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人意料的县丞
刁县尉匆忙去了堂上,李复和焦兴等人已在等待接旨。
传旨人是当朝吏部尚书杜如晦的亲弟弟杜楚客,圣旨上命令李复、焦兴、刁深志等人严查抗捐之事。
李复将杜楚客接入内堂,杜楚客见左右无人,从怀中取出李世民的诏书,交代李复道:“胡县令,自大唐立国以来,县令上任能接到圣人诏书的,你是唯一一个。这等殊荣和圣人的苦心,胡县令可明白?”
“下官明白”
“嗯,明着是查抗捐之事,实则是要改变这五溪数百年来的恶习,都是大唐子民,都在圣人的治下,哪里还能容得这国中之国存在。圣人已经查明抗捐之事与董司马有些关联,董司马与红湘会暗中也有些瓜葛,你要查明白。”
“多谢杜将军提点,下官记住了”
“胡县令,说句额外的话,圣人雄才大略,求贤若渴,家兄杜如晦现在任吏部尚书,负责的就是选拔人才,这次家兄命我前来传达圣意,胡县令不久将平步青云,万不可辜负了圣心啊!”
“下官一定尽心竭力,报答圣人、杜尚书及杜将军的栽培提点之恩”
“哈哈……都是为圣人效命,我兄弟二人何功之由,胡县令严重了,哈哈……”杜楚客说完从怀里又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李复道:“这是柴驸马托我交予你的,柴郡主不辞而别来到这泸溪县寻故人,倘若你见到时一定派人护她周全”
“杜将军,实不相瞒,柴郡主此时就在县衙,你是否见上一见?”
“那倒不必了,这位柴郡主心情颇随平阳昭公主,要不是当年柴驸马坚决反对,柴郡主恐怕现在也是一身戎马,披挂上阵的女将军了。此番前来泸溪县就是跟柴驸马赌气,我还是不见了吧,回去把郡主平安的消息告诉驸马爷,他就安心了。”
李复和杜楚客又闲聊一会,招呼焦兴和刁深志一起陪同吃了个饭,杜楚客便带人连日返回了长安。
李复打开柴驸马的信,心中满是对郡主的关怀,言之凿凿令人感动。李复将信交给了郡主,郡主看了之后,或许也因为刁深志的刻意冷落,竟哭的泣不成声。李复好言宽慰一番,郡主本就对父亲羞辱刁贵一事感到怀疑,看到信件内容的字里行间竟然默许了这门亲事,父亲这么容易就妥协了,那这信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柴淑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李复,李复听到刁贵是突然吐血数升,想到了玄苦和柳蓉,或许刁贵是因为碍了某人的事被人下了蛊。
李复见柴驸马已然松口了,便劝柴淑留下来,他要调查刁贵的真正死因,或许后边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柴淑也愿意留下来,她也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接下来几天,李复便在焦兴和刁深志的配合下,熟悉了衙门的事务及当地的风土人情,通过几日的接触,李复发现这个焦兴貌似知道李复有李世民的密诏,看来这个焦兴是李世民早就安插在泸溪的线人。不过看得出这个焦兴是真心实意的帮助李复,李世民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整治五溪之地了。
李复打算去拜访一下曹司马,一来是尽一尽下属之责,二来是答谢一下曹司马的救助之恩,虽然是误打误撞。
李复来找焦兴商量,焦兴则对李复和盘托出。
焦兴曾是红湘会的密使,是兰天行未出家之前的秘密弟子。这种弟子就是红湘会的火种,一旦红湘会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这些人可以秘密发展,使红湘会得以延续下去。
红湘会落入段家父子手里的时候,焦兴想着为红湘会正源,但是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正在此时,老县令得罪了董司马,知道自己没多少任职时间了,便向朝廷推荐了焦兴,焦兴从那时起就成了李世民在泸溪县的眼睛。
焦兴将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李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昨天焦兴收到了消失了数年的恩师兰天行的密信,信中交代了自己与李复的渊源以及李复的能力,他日要恢复红湘会,李复的作用会很关键。
听说了兰天行的名字,李复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有兰大师这层关系,这人稳了。
李复跟焦兴说起了刁贵临死前忽然大口吐血之事,问道是否是中了蛊,焦兴坦言确实是中了蛊,而且这蛊就是自己下的。
因为刁深志是董司马一手扶持起来的,没有董司马的拼力举荐,就凭刁贵拒绝李世民出仕大唐这一点,吏部就不会提刁深志做县尉。
焦兴看到刁老将军病的比较严重了,便来了一手栽赃嫁祸,离间刁深志与红湘会的关系,让他同时慢慢对董司马产生看法,待他日举大事的时候,刁深志能站在董司马的对立面。
“那刁县尉可是怀疑了刁老将军的死因?”李复问道。
“是的,刁老将军是被火葬的,刁县尉知道刁老将军是中蛊死的”
“看来刁县尉对柴郡主那冷淡的态度是刻意为之的”
“嗯,红湘会自从段氏父子接手以来,越发没了规矩,一年多以前,红湘会的一位姓曹的副堂主竟在泸溪县城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刁老将军喝止了,两人几言不和就动起手来,最终这位曹副堂主被刁老将军废了家伙。
后来,董司马出面调解了,只是这位曹副堂主一直心怀怨恨,多次登门找茬,都被刁县尉父子给挡出去了。
这次,刁县尉肯定是认为是曹副堂主派人干的,他是不想连累郡主”
“嗯,你的计划很精妙,就是可惜了刁老将军”李复道
“我很敬重刁老将军,只是事关重大,迫在眉睫,别无选择了,此事过后,我会给刁县尉一个交代。”
“迫在眉睫?你指的是?”
“胡县令,你来之前我便接到了圣人的诏书,圣人对五溪之地抗捐之事大为震怒,曹司马暗中派人组织民众抗捐,表面上是为百姓造福,实际上会给五溪带来灭顶之灾。
当朝圣人不似之前的君王,五溪不会再有特权,董司马还是一意孤行,朝廷大军压境,一切就都晚了。”
“焦大兄为民思虑周全,所言甚是。只是我不明白,董司马也是名门之后,怎么会不明白明着与朝廷对抗的后果?”
“应该是段氏父子在后边挑唆的,红湘会在此地一直很神秘,大家都视红湘会为神,董司马应该是被蒙蔽了”
“我有些不明白了,这段氏父子是什么人,怎么就能莫名其妙的轻易控制红湘会?”
“听说是段业是总舵主的朋友,后来便结成了亲家,至于具体是什么人,没人知道。”
“目前来看,当务之急是查出这段氏父子是什么身份,董司马一心为民,能保则保吧”
“胡县令此言甚合我意,圣人慧眼识珠。”
李复谦虚的笑了笑,这时,一个衙役来报,金眼虎带着强人来泸溪借粮了。
“刁老将军刚走没多久,这伙强人就按奈不住了?走,去看看!”李复和焦兴出了房门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刁县尉。
“胡县令、焦县丞,兄弟们都聚集起来了”刁县尉道。
“走,去会会这个金眼虎”
李复骑马带着众人出了城,见那金眼虎骑着马扛着大刀悠闲地立在那,身后跟着四五十个喽啰。
金眼虎看见李复愣了一下,笑道:“哎呀,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听说泸溪县新来了个胡县令,没想到竟然是你啊!我说胡县令,今日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算吧!”
“胡县令,我去将此贼拿下”刁县尉请命道。
“嗯”李复点了点头。
刁县尉骑马持槊冲了上去,二人马上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刁县尉,你离刁老将军可差远了,哈哈……我不陪你玩了”金眼虎说罢,攻势猛然强劲很多。
“这个金眼虎貌似很敬重刁老将军啊”李复问焦兴道。
“嗯,金眼虎虽是强人,但是也算守规矩,非常佩服本领过硬之人。其他强人来借粮,我们是不会开城迎敌的,通常都是城楼上放箭,但是金眼虎不一样,他就是借粮,从不攻城,借粮成功也不乱杀无辜”
“这还真是个奇人啊”
这时,刁深志有点招架不住了,两人已经走了五六十个回合了。
“啊!”金眼虎大喝一声,逮住机会一个斜劈,刁深志横着马槊硬扛接下了,金眼虎以刀接力,飞起一脚直击刁深志的面门,刁志深吃了一记,跌下马来。
这时金眼虎已经上了刁深志的马,“哈哈……刁县尉,你这可是虎父犬子啊!刁老将军单手就能夺了我的大刀,你这也太差了点,竟然让我夺了马了,哈哈……”
“你!”刁深志低头叹了口气,拾起马槊转身回到了李复身边。
“马还给你”说话间,金眼虎已经上了自己的马,用刀轻轻拍了刁志深的马,马一路小跑来到了刁深志的身边。
刁深志用手抚摸着马背,低头不言。
李复回头环视众衙役,个个面有惧色。
“胡县令,不用看了,刁县尉的身手在咱泸溪县衙无人能及。看来这次这粮是非借不可了。”
“如若不借呢?”
“四周的强人知道后都会前来找茬,最重要的是百姓也会看不起官府,觉得输不起”
“奥?”李复很惊讶,这地方的风俗还真是奇怪啊,诚字当头啊!
“我说胡县令,还有没有人出来迎战啊!”金眼虎得意地说道,“要是还没有人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三天之内准备二十石粮食,三日之后,我派人来取。胡县令,多加了五石,是咱们那一日的梁子。”
“且慢,刚才看你力战刁县尉,消耗了体力,我不想乘人之危,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由我来会会你”李复说道。
“胡县令,你?”焦兴有点担忧。刁深志也有些吃惊,李复虽然长得不瘦弱,但是看长相怎么也跟高手不沾边。
“胡县令,此人手狠,小心吃亏啊”刁深志嘱咐道。
“不碍事,马槊借我一用”
“胡县令,我没听错吧,你要亲自上?”金眼虎轻蔑道。
“少废话,接招吧”李复骑着马,手持马槊就冲了上去。
金眼虎发自内心的就没瞧的上李复,李复挥槊横扫,金眼虎没躲,而是手握刀把,架刀硬接,哪里接得住?刀身回砸在左肋上,重重地吃了一记。
金眼虎赶紧全力迎敌,但是刚才一受伤,刀法有些凌乱了。而且李复的身手确实也比刁志深要好一些。自从李复被刘正活捉到富春山差点丧命之后,李复一有时间就跟着玄苦大师练一练,一来二去,功夫长进不少。
二人斗了三十几个回合,金眼虎明显不敌了。
“带上你的人回去吧”李复不想再生新恨。
金眼虎回头看了看兄弟们,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道:“胜负未分,你休得猖狂”,说罢,挥刀冲了上来,二人又缠斗在一起。
李复瞅准机会用马槊一挥将金眼虎扫下了马,“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去县衙喝杯水酒吧!”。李复一挥马槊,上来几个衙役将金眼虎给绑了。
众强人见状想上前营救,李复将马槊一横,喝道:“哪个不怕死!”,焦兴和刁志深见状带着众衙役也冲了过来。
“胡县令请我喝酒,不碍事,你们回去吧”金眼虎说道。
众强人面面相觑,确实也打不过,便一股脑的散了。
众衙役包括焦兴和刁深志个个神采奕奕,心中暗暗佩服,都没想到,这新来的胡县令还是个能征善战的武人。
“金眼虎,走吧”李复一声令下,众人押着金眼虎进了泸溪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