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郑蓬蓬的课上完,摸底考成绩排名也新鲜出炉。
周二下午的第四节课,班长高腾正在黑板前面画着座位格,五排四组,43个。
“走走走,去外面站站。”
九月的最后一周,天气异常的燥热,气温突兀地飙升到三十多度,教室的空调制冷坏掉还没修。
其他人也没老实坐在位置上,大部分都散落到了外面的露台前等待,至少还有凉风吹拂。
宋翡懒叽叽躲在阴凉处,目光百无聊赖地逡巡在展示台的试卷复印件上。
郑蓬蓬贴上去还没一天,已经有几张不知何时消失在人海里。
常弘期期艾艾地挤过来:“小宋。”
“嗯?”宋翡给他让出点空,两人栖息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聊天。
“有句话,我想来想去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常弘吞吞吐吐道。
“你讲。”宋翡心不在焉地听着。
“等下选座位,最好不要填你现在坐的位置了。”
宋翡终于从试卷上收回注意力,精准定位目标:“和孙鹏宇有关?”
“对对对,”常弘拼命点头,气声道:“我听说,他去找蓬蓬告小状,说你欺负同学,上课不专心听讲,干扰他学习,想把你和他调开坐。”
很明显,他不清楚一班考试后会让学生自选座位重排的习惯。
“嗯?这你也能知道,你在蓬蓬办公室装监控?还是你去听墙角啦?”宋翡脸上的无聊一扫而空,黑眼睛霎时染上亮光,感兴趣地凑近问。
像是对常弘能知道这种谈话颇为惊奇,关注点完全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至于话里提到的孙鹏宇,这种最多幼儿园水平的告状,不能再多了。
甚至使他生出一种啼笑皆非感。
常弘对上宋翡凑近的一张脸,少年脸皮很薄,物理意义上的薄,热出的粉意漫上两腮,似新雪掩映下的桃红。
光洁朴素的走廊和旁边等待的人群,反而衬得他如春光里的繁花盛锦。
常弘磕巴了两下,干笑道:“你可真敢想,是孙鹏宇自己和朋友吹水,他那朋友嘴又不严实,风声就走漏出来了。”
宋翡叹口气:“好吧。”
常弘:“小宋啊,听到这个你好像很失望。”
宋翡突发奇想道:“这些都不重要,你既然情报来源这么广,那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考过解浪?”
常弘不可置信道:“你一个年级第三,问我一个年级十八,怎么去考过年级第一?”
成绩表上,解浪722排名第一,宋翡692,第二名的小布点比他多了一分。
差距整整三十分。
宋翡又检查过一遍英语答题纸,听力部分最后六题,被他错位向后涂,导致丢分太多。
不过即使加上去,他所漏掉的细节知识点,导致两人成绩还是差二十。
宋翡手扇着风,难掩失望地“哦”了一声。
“你们俩凑这么近,不热?”
清冽的声音在两人的中间处响起,解浪拿着几瓶冰水,强势打断了这场悄悄话。
冰寒气从他手上的瓶子里向外冒。
宋翡撩起眼皮,内双不明显的褶给他增添了几分无辜感:“在说你坏话呢,当然要凑近点。”
解浪长腿跨上台阶,作洗耳恭听状:“什么坏话?”
“让你知道还算是说坏话吗?”
“能和他说,不能和我说?”解浪把其中一瓶给了常弘。
什么说坏话,小宋你不要瞎说啊。
常弘接过来,莫名的压迫感让他补充了句:“解哥,其实我们两个刚才是在说小宋等下和谁做同桌。”
宋翡一瞬不瞬地瞄准常弘。
还说孙鹏宇朋友嘴不严实,你也不遑多让。
解浪转了转手里的矿泉水,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半晌,解浪意味不明地问了句:“那你们,这是已经协商好了?”
你们俩?
宋翡:“小红愿意也不错,至少他不会穿五位数一件,还不怎么正经的衬衫。”
昨天所谓的蓄意勾、引,在他这里还没过去呢。
解浪还真的把那条语音发过来了。
宋翡顿了顿:“不过也可能,衬衫只是近墨者黑吧。”
解浪不置可否,只问常弘道:“你愿意?”
不知从何而来的求生欲,让他疯狂摆手,紧张中把宋翡的话全都秃噜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又没办法教小宋怎么考过年级第一。”
猪队友。
宋翡难言地看了常弘一眼,你变得也太快了。
解浪拖腔带调地问道:“教小宋考过年级第一?”
常弘点点头:“对对对,我要是知道,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解浪这才看向宋翡:“我教你个办法,等下填座位格,填我旁边。”
常弘咽下一口冰水,甩了甩头。
一定是天气太热导致轻度中暑,不然他不会听到一向喜欢单人座的老解,在邀请人做同桌。
“然后沐浴在学神光环下,每天拜一拜你,希望学神buff庇佑?”
解浪喉咙里发出声含混不清的低笑,缓而沉,他语带诱哄道:“当然不是,我手把手帮你查缺补漏,怎么样?”
宋翡面色怀疑,鼻尖一点汗珠沁出:“你?”
“我。”语气里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你不是不喜欢有同桌吗?”
解浪:“这绝对是大家的误解,43个人要有一个单人座,我只是不忍心让其他同学落单而已。”
体贴温柔你解哥,之前的果断拒绝仿佛都是假的。
两个人都默契地忽略掉了孙鹏宇的存在。
眼见宋翡还在犹豫,他又加了把火:“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想把它拿回去。”
他指尖抚过手腕上的白色坠饰,极轻,极缓。
宋翡牙尖传来一阵痒意,他和解浪虽然十年没有见过面,但联系却没有断过。
两人每次考试后,都会互发自己的成绩表,竞赛、运动会,次次都是这样比。
什么时候宋翡考过解浪,他才能拿回挂在对方手腕上的东西。
“行,希望你说到做到。”
解浪伸出手:“会的。”
有光线漏进这个角落,照得他面容一半明一半暗,描画出微微上挑的卧蚕,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宋翡也伸出手,脸上写满认真。
两个人如同幼时做下约定一样,小拇指互相勾在一起,严谨地拉了个勾。
常弘看着这九曲十八弯的剧情发展,两个人幼稚地拉钩约定,目瞪口呆。
俗语有云,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里,但是小宋同学,可以被老解钓起来两次。
“解哥,可以开始选了。”
即使大家都知道,解浪固定选最后一排的单人座,但仪式感仍然要拉满。
解浪勾着宋翡的小指,顺手把冰水塞了进去:“嗯。”
宋翡手心握住瓶身,手背也有凉意。
小布点选的也是原位,宋翡进了教室,擦掉自己原先的座位格,工工整整地在解浪旁边,写下了“宋翡”二字。
班级座位调动其实还挺大,前三排的中间区域,向来是学霸们的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有的人坐原位,有的人向后调,有的人向前跑。
临近下课的点,大家填完老老实实坐在各自位置上,等待铃响再拉桌子。
“我靠,你看后门那个位置。”
“有什么好看的,每次不都是解浪一个人吗?”
“这次不是,你说宋翡是不是不知道,解哥习惯一个人坐?”
“嘶,有可能,等下不会又闹得很难看吧。”
“不会吧,宋翡看起来不像孙鹏宇那样,说什么人不愿意做同桌,就是看不起他。”
“那完了,照这样说,宋翡也看不起他了。”
“我听说之前他班有人喜欢他,他和他朋友对着女孩大肆评头论足,说话很不好听,也不清楚那个女孩知不知道这件事。”
“真的假的?”
“谁知道,算了,不说这种不知真假的事情,还是继续看解哥宋翡养眼好了。”
下课铃响。
其实也可以吃完晚饭再回来调整,但往常下课很积极,干饭第一名的一班同学,这次有志一同地开始换位置。
在挪动声响中,宋翡把椅子倒放在书桌上,拉着它哐哐哐朝解浪那边走去。
像小孩子在拉自己的小车车。
又懒,又有点可爱。
解浪无可奈何地起身截停宋翡,轻轻松松搬过来,对齐两人桌子后说道:“我建议你以后改名叫宋小懒吧。”
宋翡点头:“可以,没问题,我现在就叫宋小懒。”
解浪敲了敲桌面,桃花眼笑得人心跳不稳:“今天这么好说话?”
宋翡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宋小懒,懒得收拾桌子。”
又指了指解浪:“而你,名叫解大勤快,你懂我意思吧?”
解浪摇头,表情无辜道:“不是很懂。
“而且,这位宋小懒同学,你好像认错人了,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解大帅比。”
厉害,不要脸这方面,还是你在行。
至于生怕两个帅哥会怼起来,继而发展成全武行才留下劝阻的一班同学,忽然发现他们是白担心了。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能成为同桌的。
但是,解哥,你明显也很双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