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他的面容淡定, 声音平静。
凌宣却挂不住笑容，咄咄相逼地问“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愿意来参演这部戏, 如果不是喜欢他, 又为什么连我对你的……提出的条件都不顾？”
那次在花坛里，凌宣就是效仿祝乌曾经做的那样, 用苟兰阴私下喜爱的花露对他提出条件。
后来，苟兰阴真的答应进组拍戏，他还以为是效仿祝乌有了效果, 暗自得意了好久，心想祝乌在苟兰阴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再后来, 祝乌跟苟兰阴在他面前演他, 他居然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该说这两人默契还是自嘲自己愚蠢？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苟兰阴的表情依旧冷漠, 声音依旧平稳，“如果你想知道原因，不如先反思自己, 另外, 希望你以后安分守己，不要试图再跟祝乌过不去，否则你会自食恶果。”
凌宣愣愣地听着, 忽然有些想笑“你还说你不是喜欢他？”
条件居然不是让自己不要去烦他, 而是不要再去针对祝乌。
也许是凌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个话题, 苟兰阴冷淡的表情再次抵达皲裂的边缘, 他皱了皱眉, 有些不耐烦地沉下声音。
“我说过了, 我不喜欢祝乌, 但祝乌是我的朋友，你跟他过不去，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就不再想跟凌宣搭话，准备离开，可刚刚转过身，就对上了祝乌的视线。
那瞬间，苟兰阴的整个身体都顿住了，他的脚步不知怎么地动不了，胸口那异样的、不受控制的跳动再次猖獗，只是不同于之前的面红耳赤，这次多了几分莫名的紧张和慌乱。
苟兰阴双目落在祝乌的脸容上，不由自主地抿起嘴唇。
祝乌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但他并没有跟祝乌对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两秒，当苟兰阴只看到了祝乌微微侧着脸露出来的一排微弯的长睫时，才反应过来祝乌已经没有再看他。
祝乌偏过脸，视线落在凌宣的脸上，少见地淡淡问了一句。
“你的戏是不是要开拍了？”
“……是。”
凌宣嘴角挽起笑意，但笑容还没有正式挂到脸上，就听见祝乌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就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下一部戏说不定就要等很久了。”
凌宣笑容僵住“……”
他在隐喻自己以后会没戏拍吗？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再次握紧，刚做的精美指甲毫无预兆地掐进肉里。
凌宣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到祝乌已经转身走开了，看方向是进了更衣室。
而几乎是在祝乌转身的那一瞬间，苟兰阴就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长腿，但很快又僵硬地停顿了下来，动作细微得无人发现。
他僵硬得没动，直到祝乌的背影在他眼帘中彻底消失，苟兰阴才抿着唇离开。
“宣哥！”助理气喘吁吁地找上来，“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你现在……你在看什么？”
发现凌宣还在不甘地盯着苟兰阴的背影，似乎完全没有听他的话，助理脸色无奈，好言劝道“宣哥，说个你不爱听的话，我看苟少爷挺护着那个学生的，说不定还真的……”
他看看凌宣的脸色，把“喜欢”两个字吞回了喉咙，换作另外的话，“我也是为了宣哥你着想，得罪苟少爷对你没好处的，而且虽然我不了解苟少爷和那个学生是什么情况，可是以我在片场待的这些时间，我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苟少爷明显对那个学生就是很喜……”
助理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闭嘴去看凌宣的表情，没想到对方却缓缓笑了起来。
“不，他不可能喜欢祝乌，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助理从没在凌宣脸上看到过如此笃定的表情。
“因为，这是他的设定。”凌宣想到这里，心情总算畅快了不少。
苟兰阴就算对他没有好感，就算对祝乌有些格外地特殊，也绝不会喜欢上祝乌。
这是作者设定。
“唉……”
拖长的机械音有些刺耳，没隔一会儿就要响这么一声，听的人没烦，发出声音的系统都有些忍不住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啊。”
祝乌如此回答道，声音还带着几分客气“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学人叹气，或许你也可以把声音录下来，再自己听一遍，就会发现不是很悦耳。”
系统“……我是问你听完男主的话之后，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祝乌想了一下，道“……那就没有吧。”
听到他毫无波澜的语气，系统再次不可避免地被气到，机械音控诉“难道你就不应该想着好好做支线任务，然后在下次得到奖励的时候选择美貌吗，我觉得你的体力已经够了，至少在和谐……生活的时候绝对够用了，下次还是选择美貌吧，毕竟，在这本书关于作者给男主的设定里，他可是要娶天下间最漂亮的美人啊！目前还没有其他的攻略者达到这个设定，所以你才能这样悠哉悠哉地做任务，以后要是出现了一个绝世美人，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系统的忧心忡忡，祝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系统听到这声近乎摆烂的语气词，更加无言以对，只想叹气。
祝乌这次没有气它，而是难得好脾气地说道“放心吧，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系统的语气有些兴奋“所以你下次会选美貌？”
“才不要。”
祝乌摸了下头顶的帽檐，淡淡说道，“我的意思是，不会有其他的小说主角对苟兰阴攻略成功，只要保证这一点，我的任务就不会失败。”
“……”
这一刻，系统忽然意识到，祝乌从来就没想过改变自己，去迎合任何一个人，包括男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美貌奖励，凭借作者设定成功俘获男主的心。
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攻略男主。
哪怕作者设定无法改变，他也不会改变自己。
今天祝乌其实有课的，但因为宣传片的拍摄，又请了节课的假，化学课的老教授也没有为难，甚至在下课之后还把这节课的重点知识用邮件发送给了他。
祝乌回去之后就收到了邮箱，还有些愣怔化学老教授是怎么有他的邮件的，就见到邮件的最后面还有一行字。
“祝乌同学，番一那孩子说你化学天赋很不错，我想着可不能浪费了个好苗子，虽然拍戏很好玩，但是学习也是乐趣无穷啊，我相信你能自得其乐。”
祝乌看完后，难得地有些尴尬，难不成化学老教授也在追学校拍的剧吗？
老人家会喜欢这种剧吗？
不过这话里话外，用词幽默，点到为止，意在提醒祝乌不可荒废学业。
祝乌心中微动，给老教授规规矩矩地回复了邮件表达谢意，又想起之前路番一邀请他去看球赛时，说他虽然不给他们班代课了，也会让老教授监督他的课业。
这就是，监督来了？
这段时间为了应付凌宣，确实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祝乌如此想道。
不过据他所知，其实也就是叶息行每天关注网上的动态他顺便知道的，凌宣从戏剧学院那几个人气小生截胡拿到的资源几乎全掉了，还有之前凌宣卖恋爱脑人设得到的那部顶配电影据说也在急着地换人，还有凌宣的围脖，每天都在掉大几千的粉。
但愿凌宣能长点记性，安分下来。
不过从任务上来看，凌宣几乎没有可能能攻略到苟兰阴。
导演再一次打电话给祝乌时，祝乌毫无犹豫地拒绝了。
他这周没有戏份，导演知道他不肯加戏，所以提议让他去露个脸，只在公主面前对几句台词，或者跟下属对几句，维持下热度，毕竟，观众都等着看他和公主的对手戏。
但祝乌说什么都不来，并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苟少爷，祝乌同学说他要学习，在备考，所以不肯加戏。”
导演挂上电话，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忍不住为祝乌的勤奋好学感到欣赏。
“嗯……”
被他告知消息的英俊男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在不加戏的前提下，可以趁着热度适当地多点互动，增加看点，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明白。”导演乐呵呵点头，顺便拍了句马屁，“苟少爷想得很周到。”
“……嗯，”苟兰阴说完，垂眸看着剧本，“那他有说什么时候来片场吗？”
“祝乌同学吗？”
导演本来要去监工，听到这句，很快反应过来，“他没说，不过下周有他的戏份，应该会过来。”
“嗯。”这声明显轻扬了几分。
“不过……”导演翻着剧本，“下周的戏份是魔教教主和下属的戏，所以不用跟苟少爷您赶在同一天。”
“为什么不在同一天？”
近乎不满的声音，让导演懵了，从剧本中抬头，看到苟少爷优雅淡定的脸孔，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皱眉，是导演眼花看错了。
苟兰阴放平语气“我的意思，公主和魔教教主热度正好，为什么不安排同框的戏份？”
导演“……因为最开始没有料到魔教教主的人气会这么高，他的戏份本来就不多，而且下场戏，主要是公主的几位皇子哥哥以及大臣之子前来营救公主，而魔教教主实力强劲，营救人员这时候只是确认公主的所在地点，不宜跟魔教教主直接硬碰硬，为了剧情合理，所以只能安排双方不碰面。”
说到这里，导演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又改口道，“不过，魔教教主和营救人员不能见面，却是可以和公主见面的，只是需要改戏，把教主和下属的对手戏改成和公主的，这不算加戏，祝乌同学应该不会有意……”
导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苟兰阴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算了……不用了。”
导演“哈？”
“不要改戏。”
苟兰阴垂下眼帘，似乎在看剧本，又说了一遍。
祝乌乌要学习，强行给他改戏，说不定会惹他生气。
“哦，好的……”
见他拿着剧本好半天一动不动，导演也不敢多问，打算借着去督戏的理由离开这片低气压空域，结果刚踮起脚就听见一句。
“对了……下下一周，下下一场戏，祝乌总该有戏份了吧？”
导演“……”
何止，他下周就有戏，只是不是和您的戏而已。
但明眼人说话不用点明，聪明人更是耳朵一听就能听出重点，所以导演笑呵呵地点头“没错，下下周是魔教教主的退场戏，所以他肯定要到场的，到时候和公主也是有对手戏的，作为扮演公主的您……”
导演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并且这一次导演明显看到了苟少爷皱起的眉头。
“退场戏？也就是最后一场戏？”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导演一时不知该不该说，“祝乌同学扮演的魔教教主就是个反派角色啊，为了不拖后面的权谋戏节奏，所以直接安排他退场了，而且，公主是主角，是不可能和反派在一……咳，冒昧地问一句，苟少爷你看过这部剧的评论吗？诶就是，公主和魔教教主的c粉发的那些评论？”
“……看过一部分。”苟兰阴想到某些c粉女孩在评论区尖叫，夸赞祝乌乌和他同框格外养眼，甚至还用了一些他看不太懂的言语让他们做些什么似乎有趣的事。
这样一回想，皱起的眉头很快松开，就连嘴角也轻微翘起。
导演笑呵呵地道“这就对了，用那些c粉的常用语来说，公主和魔教教主这对c，最后be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