨的弟弟,放弃公司出来白手起家投资宁雨名下的俱乐部等等励志的故事之后,在网上愈演愈烈,渐成燎原之势,不过这都是后话。

    大家此时此刻,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他手中那枚戒指背后的故事,一段陈年旧事就这样浮出了水面,文紫这个名字也重回了大家的视野。不过今日已非昨日,他的正牌夫人早已嫁人,当初被大家亲切称为小三的文紫也早就淡出娱乐圈。多少风流韵事背后的故事,光怪陆离中隐藏的深情,都被掩埋在时光中了。

    大家都以为这激不起多少水花,没过多久就会沉寂,可谁能料到,事情却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文紫的名字似乎注定是与众不同,要在今年年末激起水花。

    今年颁奖典礼上一部很小众的影片爆了冷门,斩获多项大奖,人们才纷纷开始关注这部连首映都没有几个人去看的电影,深挖之后,大家惊讶的发现,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导演和编剧都是一个大家曾经并不陌生的名字,文紫。

    颁奖那天她缺席了,影片上播放着剪辑出来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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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普通的夜,在医院的办公室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

    无意间翻过照片的背面,竟有萤光点点,他惊讶的发现,上面是夜光笔写就的我爱你三个字。

    字迹无停顿,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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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很高很瘦的姑娘,背着行囊推开废旧院落的门窗,她已经走过很多地方,跋山涉水,终于回到故乡。

    恍惚间依稀还能听到隔壁的邻居用二胡拉一曲二泉映月,忽然,她的脚步迟疑了,因为她看见院中那棵枯死的梧桐树,终于开出了粉色的花。

    待凑近去看,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花,而是有人折了纸缠了线一朵一朵挂在上面,唯一一根干枯的枝桠上,挂着一条多年未见的旧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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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江南小雨微微,芙蕖开遍,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撑着伞站在桥上,手里还抱着一个不是很大的白色盒子。

    她在望着远方驶来的那条小船,船上有人在唱着江南的评弹。”

    歌声从此刻起,亦从此时停,一瞬间所有主演的样子剪在一起,她们那样年轻,那样明媚,那样阳光,引着你不由自主地想再看一遍这良辰美景,这轻狂时光。

    我们之间,不求来世,此生,多谢你陪我一程。

    电影里最后一句在唱,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情莫年少。

    待敲完最后一行字,她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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