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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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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就……”林悦看着她眸中的恨意和讽刺,咽下剩下的话,快步离开,还是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

    纪璇菱冷笑一声,她确实该好好想想了。

    何至于,重生一世,她竟然还要栽倒在这个人身上。

    做妾,他们还当真是好算计,聘她为妾,他心中的不甘也了了,前途也有了。

    沈温言。

    纪璇菱身体一阵发寒,紧紧地抓着桌角,因为用力,大臂上的旧伤似乎又痛了起来。

    好空,整个身体好像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空得让人酸涩惧怕,舌根后分泌一阵更甚一阵的苦味,蔓延在口中喉头,一路往下,腹中发冷。

    她原以为此生足够自持,她辛苦经营,也足够摆脱屈为人下的境遇,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仍旧是当初那个,附庸于他,依附于他的物件。

    她的价值,不过是值当他多扮演些深情,花费些心思罢了。

    自己究竟还期许些什么,沈温言永远都是沈温言,就算她花费心思,与以往不同,沈温言仍旧是那个无心无情的沈温言。

    “小姐,该用膳了。”

    纪璇菱胃中一阵筋挛,她低低应了一声,撑着桌子站起身。

    头莫名多了不属于她的重量,压得身子左右歪斜,纪璇菱一阵目眩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外的浅青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立马推开门:“小姐!”

    纪璇菱突发肠胃不适,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每天只能勉强咽下些汤药,旁的只能用下一点,人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许多。

    待身子稍微好些之后,天气已经转冷,深秋时节,清晨的天起了一层雾气,远些的景物都被笼在一片朦胧之中,看着压抑。

    空气中带着些清冷的湿意,这股秋寒只要粘上人便附着着不放,一点点堆积蔓延,凉透人的衣服,凉到肌肤,甚至要顺着肌肤往骨头里钻。

    纪璇菱打了个喷嚏,这段时日她的身体太弱了些,眼下似乎有些着凉的迹象,她关上窗户,又卧在榻上。

    旁边是石月四处搜寻的话本,多的是男女□□,跌宕回肠,先前她最爱看这些画本子消遣,眼下却一点看不进去。

    或许是自己过得比这话本还要糟糕,她虽有不寻常的境遇,没有互相的心仪爱恋,没有醒悟,更没有反省后的报复爽意。

    她重生是为了什么,纪璇菱有些不明白了,没有借着先知做出惊世之举,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痛快复仇,只有隐忍和一遍遍地重蹈覆辙,明知是坑洼又往里跳,沾染了一身的泥水不干净。

    难不成是为了让她再次去见证,沈温言从微末崛起的辉煌之路?

    纪璇菱只觉得可笑,她压下鼻腔中的酸意,还是拿着本话本翻看。

    男欢女爱很是没意思,主人公再是欢愉,也逃不过时间和琐事,她慢慢翻着,又渐渐酝酿出一阵困意。

    身后隐约有一阵开门的声音,纪璇菱微微动了下:“待我醒了再用药。”

    身后便没了动静,纪璇菱往薄被中缩了缩,脖颈还是露在外面,她实在困倦也懒得动弹,下一瞬便有人帮她拉好了薄被,还在身侧掖了掖。

    纪璇菱安稳入睡。

    沈温言坐在床边,看着她明显清瘦了不少的面容,伸手小心翼翼得碰了碰她的侧脸,软嫩温热,他这才松了口气,迟迟不舍得将视线移开。

    他压了压被子,将她想将她的鼻子露出,睡着的纪璇菱抓着被角轻轻一拉,将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剩下闭上的眼睛还在外露着。

    沈温言轻轻一笑,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

    “旋菱。”他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他可他心里仍旧满满当当的,他知晓纪璇菱知道后会发脾气,但两人总算又能走到一起。

    自己多迁就她些就好,毕竟前世,如今,纪璇菱都不是对自己无意。

    纪璇菱浅眠不足一刻钟,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被子里带着馨香的温暖让人眷恋,她略微蹭了蹭,才从榻上坐起来。

    身后一双手十分识趣地扶起她,又帮忙垫好枕头,好让她靠上去,纪璇菱渐渐清醒,看到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才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不该出现的人。

    肠胃似乎又纠缠到一起,不死不休,她推开眼前的手:“沈温言,谁让你进来的?”

    沈温言的笑容一僵,沉默地从桌子上拿起药碗:“你先把药喝了罢。”

    纪璇菱一把打开药碗,碎瓷声尖锐,她脸色已经发白,直视着沈温言:“你如今又想到了什么招数,逼我就范?”

    “你就算恼我,也不该苛待自己的身体。”

    “恼你?”纪璇菱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咬牙道,“我是恼你恨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沈温言眉心一动,纪璇菱又骤然松开他:“怎么,总是戏耍我一个人让你觉得快乐有成就是么,眼下您乐子也该找够了吧,还希望我接着扮傻陪您做戏么?”

    “旋菱。”沈温言道,“我知道你不喜,可如今也没有办法。”

    纪璇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今天才认识他,原来她印象中的沈温言,虽对她无情,勉强也能算个端方君子,可原来是这样没脸没皮,纳人为妾,于他还是委屈是权宜么?

    她有痛又悔,两世,整整两世,她竟然才看清这个男人。

    “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旋菱。”

    沈温言还要解释,纪璇菱抽出枕头,狠狠地向他在的方向掷去:“沈温言,我纪璇菱虽平庸,但也不能任人这样欺辱,我就算是孤独终老,少年早亡,也绝不可能再进你们康王府。”

    沈温言微微攥紧拳头:“你当真,这样恨我?”

    “对,我恨不得杀了你,当年若非你,我怎么会被上京小姐嘲笑,若非你,我又怎么会在后院被折磨十几年,若非你,谁又会欺骗侮辱,装模装样把人玩弄股掌。”

    “我上一世悲惨皆由你赐,难道这一世,你也要毁了我吗?”

    沈温言不语,纪璇菱随手拿起书册就往他身上扔:“你滚,你滚。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纪明启听到争执声立马赶来,看了眼沈温言,于是连夜赶回来,肩膀已经被秋露沁湿,人也看着十分的脆弱,他压下不悦,挡在自家女儿身前。

    “沈司正。”纪明启带着几分警告,见沈温言抬眸也吃了一惊。

    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向来是温润有意气,举止从容,可眼前的他,好似一个被丢弃的落汤狗一样,细看眼底都带着些许红意,好似在极力压制什么一般。

    “你……”身后又是女儿低低的哭声,他也忘了要说什么,那忙上前去。

    “父亲,您让他走,让他走啊。”

    纪明启为难地看了眼沈温言:“沈肃之,不如你先回府吧。”

    沈温言不愿意走,可两人都催着他离开,他只能恭恭敬敬地行礼,慢步离开纪府,在路上他仍想的是,原来纪璇菱这样恨他。

    两人竟没有一点,能回旋的余地么?

    沈温言承认,在婚事上,他确实用了些手段,也带着几分威逼强迫,让纪璇菱同意,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厌恶他至此。

    天空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一场秋雨,沈温言苦笑了一声,在行人都慌忙躲雨的街巷中,缓缓前行。

    纪璇菱恨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主子?”

    沈温言看了眼头顶上的伞,伞柄处坠着一颗珠玉,正是锦玉阁柜台前常放的那种,他伸出手指想碰一碰,玉珠却忽然从伞柄上坠落,滚到一片烟雨中。

    抓不住的,沈温言想,纵使上天给了他两次机会,他也抓不住的。

    “主子?”长晟又唤了一声。

    沈温言喉头忽然有一股熟悉的痒意:“没事,先回府。”

    他有了两步,忽然弓下身,喷出一口血来。

    “主子!”

    沈温言倒是习惯了,自纪璇菱去后,他便经常如此,十分不在意地擦了擦。

    沈温言这几日都是如此,同行尸走肉一般,虽政事上没有太大的纰漏,却总忘记一些小事,忘记了昨日安排的事项,忘记了与七皇子会面,一回到府中便在书房中独处,一待便是灯火通明的一整夜。

    林悦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转念想如今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跟那个丫头断了联系,这会的阵痛,只要挺过去人就如新生一般。

    可她没有想到,沈温言竟没有挺过去,在同诸位皇子游学那日,皇子们遇刺,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子身边均有高手保护,沈温言的武功也算得上乘,可那剑离他还有几寸远,沈温言仿佛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被刺客挑开了佩剑,用胸膛接住了那一剑。

    沈温言低头看了眼伤口,与前世那个致命伤,似乎就在一处。

    他忽然有些释然,这一世也算不上是白活,至少纪璇菱好好活着,还会长长久久幸福地活下去。

    之后的一切都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前世,而第二世的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幻梦。

    一样的漫天大雨,一样嘈杂呼救的声音,他的身体很疼,很冷,他能感受到血和温度一点点从他身体中消失,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沈温言想告诉大夫不必再救了,他好像活不了了,可一盆盆血水端出,伤药还在往他身上撒,还有人在喂药。

    他的感觉渐渐模糊,恍惚间他好像来到一个桃林,桃花璀璨,有个精灵一般的姑娘,正对着他,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只能拜托公子送我回府上了。”

    好,沈温言想答应她,想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见十几岁的沈温言,装模作样地应下。

    他当真是讨人厌,沈温言心想,可看着桃花簌簌,一对男女缓缓离开桃林的样子,又觉得十分般配羡慕。

    “旋菱。”

    桃林中的姑娘似乎有所察觉,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沈温言也想回她一个笑容,却彻底散了气力,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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