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大儒做“跟班”
雍州港,东城门的水道边。
继石佛堵水道后,又一奇观出现在了此处。
只见那石佛前方的街道上,两座足足有一层楼高的粗大木架被立了起来,木架下方压着各色重物,甚至还有几名壮汉就坐在那些重物上头,专门负责稳定木架。
实木的架子本来就很沉重,再加上这些“重物”相压,这两个架子在此时真可谓是稳如磐石。
两根由三股粗麻绳重叠编织而成的超粗麻绳被重新绑定在石佛之上,程灵按照最省力的方式,将这两组超粗麻绳又分别缠绕上了两边的动滑轮组。
薛岩带着衙役们在旁边一起帮忙,一边有些忐忑地问:“程郎君,这、这当真可行?”
说实话,也就是程灵方才显露出了超人的武力,所以薛岩现在才会这么客气,这么听话。要不然程灵这种无法解释的“奇怪”举动,是不可能得到他们配合的。
程灵道:“这两组动滑轮的绳子,到时候由我拉一边,薛大人再与几名差官合力,拉另外一边。剩余还有的绳子也可以一起在石佛上绑好,大家合力,向同一个方向使劲儿……”
至于结果到底能不能行,那就拭目以待吧。
是真的要拭目以待,因为程灵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十足把握,总之她已经是尽全力了。
且尽人事,但听天命而已。
如此一刻钟后,事情有了结果。
而事情的结果,比起程灵原先设想的,竟还要更顺利许多!
“一、二、三,再用力!”
众人齐喝。
以程灵为主力,在她的指挥下,大家都将力气向着一个方向使,如此磨合两次之后,在第三次,随着滑轮的又一遍转动,嘎吱、嘎吱——
忽然,只听猛烈的“砰”一声!
仿佛天摇地动,水波哗然。
石佛出来了!
砰!砰砰砰!
石佛被拉出了河道,像是当真有神佛出动般,这个庞然大物带着藐视人间一般的气势,轰隆隆地随着绳索落在地上。
原本正在奋力呼喊着号子的众人在这一刻反而失声了,石佛出来了,它真的就这样被拉出来了……
这个结果出现以后,现场的众人反而纷纷产生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怔。
场面离奇安静,直到另一边,忽然有一阵咔嚓声传出来。
是什么?
原来竟是那两组木质滑轮,在石佛被拉上岸以后,这两组发挥了大作用的动滑轮,就在这一刻,咔嚓——
先是左边的木架中段位置开裂了,然后是右边木架上吊着的一个轮子忽然咔一下就脱离了木架,砰然往下,跌落在地!
“哎哟!”蔺大儒着急地惊呼,连忙扑过来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将这宝贝抬起来?啧啧啧,不会是就这么坏了吧?”
语气里的心痛,那简直就差没捶胸顿足了。
一个时辰后,程灵的身边多了一个来头大得吓人的“小跟班”,哦不,或者应该说,这是个“老跟班”?
程灵也很无奈,石佛被拉上来了,那两组动滑轮却因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最后切切实实是毁了。
然后,那位惋惜心痛到了极点的蔺大儒却缠上了程灵。
尤其是在问明白这两组动滑轮就是程灵主张制作的以后,他更是化身成了古代版十万个为什么提问机,对着程灵,那真是有无数个问题。
其余人也都非常热情,那几个先前讥讽了程灵的官学学生,也都主动上前来向程灵赔礼道了歉。
程灵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因为她本来就没生气。
人在站到一定高度以后,的确就没有必要再对着身边的过客随意动肝火。这不是没脾气,这是有气量。
眼下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石佛被拖出来了,如今正立在水道旁的一处空地上。
好在的是,这个位置靠近城门口,旁边正好有一片小广场似的空地。石佛被立在这里,虽然也是体量巨大,但至少已经不妨碍道路通行了。
城中的积水则顺着这条疏通的水道,正哗哗地向外流淌着。
薛岩身为贼曹,本来主管的是盗贼缉捕之事,别的不归他管。可现在赶鸭子上架,没人出头,城内的这个烂摊子他就得挑个头。
石佛也搬开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薛岩请教蔺大儒,蔺大儒问程灵,程灵道:“请官差兄弟们去各坊市走一趟,寻找当地保甲,由保甲出面,挨家挨户聚集街坊劳力,扫水清路,修整房屋,并登记每个坊市的死者数目、姓名、来历……”
她特别实在,一句废话也不讲,直接就具体地提起了意见。
她的意见其实也说不上有多突出,但这种条理与细致,尤其是务实的作风,一下子就显露出了一种与学院派截然不同的实干来。
蔺大儒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薛岩本来一个头两个大,被程灵这么理了一理之后,一颗飘飘忽忽的心就像是寻到了归依般,渐渐地倒是安定了起来。
他定了心神,果然按照程灵说的吩咐了下去。
程灵又提醒他:“府衙中各位大人如今的具体状况,咱们最好也派人去问一问。若是遇到哪位有什么难处,能出力的也好出一份力。”
薛岩连连点头,要思考很难,但要听话却很容易。
程灵又看了看站在石佛旁边,表情似乎有些难耐的官学众人,念头一转,再提议:
“还有官学的各位兄台,大家都是读书人,此时何不发挥文笔,写下各式鼓励之言,或文或赋或诗,去向市井,安慰并鼓励此番经历了灾难的百姓。请百姓们走出来,打起精神……”
这个提议有点绝妙,程灵说话间,就已经有学子在一边暗暗点头了。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在场众人就围绕着程灵,听从她吩咐,以她为马首是瞻了。
这其实也正是程灵先前就想要的结果,发展力量,积蓄实力,她要跳跃式地成长。
如今这世道,过度的低调或许只会使人直接低到尘埃里,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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