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米可与半妖
“望月悠，敢不敢跟猫爷做个交易？”米可的语气中带着属于诅咒的恶意，属于肉食动物的尖锐犬齿若隐若现。
“哦？身为诅咒的你，竟然想跟咒术师做交易？”随意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月悠嘴角勾起，蔚蓝的眸子兴味地看着这只特立独行的特级咒灵，“我们可是敌人哦。”
“敌人？”诅咒笑了一声，“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嘛，不如听听我的交易内容，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暂时的同伴。”
望月悠抬手扶额，假装无奈地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恳求我了，那我就只好大发慈悲地听一听了。”
米可无语，真是个相当自恋的人啊喵～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的我对人类没什么恶意。”
“现在的你？”思维敏锐的望月悠立马抓住它话中的几个词，“这么说以前的你对人类怀有恶念喽？”
“别那么紧张，我可不是滥杀无辜的猫，只是刚成为咒灵那会儿精神有些混乱，打伤过几个人类，不过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蓝宝石一般的猫瞳竖起，语气略显烦躁，提起那几个人就让它生气，“而且他们也没死。”
咒术师有咒术师的傲慢，它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乱杀人就是它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束缚，它不想成为那种又丑又笨，毫无美感可言的诅咒。
望月悠沉吟了一会：“但是我很忙，金井晖现在下落不明，我的时间很宝贵。”
一个孩子的生命可比跟诅咒做交易重要的多。
“带走金井晖的是那只半妖，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白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虽然带着目的接近他，但那只半妖是真的很喜欢金井晖。”
“你怎么知道？”望月悠好奇问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想知道？听听我接下来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等一下。”望月悠打断米可的话，“在讲故事之前，先来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吧。”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米可沉默了一会，说：“其实很简单，我带你去找塔洛斯，而你要帮我杀了他。”
“塔洛斯。”望月悠抬起眼，“是那只诅咒的名字？”
“没错，塔洛斯，一只自称神明的特级假想咒灵。”
特级假想咒灵，是人类因为无知、不了解、不明白而去幻想出来的咒灵。
“祓除特级假想咒灵，这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望月悠用手撑着下巴，跟对面的诅咒说，“我只要把人救出来就好，为什么要跟特级咒灵拼个你死我活呢？我可不做亏本生意。”
米可没想到一个咒术师会说出这种话，愣了半晌后，才道：“呵，你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亏本生意吗？”
“就算你救了金井晖也没人会付给你委托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还是做了。”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半夜一个人偷溜上山的望月悠，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放任咒灵危害世间吗？
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吧，偏偏要把自己伪装成利益至上的人。
口是心非的小鬼。
本就知道自己的伪装不会成功的望月悠耸耸肩：“我能好奇地问一下你跟塔洛斯有什么仇吗？”
米可叹了口气：“你就算不好奇我也会告诉你的。”
这么痛快？望月悠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毕竟我请你帮忙，自然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让我想想……”早已经恢复自由的白猫动作敏捷地跳到窗边，看着外面昏昏暗暗的天空回忆道，“那应该是一年多前的事吧。”
那时的米可还在八原，因为那里有友人有美酒，回到轻井泽也是无聊的沉睡，所以它在八原居住的时间并不短，直到一年前它与友人们喝完最后一次酒后再次回到了轻井泽。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琼，一个人类与蝶妖的混血，有一半妖怪的血统。”
“她坐在树下，满身伤痕，本该耀眼美丽的双翼也沾染了尘土，看着可怜兮兮的，这种情况猫爷自然不能假装看不到。”说着说着，微怒的神色染上它的眼睛，“可谁知……”
米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沿着同样山林深处的小路，米可漫无目的地走着，头顶的月亮明静淡雅，置身于这月光之海中，一丝孤寂突然涌上心头。
连猪猫都找到了自己的羁绊，开启了新的生活，还能享受美食美酒，这么一对比，为了追求清净而生活在深山里的自己简直孤寡。
它隐居的日子好像也有十几年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只无趣的猫，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出山了。
八原已经去过了，东京的话听说最近多了许多厉害的咒术师，还是不要去东京了……
等等，有人？不对，是妖怪？
这片山林的小妖怪因为害怕它，早就跑得没影了，什么时候又来了只半妖？】
“你不是有读心术吗？感知一下不就好了。”望月悠双手环抱。
米可哼声道：“读心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使用出来！”
“哦～”望月悠恍然大悟，“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你使不出来呗，看来你的修为还不到家啊。”
白猫像是被踩中痛脚一般，毛茸茸的猫脸上肉眼可见的带着尴尬。
竟然被这小鬼说中了，虽然有精神方面的术式，可读心术却一直不受它控制。
虽然如此，它还是忍不住小声辩解道：“胡……胡说八道，本猫爷可是一只有原则的猫，怎么可能随便读别人的心！”
“这样啊。”望月悠偷偷一笑，随即神色正经道，“明白了，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随便读心的！”
大猫猫看着故作严肃的少年，深叹一口气。
虽然有着特级的实力，但果然还是个孩子，调皮的很。
“还听不听了？”
“当然要听，你接着说。”望月悠正襟危坐，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像是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
【“那边的，猫爷在跟你说话呢！”
身上还残留着酒香气，语气也带着懒散，白色的大猫迈着猫步慢悠悠地走过去。
“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坐在这里哭？”
是的，这个半妖在哭，虽然声音微弱又隐忍，可依旧被它捕捉到了。
蜷缩在树下的少女怯懦地瑟缩了一下，没有应答，只是把头埋在臂弯中，她身后也有什么随着她的动作，闪过一丝微弱荧光。
随着米可的靠近，少女把自己缩的更小了一些，瘦小的身影有些颤抖。
‘她在害怕我？不至于吧，本猫爷在猫中也算好看的了，就算变成诅咒应该也没降低颜值吧？’
虽然这么想着，米可还是停下了脚步，正好在少女的12米之外，这是人类社交的安全距离，不会让对方感到威胁。
对方是半人半妖，人类的规则对她应该也一样吧。
果然，少女已经不再颤抖了，她将手臂抬起挡在脸上，好似这样就能阻断米可打量的视线。
而米可也因此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以及蔫蔫垂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土带着残缺的翅膀。】
“不用想就知道，后面的情节一定很狗血。”
米可这只同情心泛滥的咒灵一定会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的。
望月悠想的没错，当事人米可先生现在就是后悔，万分的后悔。
“可能是安慰的日子过多了，我只以为对方是在我下山后来到这里的小妖怪，而且她看起来美丽又脆弱，实在让人提不起警惕心。”
越是美丽的事物就越要小心她带毒的尖刺。
“不管是跟你的巧合相遇，还是之后接近金井晖，果然她是别有预谋的。”望月悠低头看着它，“但她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她是为了得到我的力量，为了我身上的信力。”
“信力？”
“就是你们常说的信仰之力。“
“我以为那种东西都是在西幻故事里才存在的。”
“咒力异能力都有了，出现信力也不奇怪吧。”
望月悠：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科学。
多年以前这里还没被开发，山下的城镇还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村子，经济不发达再加上有诅咒作乱，村子里的村民苦不堪言，而当时路过的米可顺手解决了诅咒，那个年代的教育还没普及，村子里还有着供奉神明的习俗，在村民的心中，天灾人祸、妖怪作乱都是神明发怒降下的惩罚。
碰巧的是，村里的有一个村民看到了白猫一爪子祓除诅咒的场景，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村长，“猫神除恶”的传说便流传开来。
村民们推翻了以前供奉的山神神像，他们将能看见米可的村民称为“神使”，按照他的描述重新打造了白猫的神像，日复一日的供奉着，一代一代的传承着，请求着白猫的庇佑。
米可自然不会白收他们的信仰之力，虽然别的地方他帮不了，但从它留在这里后，山上的妖怪便渐渐地消失了，也很少再有猛兽袭击村庄，村民的生活算是好过了一些。
直到这座山被开发，旅游业发展起来，村子被城镇代替，村民们也都被安置到了别的地方，再没人供奉猫神，最终猫神也跟山神一样被遗忘了。
“米可……”
被人遗忘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感应到望月悠的未言之语，米可无奈地摇摇头。
“这也是件好事，没了供奉，我也不需要待在这里了，我又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只是，还会有些失落与孤单罢了。
望月悠安慰似地伸手揉了揉猫猫头，米可也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