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惊喜
阳春三月，本该是繁花盛开的季节，外面却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之中飘落下来，就好像翩跹起舞的玉蝴蝶，又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落了一层的洁白。
然而，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世界，却突然闯进来了一抹亮眼的红色。
那是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她一个人孤单形影地走在白茫茫地大雪之中，脚步却是那样的轻盈，笑容又是那样的灿烂，好像并都不觉得寒冷，也不觉得孤单。
离的近了，才看见是顾西西。
琼芳乱舞，碎玉满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同样穿着一身红衣的江亦初。
“亦初哥哥，你看，下雪了。”顾西西伸出手，几朵晶莹的雪花便落入了她的掌心，很快就融化成了水珠，就像是这场短暂而又美好的梦境。
江亦初走到她跟前，握着她略微冰凉的手，道：“注意点，别着凉了。”
“亦初哥哥，你还记不记得西南省地震。”顾西西回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浅笑道：“那天，你回来的时候，也下着雪。”
“当然记得。”江亦初回过头，看着苏家小院里那灯光璀璨的凤凰树，眼里划过了一丝回忆，“那天，你就站在院子里的凤凰树下，白雪纷飞，衣袂翩跹，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只从知道你们要回来，我每天都会在树下等你。”
“西西——”
顾西西低下头，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看着交相辉映的两枚戒指，轻声道：“亦初哥哥，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你每次离开，我都想问一声，可不可以不去？”
江亦初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唤了一声，“西西——”
“答应我好不好，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记得回来，记得还有人在等你回家。”顾西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在风雪之中有些飘忽不定，“一定不要忘记回家的路，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顾西西扬起了一抹明媚而又灿烂的笑容，因为她听见了江亦初的承诺，也只有她听见了。
杏林小区里有一片杏林，是老一辈们专门种下的，象征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这个季节，正是花开的最灿烂的时候。都说杏花如雪，此时此刻，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花枝上，竟然有些真的分不清，那些是杏花，那些是雪花。然而，一阵寒风袭来，花枝随风而动，竟有片片花瓣随着雪花纷纷飘落，一时之间，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却原来，落雪虽无声，花开终有香啊！
等顾西西和江亦初来到杏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几百盏凤凰灯同时亮了起来，将整片林子都晕染成了红色，映称着纷飞的白雪，如梦又似幻。
“亦初哥哥，像不像那年你送给我的红海。”
“很像——”江亦初眸色微动，问道：“这些凤凰灯，也是你挂得吗？”
顾西西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不算是，元宵节那天，我不是在院子里的凤凰树上，为你们挂凤凰灯祈福吗？”
江亦初颔首道：“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见了，很美很漂亮。”
“是吧，只是后来，张姨知道了。”大概是想到了张欣荣当时的表情，顾西西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容，缓缓道：“她说，一个树上挂那么多盏凤凰灯，好不好看暂且不说，绝对不安全就是了。当天，张姨就组织人手把它们挂在了这里。她说，这片杏林有着特殊的意义，挂在这里也会更有意义。”
“我说呢，院子里怎么只剩下了几盏而已，原来是这样啊。”江亦初眼里划过了一丝温和，赞同道：“张姨说得也没错，对于我们这些医生来说，杏林确实更有意义。”
“所以，我才选在这里。”顾西西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大红色的衣裙，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的耀眼夺目，就好像燃烧到极致的火焰，绽放着她最美的时刻。
江亦初弯了弯嘴角，道：“西西，这里很好。”
“那我们就在这里吧，亦初哥哥，我可是没有食言啊！”
“我知道，你没有食言，我也没有食言。”
顾西西看着江亦初，眼里满是三分怀念和七分温柔，“亦初哥哥，那年凤凰树下，我答应了你一件事。后来你说，想看我跳舞，其实你也知道，我没学过，根本就不会跳，赖皮了好几年，今天也该如你的愿了。”
顾西西说完，想了一下，还是提前说了一句，“当然，跳得不好，你也不能嫌弃。”
江亦初轻抚过她的脸庞，道：“西西，那是我的荣幸，怎会嫌弃。”
顾西西浅浅一笑，如三月盛开的桃花，明媚而又灿烂，而后她素手轻抬，红唇轻启，低低地吟唱出了她为他写得那首曲子。
“白衣盛雪冷清似仙
你携月华而来为我染上了一身尘埃
岁月悠悠余生慢慢
世间万般美好都不及有你在我身边——”
伴随着轻柔的歌声，顾西西也跟着舞了起来，红色的衣裙如同熠熠生辉的云霞，在白色的雪地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艳至极。
她就像一只正在浴火的凤凰，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都渲染着炙热的生命力。
谁也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重生，还是——
“你轻抚箜篌为我弹奏凤求凰
我执笔落墨为你画下世繁花
冰峰雪山寒风凛冽吹不散心中的温暖
我们撑伞前行笑看格桑花开——”
突然，顾西西听见了弦丝拨动的声音。那泠泠的箜篌之声，似雪山清泉般澄澈，又如碧波春水般柔美，月白风清，烟岚云岫。弹奏的曲调，正是她写下的这首曲子。
顾西西眸光流转，素手轻抬，一个旋转，便看了过去。
只见江亦初坐在一株杏花树下，轻抚着一架凤首箜篌。他嘴角带笑，眸光温柔似水，尤其是那一袭红衣，竟惹得琼花漫天纷飞，直接惊艳了她的时光。
亦初哥哥，世间万般颜色，都不及你红衣灼灼。
“我喜欢你的笑容那是独属于我的温柔
我喜欢你的手掌可以牵着我穿越人海
我喜欢你的声音那是时光流动的璀璨
我喜欢你的怀抱可以抵御所有的严寒——”
然而，惊喜还没完，一道冷清却又无比温柔的吟唱声，伴随着泠泠的箜篌之声，同顾西西清婉的声音纠缠在了一起。
顾西西眸光微亮，长袖一扬，回眸看去，果然是江亦初。
知道是她的江亦初在弹奏、在吟唱，顾西西心里更是欢喜。于是她住了口，只专心起舞，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红色的衣袂翩跹如蝶，就连头上的凤冠也玎玲作响，再加上漫天纷飞的雪花，像极了雪中步步生花的仙子。
亦初哥哥，我跳的好吗？和你的箜篌配吗？
“看春去秋来岁月如歌念岁月
赏夏荷冬雪盛世之音颂盛世
观星台上红海燎原泯不没永恒的誓言
我们拥抱彼此笑看凤羽漫天——”
顾西西眉眼弯弯，如同一汪春水，目光就没有从江亦初的身上移开过；而江亦初则眸光温和，似星河般璀璨，目光也同样没有从顾西西的身上移开过。
漫天纷飞的雪花，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杏花树下轻弹箜篌的红衣男子。
此刻的杏林，美好的恍如世外桃源一般，这里既没有疫情，又没有生离，更没有死别，只有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笑看四季流转，花开花落。
亦初哥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永远地停止在这一刻。
“我喜欢你的笑容那是独属于我的温柔
我喜欢你的手掌可以牵着我穿越人海
我喜欢你的声音那是时光流动的璀璨
我喜欢你的怀抱可以抵御所有的严寒——”
歌声悠悠，箜篌音泠泠，都渐渐地缓了下来，只有余音还在风雪之中回荡。
这支舞，仿佛耗尽了顾西西的所有力气。她半跪在地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就连眸子里也泛起了一层水雾，华丽而又飘逸的红色裙摆徐徐地四散开来，铺成了一朵明媚娇艳的凤凰花，盛开在了雪地之上。
她看着树下的江亦初，依然笑得眉眼弯弯，十分的灿烂，又十分的耀眼。
白雪皑皑，红衣灼灼，美人笑颜如花，明明是一幅雪中美人图，然而在其他的人眼里，却只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一种随时都要消失的破碎感，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开口挽留。
“西西——”
“西西姐——”
“西西姐姐——”
顾西西微微一愣，下意思地看了过去，就看见了杏林里站了好些她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