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曾经那年
这一夜, 破晓里有一些人几乎彻夜未眠。
楚德从破晓重新溜回首都大学的时候，也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今天刚刚溜出去做了个可以堪称得上是作死的事情，这种剧情的神转折如果放到任意一本漫画里, 恐怕都会惊掉一群人的下巴。
——眼看着主角快要登顶了，结果主角转手叛变了，把自己十年以来的身份都扔下，换到了另外一个阵营。
漫画会爆炸的吧。
不过，楚德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他大半夜的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
一种说不出来的躁动蔓延在他的心上，这种躁动这几年来头一次出现。
楚德知道这是种身为“人”的感觉。
他这十年以来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扮演着一个主角，几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作为一个人活着,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正从心里想要去做某一件事。
“大哥？”他的室友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拍了拍楚德的肩膀。
“你让我盯着点那个视频, 它半个小时前真没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看吧。”
楚德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看向了他室友拿过来的平板，那几个小时前还有很多浏览量的网站现在干干净净, 里面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么干净, 应该是亚当出手了。”楚德的室友说。
“这个网站平时并不在亚当的监管以下的，是之前我认识的几个前辈连手做的, 我本以为那几个前辈可以逃脱的了亚当的监管, 没想到这居然都被找到了。”
“那是自然的，亚当那家伙可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只要他想, 海格特国境内没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知道的。”楚德道。
他身为漫画主角和奥莱帝国的将军，自然知道这个亚当可以算作海格特国目前最为坚固的防线之一。
其实这么多年来, 海格特国能如此的安逸, 不得不说亚当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前提是, 没有人会让亚当做一些不好的事。
毕竟亚当再厉害, 他也终究是一台智脑，没有属于自己的善恶，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人类操纵的。
“如果可以的话……”
“这一次，说不定就能弥补了我几年前的那个遗憾。”
楚德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忽然想到。
那个遗憾……
是楚德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的一件事。
同时，也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
……冷不丁想到几年前的那件事，楚德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空了一拍。
那种空洞且绝望的感觉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心里。这种感觉已经好几年都没出现了，尤其，是在楚德越来越强了以后。
楚德猛地将它压了下去，却还是觉得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察觉到宿主似乎是在做一些对剧情有很大偏离的举动。”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楚德的耳边响起。
“是否要继续？”
“继续，别管我。”楚德在心里冷冰冰的对他的那个穿越系统说道。
他这会听见系统出来刷存在感就有点心烦。
这个系统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给楚德提供一部分的帮助，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也给楚德带来了很多限制。
楚德这么多年来，似乎也只有两次像“人”一样这么坦坦荡荡的活过。
一次就是今晚，而另外一次，则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个楚德这
辈子都心怀着遗憾和内疚的夜晚。
那个圣利文城里的血红色压抑的像是要把楚德整个人吞没的夜晚。
楚德的心忽然又慢慢的冷了下来。
……几年前。
那天夜晚发生的事这辈子楚德都难以忘怀。
而那一天其实本应该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
直到……
直到，楚德突然听闻了一个消息。
苏雨寒死了。
……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德觉得这个消息好笑的有点荒唐。
苏雨寒是谁？那可是漫画里的新晋男神，在刚刚举行完的“最佳男配”评比里压了第二四千票的人，新一代纸片人男神，他怎么可能死呢？
楚德跟苏雨寒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但是当时，两个人却已经通过书信交流的方式，相谈了足足一年了。
圣利文城里书信来往的难度很大，但是楚德身为奥莱帝国的军官，所以还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他一边用这种堪称危险却又无比刺激的方式跟苏雨寒交流着，一边在圣利文城里跟无面对峙。
这种跟海格特国国民私底下交流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绝对就会被以叛国罪处罚，不过楚德毕竟是身为主角的人，所以他从来不怕这个。
他只是深深地为苏雨寒这个人而震惊。
楚德为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物而惊喜，他甚至觉得苏雨寒是这个世界的宝藏。
在楚德的心里，苏雨寒聪慧，通透。
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慈悲和洞察力，能够让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最为弱小的那群人。
楚德有时候看着书信上的内容，都会产生一种自卑感。
毕竟，他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而苏雨寒可是实打实从这个赛博朋克的世界里生长起来的人。
而苏雨寒居然还能有这种思想，简直令楚德为之而震撼。
那时候的楚德天天都在圣利文城里跟无面对峙，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去。
他时常会写一些只有他穿越来的那个世界的人才会知道的东西给苏雨寒看，毕竟他在苏雨寒面前总有些心虚。
跟苏雨寒通过纸笔之类的短暂交流是楚德这辈子最为开心的几件事之一。
楚德当时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毛头小子了，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几年以后，他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怀疑。
曾经穿越过来的新奇感，也已经在这几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德开始逐渐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世界。
孤独，和无边无际的寂寞一直缠绕着楚德，让他不得安宁。
他没办法向一个奥莱帝国本地的居民说他不喜欢那成片成片的贫民窟，因为那是违法的。
同样的，抱怨奥莱帝国无穷无尽的征战在奥莱帝国也是不允许的，这会被视做不爱国和对国王不忠。
在这一片可怕而又冰冷的世界中，救了楚德的……
是当时甚至跟他素未谋面的苏雨寒。
楚德本以为，自己可以跟苏雨寒并肩战斗，两个人在这个坑爹的世界里淌出一条路来。
无论那条路有多么的难走，楚德都不怕，因为他总觉得苏雨寒能够做到。
苏雨寒总能给楚德莫大的信心和动力。
然而。
那一天晚上，楚德亲眼从漫画上看到了切切实实的一幕。
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圣利文城的又一片土地
。
——苏雨寒死在了无面的手里，死的毫无声息。
这种在楚德眼里几乎就像是个笑话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他的眼里，而楚德当时却只能呆呆地看着漫画。
但是无面却依旧还活着，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还活的风生水起。
……楚德猛地一个激灵。
过去的一切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说怎么突然把当年的事也都想起来了？
再怎么说，这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楚德，是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
毕竟，当时的楚德是弱小的，无能的，在面对无面的时候，经常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楚德不是了。
当今世界上，有几个人还是楚德的对手？
现在，绝对不会有人再像几年前那样，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在楚德面前杀了一个他在乎的人。
而如今的楚德想要做什么，根本没人能阻止的了他。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家伙了，现在的他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就如同楚德在成为这个世界里战力的巅峰后，他对无面所做的那样。
……在圣利文城最后的两年时间里，楚德没少花心思来折腾无面。
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拼了命的往上挣扎，最后依靠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和一次次在生死之间的徘徊，终于爬上了巅峰。
能做到这一点，不光靠着天赋，还靠着一种恨。
而在楚德成功的爬上巅峰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无面曾经做在苏雨寒身上的事全都还给了无面。
那时候的楚德已经攀登上了奥莱帝国最强将军的宝座。
而那时候的无面已经重病缠身。
两个人之间对比无比的鲜明，就如同楚德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能高高在上的仰望着无面将军那样，身份却来了个对调。
命运总是最有趣的编剧。
楚德看着圣利文城又一次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一种说不出来畅快充满了心头。
他在学当年无面对苏雨寒所做的那样，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无面脖子时，却忽然停了手。
这个时候的楚德脑海里冒出了个新奇有趣的念头。
如果让无面像当年的苏雨寒一样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只不过……
楚德看着无面那微微低着头的样子，忽然间冷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杀了你？”
“这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
无面抬起头。
楚德看不见他那张面具后面隐藏的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圣利文城凛冽的风吹动着他带血的头发。
那一刻，楚德真的觉得自己满心都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他不能放任这个谋杀了这个世界上最优秀，最伟大的天才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
如果无面死的太过容易，那么这一切就未免太可笑了。
楚德要让无面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痛苦。
毕竟，眼前的这个家伙曾经杀了那样的一个人，同时，也让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在他的手里活生生断送了。
楚德的仇报成了吗？
当然报成了。
现在的他是众人皆知的小丑将军。
而无面却只能苟延残
喘。
他现在一无所有，在贫民窟里骗得一个角落休养生息。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楚德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施舍给他一丝怜悯，假装不知道他正在贫民窟里苟延残喘着。
可是如果楚德不愿呢？
……
楚德忽然感觉旁边有人小心翼翼的戳了他一下。
“大哥。”
他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室友眼巴巴的瞅着他。
“你是不是像电影里那样来自什么国家保密部门的大佬啊？”
“差不多吧。”楚德淡淡的道。
他的室友听完楚德的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
楚德当然没说谎，毕竟他室友也没问他是来自哪个国家的。
被室友这么一打岔，楚德也就回了神。
他抛开了脑海里凌乱的一切，继续翻看着刚刚被录制下来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