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虽然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倒也没别扭，吃了些东西之后彼此都累得不行，直接一人一半躺在一起凑合着睡了一觉，直到次日他们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吵醒。
尖叫声歇斯底里，充斥着绝望哀嚎，伴随着铃乓啷砸东西的声音，宣泄愤怒的情绪。
从声音的尖锐程度，聂迎未推断对方应该是周怡。
声音通过层层墙壁穿了过来，聂迎未打了个哈欠，正要跳下床，却突然感到口袋里一热，她连忙伸手掏了掏，手指刚碰到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时，随即反应过来，于是立刻切换成灰眸低头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原本有着浓郁金色的魂魄碎片此刻竟然黯淡了许多，一闪一闪的宛如垂死的萤火虫。
聂迎未将她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屋外的尖叫声逐渐平息下来，魂魄碎片也跟着恢复原有的金光。
嗯？
聂迎未将她刚才的发现告诉储已成，后者捏着下巴深思熟虑一番后，提议故技重施一次，借此机会寻找规律。
于是第二天入夜之后，两个人再次偷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储已成前一晚贴在墙上的速写已经不见了，由于从刘嘉二那边拿来的纸张用完了，他只能拿起笔在墙上画了一张完成度很高的刘恭乙素描画像。
聂迎未则照例去厨房晃悠了一圈，等他画完之后两个人才一同回到房间，吃些东西，照旧睡觉，静候次日的尖叫。
果然，第二天一早，尖叫声再次响起。
聂迎未眼睛都没睁全就忙着把手伸进口袋去掏魂魄碎片，见它的光辆果然黯淡了许多，并且在不断闪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怡情绪稳定不再尖叫为止。
聂迎未看着眼前的景象，突发奇想道，这块魂魄碎片会不会和这个莫名走不出去的空间有关系？如果将其破坏，是不是会对空间或者周怡造成影响？
不过一般人的魂魄在死后都会自然消散，生魂则很少有离体的现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坏手里这个魂魄碎片。
寻常的物理攻击恐怕没什么效果，法术……她也不会什么法术。于是她认真想了半天，最后直接将魂魄碎片丢进了嘴里。
这东西的口感有点类似水果硬糖，但是表面比硬糖光滑很多，也有一丝甜味，但是几秒之后，它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她根本来不及有什么感想，直接本能地一低头，将魂魄碎片吐在了地上。
一旁正半倚在床上啃苹果的储已成视线悠悠地飘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哦，我想试试把这块魂魄碎片吃了会不会对这个空间有什么影响。”聂迎未如实说道，“但是它突然变得好烫好烫，我感觉嘴里都烫破皮了。”
储已成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吃着手里的苹果。
地上的魂魄碎块光泽依旧，聂迎未心有余悸地弯下腰伸出手指点了点，确定它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后，才犹豫着将其捡了回来。
看来是没办法通过吃来破坏它了。
聂迎未遗憾地叹了口气，抬头时正好撞见储已成那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储已成沉默了一会儿，回了句“没什么”。
当天晚上，二人精力充沛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打算如法炮前两天的方法，制继续折腾点东西帮周怡“脱敏”，可是当他们蹑手蹑脚来到大堂，并小心翼翼点上蜡烛准备在墙上画点什么的时候，灯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亮光令两个人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聂迎未快速眨了眨眼睛，在逐渐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后，果然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周怡。
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周怡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清瘦的脸上毫无表情，视线冰冷肃杀。
好消息是周怡身后的绳子没有断开，依旧好好地悬在半空。
聂迎警惕地与她对视，并将储已成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她刚想偏过头对他叮嘱两句，却听周怡突然笑了一声，满心满眼地看着储已成，“你回来啦，恭乙。”她声音里满是惊喜与痴迷。
聂迎未看了一眼储已成的脸，又回忆一番刘恭乙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有多帅气，两个人根本毫无相像的地方，这都能认错？
“你认错人了。”储已成冷冷地说道。
“你别闹啦，我怎么会认错人呢。”周怡从沙发上站起身，正要朝着储已成走来，却像是突然发现站在他旁边的聂迎未，微微诧异一下，勉强保持着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储已成：“恭乙，这位是……”
聂迎未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出镜率不算低，怎么周怡就忘了自己呢？她正要出声提醒，却听储已成不耐烦道：“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尽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说着伸手揽过聂迎未的腰，便欲转身离开。
周怡的笑容彻底消失，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睛里溢满了悲伤：“恭乙，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说过……”她话还没说完，储已成突然大喝一声：“够了！我现在最烦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现在有哪点配得上我？啊？又丑又没用！”
看着他们真情实感地吵着架，聂迎未顿时懵了，这怎么……就突然吵上了？
她用手肘不动声色地撞了撞储已成，后者轻轻抓了抓她的胳膊，偏头看着她，看似深情地含笑着凑到她耳边，轻轻吐了两个字：“脱敏。”
聂迎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心说这是不是脱敏不知道，但是感觉快玩脱了。
殊不知两人此时此时黏在一起的模样颇有打情骂俏的意味，周怡的表情逐渐越发可怖，嘴角甚至不收控制地抽动着，当聂迎未察觉到口袋里的魂魄碎片开始发烫时已经迟了。
周怡的绳子从中间断开，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正狞笑着看着眼前的二人。
聂迎未暗骂一句，猛地拽了储已成一把让他快跑，打算自己留下拖延一点时间，哪知一直不见踪迹的陈姨突然冒了出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举起刀就要扎下去。
一旁储已成竟没有离开，而是冲上来直接将压在她身上的陈姨踹飞，并周怡扑上来之前，举起了手机。
此时手机屏幕里正播着一段视频，储已成将声音开到最大，刘恭乙的声音传了出来，视频里，他正在给给众人分析着剧本。
他的声音自带威严，说话时不紧不慢，表情认真地看着剧本，一点一点地讲解着剧本里的情节与人物性格。
“认识吗？”储已成盯着周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周怡怔了怔，只顾着盯着手机，并未回答。
“刘恭乙，知名导演，有个同是艺术家的老婆，两个优秀的孩子，均已结婚，并且即将要当爷爷了。”储已成见对方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他的前妻叫周怡，几十年前带着孩子负气出国生活了，这是现在我们知道的事情。”
周怡的睫毛轻颤，眼眶微红，里面溢满眼泪，泫然欲涕。
“这就是刘恭乙告诉我们的事情，但真的是这样吗？”储已成放轻声音，蛊惑道：“嗯？”
周怡艰难地动了动唇，喃喃地吐出一个“不”字。
“如果没有人从这里出去，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刘恭乙依旧是个知名导演，依旧事业成功家庭美满，而你，只是他人生履历中的只言片语，不值一提。”这时候手机里的视频已经播完了，储已成又重新播了一遍，“你想这样吗？周怡？”
周怡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储已成。
“没有人知道你死了，所有人都以为被抛弃的是刘恭乙，所有人都在心疼他，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储已成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刀，试着伸手去拿刀，周怡也不反抗，仍由他将刀拿走，“没有人知道你被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有多痛苦，甚至没有人知道你已经死了，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周怡的眼泪夺眶而出，宛如断了线的珍珠，她眨了眨眼，“我……死了……我死了……么……”她歪了歪脑袋，目光呆滞，“啊……我确实是死了……恭乙杀了我……”
周怡的话肯定了聂迎未二人先前的猜测，他们隔空对视一眼，聂迎未趁机从地上站起身，而先前一直极具攻击力的陈姨此刻却站在一边不动了，宛如一个傀儡。
储已成收起手机，看着周怡的眼睛，低声问道：“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出去，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周怡原本怔愣的神情突然迸发出一股犀利的杀意，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他、死。”
储已成听后轻轻点了点头，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下来，“好。”
聂迎未见他答应得如此果断，也没多想，只当是自救所需的权宜之计，她趁机上前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陈姨，甚至还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胳膊，结果对方不仅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嗯？竟然有意识？
而此时，储已成正满脸真诚地对周怡着说道：“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