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走
巫尔若脱得只剩一件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我不喜欢勉强人,想让你学会屈服,谁知道你骨头这么贱,到现在都没学会怎么服软。
从前我还有时间陪你玩,可惜现在,本世子没那个耐心了!”
巫尔若喜欢美人,私下里更爱玩娈/童,自从第一次见巫玄就想将人搞到手里,可巫玄一向倔强,宁死不屈。
越得不到越想要,巫尔若便对巫玄殴打虐待,甚至囚/禁他。
可那又怎么样?纵然巫玄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他依旧不会屈服。
想到美人即将香消玉殒,巫尔若便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先享用了,也不枉他心心念念那么多年。
巫尔若突然上前,巫玄早有防备,伸手一撒,数十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一齐飞去,扑向巫尔若的脸。
巫玄的巫术是自己钻研的,巫尔若却不同,他自小就有最优秀的巫师亲自教习,因此对他来说,破解巫玄的巫术不过是小菜一碟。
几乎是巫玄触碰到房门的同时,巫尔若破解了巫术,又念出一段咒术。
巫玄身上立刻多了数道半透明的线,将他严严实实的捆住。
巫尔若用舌头撑了撑脸上被咬红的那一块:“行啊,长本事了,居然偷习巫术。是谁教的你?”
巫术难习,即便是天赋异禀者,也需要有人带入门才行,因此巫尔若笃信有人教他。
巫玄哂笑:“没人教我,我生来就会。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终有一日会血洗荆州。”
“你个疯子。”巫尔若低声咒骂了一句,又阴森地笑道,“要杀你可用不着脏我的手。”
他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只白瓷瓶,打开后有一只红色的小虫子从里面爬出来。
那虫子只有蚂蚁大小,却浑身散发着不详的赤红,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
“知道这是什么吗?”巫尔若把虫子放到他面前。
巫玄不是第一次被他下蛊,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又是什么。
巫尔若把他的脸扳回来,让他看着这只蛊虫:“这可不是以前和你闹着玩,这只蛊是能要命的,你可别不当回事啊,小巫玄。”
巫玄依旧沉默不语,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这副淡然的模样。
巫尔若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你真是很了解我,只是不说话就能让我生气。”
他叹了口气:“算了,实话给你说了吧,这是父王特命人炼制的,能让人气血爆裂。中蛊者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暴走,非血流成河不能平复。
听说你身负妖力,你说你若中了此蛊会怎样?”
巫玄很坦然:“巫梵天终于要杀我了?”
“没错,他要我来杀了你。”巫尔若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有一个机会。”
巫尔若捏着巫玄的下巴,一只手将他散落的头发拨到一边,那只手又滑到巫玄后颈,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廓边道:“你若是愿意跟了我,我就找人替你死,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只要你让我高兴了,什么荣华富贵我都给你。”
巫玄声音冷若寒冰:“恶心也要有个限度。”
“哼,死不悔改!”巫尔若粗暴地推开他,“既然这个机会你不要,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本就不太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既然巫玄不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天下美人多的是,他不信找不到更合心意的。
巫玄看着那只红色的蛊爬到他手腕上,而后只觉一阵刺痛,那只虫子就钻进了他的皮肉之下,不过片刻,手腕上的鼓包也不见了踪迹。
——蛊虫进入他的体内了。
巫玄清醒的最后一刻看到巫尔若往他身上施了一道傀儡术,之后他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他看到巫尔若换好了衣服,看到眼前景物变化,他们又回到了宴席上。
宴会上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喝得兴高采烈。他能看到一切,也能听到一切,可是意识就像被锁进了身体里,他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
一曲霓裳舞舞毕,舞女开始缓缓退场。
巫玄突而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浑身经脉就像被巨石碾过,一股不知从哪冒出的强劲力量冲进血脉里,像是要把他的经脉冲破。
巫玄有些难以置信地想:“原来我的体内真的有妖力……”
几乎是经脉要被冲破的同时,他身上的傀儡术消失了,但他如今只想将浑身难以控制的力量散发出去。
与此同时,心头产生一股嗜血的欲望,他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数百年的干尸,只要得到鲜血就能复活,就能满足他内心的饥渴……
巫玄看到自己冲到宫殿中间,看到自己的手拿起刀剑,挥舞向那些尖叫着的舞女……
大殿中乱做一团,所有大臣慌慌张张地躲避,无数身着铁甲的金吾卫冲杀过来,却又被他切瓜砍菜一样割掉头颅……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身上,他只觉得痛快至极,还想要更多,更多……
大明殿混乱不堪,桌椅在地上七零八落,地上全是残破不堪的肢体,鲜血顺着地面的凹槽流出去,沿着台阶淋漓而下。
惨叫声不绝于耳,巫玄想要制止自己,却又忍不住砍下另一个人头颅。他甚至将人从上到下一劈为二。
他看着那两半躯体在自己面前倒下,心脏肠胃裹着鲜血骨碌碌掉到地上……
巫玄恐惧极了,可心头那点恐惧又立刻被无穷无尽的对血的渴望取代。
他的思绪像被撕裂了一般,他想要更多的鲜血,同时又对这鲜血恐惧着。
他想要住手,却又忍不住举起凶器……
突而,在极度的混乱中,巫玄闻到一股熟悉的苦药味。
就在他停顿的那一瞬间,一个有力的臂膀将他揽进怀里,还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隔开了那无穷无尽的血色。
……师父。
体内暴走的力量逐渐消失,巫玄的身体开始在缙云的臂膀中微微觳觫起来。
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他鲜血淋淋的手背,只听呛啷一声,巫玄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抓住那个人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想回头看看那个人,浑身却泛起一股无力感,整个人疲惫至极。
“睡吧,”那个人在他耳边道,“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担着。”
巫玄在他温柔的声音里失去了意识。
缙云在血泊和尸块中将巫玄抱起,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身白衣被风吹起,更显得一身仙气。
所有人都盯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他的肤色很白,像是玉脂一样透白。那双好看的眸子纤尘不染,却又深不见底,让人看不真切。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金吾卫用冰冷的刀尖将缙云包围得水泄不通,却无一人敢上前。
齐元靖被护在上位,身前站了层层的守卫,他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妖孽给朕拿下!”
金吾卫刚要上前,却见缙云仙凌厉的目光扫过来,顿时一阵腿软,不敢再妄动。
齐元靖怒了:“你们这群饭桶,要造反不成?!”
金吾卫有苦说不出,只能放下刀剑朝天子跪下请罪。
“你,你们……”
“君上,”缙云打断了他天子之怒,“巫玄暴走一事另有蹊跷,待他醒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完便不等众人回应,抱着巫玄飘然离去,飞上了直入云霄的谪仙楼。
齐元靖大怒:“还愣着做什么?去谪仙楼,把巫玄给朕抓出来!”
金吾卫只好又匆忙奔向谪仙楼,炽翎和南渡得到消息,立刻就要带人冲进去,可刚一靠近谪仙楼,就被一道结界束缚,根本靠近不了分毫。
天子只得作罢,又调来八千金吾卫将谪仙楼团团围住,等着缙云的交代。
缙云刚把巫玄放到床榻上就支撑不住了,他扶着床沿,吐了一口鲜血。
今日是他体内蛊虫苏醒之日,即便是待在谪仙楼也够他受的,如今他却冲破禁制,又出手压制暴走的巫玄,这一遭折腾下来,他是半点气力也没了。
巫玄在床榻上沉沉睡去,手中还攥着他的衣角。缙云干脆在脚踏上坐下来,他倚在床沿上,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将巫玄脸上的血迹擦掉。
脑海中依稀记起一千七百年前,无尽阴霾的天空之下,那个明媚的少年笑着对他说:“我想要你……活下去。”
缙云坐在床边缓了片刻,攒够力气后把涌上喉咙的血咽下去,扶着床沿坐到巫玄旁边,握住他的手将灵力注进去。
或许是感受到同源的力量,那股失控的力量逐渐平息下来,同时缙云在他体内发现一只到处乱窜的虫子。
缙云和蛊共生一千七百年,深知蛊虫的习性,又联想到巫尔若,立刻便觉察到了问题所在。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那蛊虫逼出来,又用一道符咒束缚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而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巫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