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外的眼泪
“谁呀？”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万启蝶警觉了起来。
“开门，是我。”
万启蝶听出了是萧凛，这才下床去开门。
“你怎么来啦？这么晚了我都睡觉了。”
萧凛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她。
“怎么了？来找我又不说话。”
萧凛依旧只是看着她，万启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从萧凛的神情可以看出，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出啥事儿了？需要我帮忙吗？”
萧凛长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越过万启蝶，走了进去，并没有做出回答。
萧凛把一袋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什么？吃的吗？”
万启蝶知道萧凛这样子应该不是来给自己送吃的，可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如果不说点什么，感觉整个房间都会被尴尬和沉默淹没掉。
萧凛又长呼了口气，然后抱住了面前这个女人。
“对不起。”
万启蝶虽然一头雾水，但看见萧凛这样低落的样子，她也不忍心把他推开，反而开始安慰他。
“你怎么了？跟我道什么歉？”
谁知道这话说完，萧凛把头埋在她的肩上，然后开始抽泣。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万启蝶轻轻的拍了拍萧凛的背，她知道萧凛肯定是遇到特别伤心的事了，因为萧凛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流泪的人。
“对不起。”萧凛只是道歉。
“好啦，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傻乎乎的道歉。”
“错了，我错了。”
万启蝶轻轻推开萧凛，然后捧着他的脸，虽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但她是心疼的，她伸手给萧凛抹了抹眼泪。
“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给你买药了，你，疼不疼？”
萧凛这样一说，万启蝶终于有了点眉目。
“原来是药啊，还以为是吃的呢，你知道我跟别人打架啦？”
万启蝶有意在弱化自己打架受伤的事，故意把萧凛的问题回答得轻松随意。
“听那两个女孩儿说的，我在酒店门口碰到了她们。”
萧凛看到那两个女孩儿的时候，她们正在被一个中年女人训斥，萧凛从她们身边走过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当那两个女孩追上来跟他道歉的时侯，他意识到晚宴上发生的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两个女孩误以为萧凛跟万启蝶是一对，所以当萧凛追问的时候她们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后，萧凛巴不得立马冲上去找到万启蝶，然后好好看看她到底伤势如何，可是他退缩了，心疼和紧张都被另一种情感控制住了，所以他敲了无数家药房的门，提着药才敢来找她。
“酒店？这儿？”
不知道萧凛想法的万启蝶，只能对萧凛说的话做出字面上的解读。
“是的，就在这个酒店门口。”萧凛说着又把头埋在了万启蝶的肩上。
“她们也住这儿？”
萧凛对于万启蝶这种偏题的行为选择不做回答。
“怎么又不说话了？”万启蝶推了推萧凛。
“让我抱抱你，否则我更无法原谅我自己。”萧凛抱得更紧了些。
“好啦，你先松开，你弄疼我了。”万启蝶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萧凛太反常了，所以万启蝶一直小心地照顾着他的情绪。
万启蝶这么一说萧凛果然就松开了，不过万启蝶倒也没骗他，萧凛正好碰到她受伤的地方了。
“让我看看，伤得重吗？”
“你看不了。”
“为什么看不了？”
“没有为什么，我伤的不重，不用你看，我自己知道。”
“为什么不用？我不信，我看了才放心。”萧凛学过医，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他只是想确定一下万启蝶的伤势，并没有想太多。
“看什么看！一处在后背一处在手臂，我脱了睡袍给你看吗？”万启蝶属实是被问急了眼，一直照顾着萧凛的情绪，她自己的情绪压抑太久也终于爆发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都尴尬了起来。万启蝶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走到了桌子边把桌上那个袋子拿了起来，萧凛则是楞在了那里，倒是渐渐回归了理性。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买的这些东西？红花油、酒精、碘伏、棉片、纱布、这个药丸子又是什么？”万启蝶率先打破沉默。
“止疼药。”
“你买瓶红花油就够了，买这么多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打得很惨。”
万启蝶想让气氛变得正常起来，所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说着话，甚至比往常说话还要随意轻松。
“为什么打架？”
“我是学过功夫的人，看着小姑娘被欺负，忍不住想声张正义呗。”
“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从法国回来后不久，十多岁的时候，学了几年，看不出来吧？”
万启蝶口中的功夫其实就是点防身术，虽然确实是学过几年，但也只是抽空在学，防身还勉强说得过去，伸张正义什么的确实是托大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那么莽撞，万一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怎么办？”
万启蝶看着萧凛，心里有些感动，或许真如黎小晓说的那样，萧凛对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欢。这种被人担心，被人关爱的感觉，让万启蝶的内心也开始起了涟漪。
“我有分寸，这点伤又不算什么。”
万启蝶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安抚一下萧凛，但是在萧凛听来却有另外的解读。
他走到万启蝶身后，没有抱她，因为他怕自己又不小心碰到万启蝶受伤的地方，他只是将头垂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经常被人打吗？”
万启蝶被萧凛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你信不信，我小时候还被人绑架过，我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小打小闹算什么！”
“你···别把这种事说得这么轻松。”萧凛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她连忙转过身，捧起他的脸。
“怎么又哭了，你怎么连这都信，我跟你开玩笑的。”
万启蝶见不得别人流眼泪，更何况这人是萧凛。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姐姐，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跟你赌气了。”
对于万启蝶到底是不是开玩笑，萧凛当然是清楚的，找了她这么久，她的事他基本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是这种大事，所以万启蝶骗不了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情绪失控，要知道，萧凛这个人向来是没有眼泪的，更别说在人前流眼泪了。
“你跟我赌气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万启蝶揣着明白装糊涂，自那次“心平气和”的谈话过后，萧凛对她的态度就直接来了个反转，就差没把“疏离”二字刻脑门儿上了。
“你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我在车上刻意不理你，还在晚宴上煽动cheney撇下你。”
不得不说萧凛认错的态度是相当诚恳的。
“我没生气。”
“你应该生气，要不是我，你会一直跟着cheney，不会跟人发生冲突，更不会受伤。”
不得不说萧凛这孩子多少有点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的毛病，本来万启蝶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了，结果他自己还非要强调。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生气，我确实不喜欢被人利用和提防的感觉，不过你也别什么错都认，我和那个美国人动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万启蝶对于自己在晚宴上动手的事，也是有些后悔的。
“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觉得自己是在声张正义，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事情闹大了，那两个女孩儿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也不好找工作了。”
万启蝶愣住了，她确实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不能眼看着她们被欺负，根本没想过会因此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有一点点后悔的话，那么此刻的她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而且，你并没有好好了解清楚情况就出手了，那两个女孩儿有可能就是反应过激而已。对于这样的晚宴，总是免不了有一些骚扰和挑逗，她们既然选择了要在这样的场合工作，就应该知道那本来就是个声色场合，应该学会去应对那样的情况。不过也好，她们也确实不适合做那样的工作，断了这条路对她们而言或许也是件好事。”
萧凛的一番话让万启蝶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她自诩是商场老手，却还没有自己眼中的弟弟想得透彻，萧凛这又是说教又是安慰的方式也真称得上是“高明”了。
万启蝶没有打断萧凛对她的说教，一方面是萧凛言之有理，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萧凛还能带给她多少惊喜。
“你知道那两个女孩儿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太紧张了，再加上对方又是个看着都让人害怕的彪形大汉，所以她们反应过度了，其实那个美国人只是挑逗了两句，摸了一下她的手，这些你知道吗？”
万启蝶摇了摇头。
在萧凛的口中她好像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其实她也不是全然不知就头脑发热强出头，要不是看着林筱攥拳头想出手，她也不会冲上去，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刘、林二人自身的问题。
事情发生的时候万启蝶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两个女孩对事情的判断和对她们自己情绪的掌控，所以出于对弱势者的保护，完全合理化了她们的行为，没想过她们是反应过激······
可是万启蝶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情绪什么的，哪有那么容易掌控，而且看着刘惜和林筱，她应该是想到了初涉商场时的自己吧，会胆小怯懦，会仗义冲动，所以她如何能放任不管呢？
这件事最让万启蝶后悔的，就是自己以前没有多学几门语言，如果今晚她是听得懂英语的，那她就能从林筱和mark的争论中得知事情的真相，而不是仅凭自己脑中那不好的联想下结论。
可是万启蝶之前又怎么会想到自己要多学几门语言呢？
小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可以当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连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会有什么长远的、实用的考量，学点什么也只是凭自己的兴趣。长大了她也开始面对残酷现实了，可那时她要学的东西又太多了，可以请人替自己做的事她也没必要自己去做，所以她也是注定了不会听懂今晚宴会上的争论，注定了会犯今晚的错。
“她们两个这样是欠缺经验，你呢？”萧凛继续说教着。
如果萧凛说的不是自己，万启蝶都想为他鼓掌了。但萧凛说这些，怎么那么违和，他那张脸在她面前说这些话未免也太故作高深了。
“好啦，萧老师，可以下课了。”
万启蝶觉得自己还是别再让萧凛继续发挥了，否则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把他的嘴给缝上。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以后别那么冲动，别做危险的事。”
萧凛确实太反常了，明明万启蝶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能让他这么说教也只是因为万启蝶的性格确实太冲动，说两句就够了，他却把她当做是个不懂事的少女说了那么多。可能连萧凛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万启蝶一直都是那年埃菲尔铁塔下满嘴谎话的天真女孩儿，他想照顾万启蝶，就像强者照顾弱者，大人照顾小孩那样。他总是会忘记，时间对于他和万启蝶而言是公平的，没有人会停留在过去，他的成长并不能让他跑到万启蝶的前面，一切仿佛已经注定，萧凛对万启蝶的这种期待或许永远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回应。
“我懂，谢谢你的药，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
说着万启蝶就把萧凛往门外推。
“路上注意安全，晚安！”
关好门后，万启蝶拿着红花油站在了镜子前，她脱下睡袍，倒了点红花油在手上，仔细地按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夜已深沉，她在处理好自己的伤处过后，睡意上头，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折磨人的一天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