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赵叔！！”常弘帮忙提着行李，进宿舍楼时停下和坐在宿管房里的一个瘦削男人打招呼。
车子到达六栋楼下，大眼几个人热心地要帮宋翡把行李送上去。
“赵叔！”“赵叔！”跟在后面的四五个复读机也跟着叫，比几百只鸭子还要吵。
赵叔拄着拐杖，笑呵呵地一一回应，望向宋翡时疑问道：“这是？”
解浪道：“赵叔，这是我朋友，宋翡，他住403。”
赵叔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那快带人上去收拾吧。”
又补了一句：“最近藕上市了，家里买的有，过两天带你同学一起去吃。”
解浪点点头：“行。”
大眼常弘嘿嘿笑道：“谢谢叔！”
赵叔摆摆手：“都去都去，这位新同学也带着去。”
相处间几人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一路到了403，闲置的床解浪已经找阿姨打扫过，干干净净的。
只要把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一放置好就行。
宋翡打开行李，里面装得是被子，他“啪”的一声又合上了。
“小宋同学要不要我们帮你收拾？”
毕竟宋翡看起来就养尊处优，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宋翡摇摇头：“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吧，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你们，我自己。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字眼，其他几个男生没当回事，勾肩搭背商量等下去打篮球的事情。
解浪舌尖弹了下后槽牙，抓起刚才丢在桌上的一把钥匙。
嶙峋的匙头磨了磨指尖，刮出片青白。
“走吧。”他率先出了宿舍。
“去哪啊解哥。”大眼几个也跟着出去了。
“不是打篮球吗？我先把车送回赵叔家。”
声音渐行渐远。
宋翡侧耳听了听，确定都走远才反锁上门。
阿姨是回到北城后找的，忘了提前和她说，所以装行李时把被子和被套分别压缩进了真空袋。
宋翡深吸口气，打开真空袋一层层地开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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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哥，带我们到前面那个路口呗。”大眼靠着樱花粉，不想走路的心情溢于言表。
解浪随手把钥匙甩给他。
“哥，哪把是车钥匙啊？”大眼瞅了瞅，觉得没一把像的。
确实没有。
解浪心情少见的有一点烦躁，又不知从何而起。
“漏拿了，应该还在楼上。”
大眼把钥匙还给他：“那我从这叫一声，或者打电话让小宋把车钥匙丢下来？”
“随你。”
大眼肺活量高，吸气一喊六栋人都听见了，喊了几声其他人都出来骂他，还是不见宋翡的身影。
解浪捏了捏眉心，拨出去电话后，点开免提把手机给了大眼。
“解哥，电话也没人接。”话筒里正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用户正忙。”的播报。
“我上去看看。”
解浪回到四楼，扭了扭把手，是反锁着的。
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宋翡，我进去了。”担心占了上风，解浪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带上来的行李孤岛一样散落在四周，比默剧还安静。
卫生间的门开着，也没有看到宋翡。
解浪声音有点干：“宋翡？”
床上凌乱被子里的一小坨动了动，动静很轻微，却被解浪察觉到了。
他吐出口浊气，几步走到床前：“宋翡？”
鼓起的一团陷在被子的包围中，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来。
宋翡静止半天，才“嗯”了一声。
被罩的拉链大开，被芯只有一角平整地套进去，其他都乱糟糟地皱着。
“你喜欢这么睡觉？”
宋翡艰难地钻出颗头，反驳道：“你才喜欢。”
“那你这是？”
宋翡深呼吸了两下，又开始专心和被子搏斗。
解浪手臂搭在床柱上，从他的角度，被子把宋翡紧紧缠住，因为空气流通慢，一张闷出点红的脸，在银灰色被面的映衬下，显得很软。
他宽大的手掌松了又蜷，良久，低声问道：“要我帮忙吗？”
宋翡搏斗半天，始终不得其法，顿了顿才闷闷地道：“要。”
解浪并没立即伸手，反而慢悠悠道：“要可以，你先说说，钻进去做什么？”
说个屁。
宋翡飞了个眼刀过去：“话那么多，快点。”
解浪好整以暇地蹲了下来：“小宋同学好凶，我有点怕。”
怕个屁，你的表情明显在看戏。
解浪闲闲伸出手，捏着宋翡下巴转了转：“百年难得一见这样的小宋同学，拍个照留念一下吧。”
草。
宋翡气得低下头，一口咬在解浪虎口上，含糊不清道：“快点给老子杰凯。”
并不怎么用力，威胁的意味居多，舌、尖自然也触碰到了。
解浪顿了顿，慢半拍道：“松开，这就帮你。”
“镇得？”
“真的。”
宋翡腮帮有点酸痛，半信半疑地放了口。
解浪果然没再开玩笑，抖开缠在一起的被子，宋翡很快昏头昏脑钻了出来。
解浪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在套被子？”
宋翡没回答。
可是有时候默认就是答案。
解浪憋住笑：“等下我给你弄。”说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到阳台丢给了大眼，让他先送回去。
他在外面轻咳两声，恢复好表情才回到室内。
钻进去套被子。
甚至因为急着要去接电话而被卷住。
他突然，有点被可爱到。
解浪整理得很快，一切收拾完，他问道：“打篮球去吗？小宋同学？”
别说话，就当他死了吧。
宋翡专注地盯着地板，垂着的眼皮很薄，清爽的少年感十足，泄出些逃避的意味。
“去吗？”解浪弯下腰，俊脸探到宋翡视线的下方，又问了一遍。
桃花眼下卧蚕在这个角度看更显深邃。
“去。”
篮球场很热闹，球砰砰撞击和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人多，大眼他们和别人一起打全场，陌生同学，打两场球就认识了。
两人一过去，立刻重新分了组开始打。
“小宋，你球技怎么样？”
宋翡很是谦虚道：“一般。”
大眼看了下宋翡高却清瘦的身材，放心地让两个人一队。
嘿嘿嘿，让解哥带个拖油瓶。
然而中场休息时，他很想哭。
“小宋，你不厚道，怎么还带骗人？”
宋翡和解浪的进攻风格完全不一样，他孤狼，冲得猛，进攻凌厉，对手被他甩下，队友也同样被他甩掉。
解浪则是出其不意的招数特别多，更是经常半场投篮，原地干拔。
两个帅哥一起炫技，围成圈的人数都渐渐多了起来。
小小的惊呼和加油连绵不绝。
宋翡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喝了一大口水，含糊地“嗯？”了一声。
大眼“咕咚咕咚”喝得狂放，打了个嗝后继续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就是你说的一般吗？”
“砰。”
砸到宋翡脚边的篮球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程书俊没什么歉意地站在不远处：“抱歉啊，手滑。”
绕一大圈从九中跑到一中打球，闲的。
宋翡一脚踢远球，更没什么歉意地说道：“脚滑。”
真当他还是十年前五六岁的小豆丁，何况，他那位爹已经说了去查，有些事不必忍让太多。
程书俊的确还是老印象，仍把宋翡当成爹不亲娘有心无力的小可怜。
亦或者，他就是看不惯当初在他家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那个小孩，现在比他风光。
程书俊张嘴就是低级茶艺：“哎呀，这不是我好久没见的弟弟吗？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手脚……”
一瓶矿泉水呼啸着狠狠砸在他胸口，闷痛。
“他妈的，你……”
解浪笑意很凉：“不好意思啊，想送你瓶水喝，不小心手滑了。”
宋翡没带球衣，穿得解浪的，相同的红色衣身，白色锁边，映得两个人白得像在发光。
不同风格的两个朝气少年站一起，简直是双重的颜值暴击。球场后的梧桐树枝叶翠绿，天高云淡，这颜色和谐的一幕超级洗人眼睛。
两厢一对比，礼貌帅哥vs脏话老哥，围观的人心中的天平顿时斜了。
程书俊缩了缩头，对上解浪，他一时有点骑虎难下。
宋翡自顾自又喝了一口水，解浪伸出手逗他。
宋翡：？
解浪：“朋友，我那瓶送人了。”
宋翡拧上瓶盖：“等着，哥给你拿新的。”
“手上这半瓶不行吗？”
“有病？”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视程书俊如空气。
程书俊自觉下不来台，再次开口道：“宋翡弟弟，见面不和哥哥打招呼吗？”
很吵，恶心得像黏到人脚底的糊状物。
宋翡把水递给解浪，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唉，这人小时候没素质长大了也……”瓶身被解浪捏得出现指痕。
他压了压火气，走到程书俊面前，伸出了左手。
一模一样的动作和眼神，以及解浪口中无声的“傻逼”二次。
医院的记忆重回大脑，程书俊身体防御性地动作，大力拍了下他手背。
“嘶。”有点疼。
宋翡上前：“他打你？”
解浪一脸“我好柔弱”的表情：“我只是想和这位同学打个招呼而已。”
又抬了抬手背。
烫伤的水泡组织液已抽了出来，少年人恢复力强，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烫伤后大片的红原本便看得人心惊，和冷白一对比就更显严重。
解浪：“小宋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打我，好疼。”
这才叫茶。
打篮球的几个男生助攻打得也好，在一边大呼小叫：“解哥，他怎么打你打得这么严重！”
“我的天啊，这伤口也太吓人了，他不会就是故意来找茬想打人的吧？”
“要不要去校医室啊？”
默契满分。
把程书俊主动动手的身份按得死死的。
至于小宋同学，小宋同学上去就直接把程书俊放倒了，他有经验，下手打得程书俊又疼，又看不出明显痕迹。
解浪还在程书俊的哀叫声中感动道：“谢谢小宋同学保护我。”
师出有名，围观人群没怎么说，只有几个人挤进来，本是想看热闹，结果发现在地上打滚的是一起来的兄弟。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站了出去。
“同学，你怎么打人啊？”
宋翡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凉气喷薄而出，危险的冻人。
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抖了抖腿，傻了吧唧：“想打架？”
物以类聚。
解浪余光看见一个身影，按住宋翡肩膀：“喝点水。”
打滚的程书俊被同学扶起来，他不依不饶叫嚣道：“你等着宋翡，等老子叫人过来。”
“叫什么人啊？”一道祥和的声音响起。
“叫我道上的兄弟！你最好别怂。”程书俊全身都疼，看也不看是谁就嚷嚷。
球场上的一中学生静了静。
大眼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比划，徐涛弄清前因后果，又问程书俊：“同学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你们班主任过来一下。”
程书俊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中的老师。
“哪个班的同学？”
哪个班的，九中十七班的，这是能说的吗？
程书俊望了望徐涛手中的东西，绝望哽咽了一声，对自己的兄弟喊了句：“跑啊！”
下一秒拔腿就跑。
几个“狂野混搭风”懵了，下意识跟着跑起来。
“不老实。”徐涛摇摇头，和身后保安拔腿追了上去。
宋翡脸上的攻击性逐渐被目瞪口呆取代。
大眼几个人在一边看得嘎嘎乐，还拿出手机拍了照，围观人群也是一样的动作。
“将军的表情包又要更新了。”
“这几个人跑步不行啊，估计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卧槽，那个撞垃圾桶的哈哈哈。”
“佩服佩服，大爷们老当益壮。”
宋翡：“表情包？”
大眼翻转手机给他看。
上面是徐涛和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拿着防暴叉，追得前面的学生上蹿下跳。
下面四个大字：“叉猪警告”
还有几个保安和徐涛训练的照片，配字“一中天团”
“这是？”徐主任和课堂上的儒雅随和可真是差太多。
大眼忙着拍照，嘴不停叭叭：“徐主任以前入、伍过，来一中以后觉得校保安战斗力太弱了，天天带着他们一起晨练。”
他叹息道：“以前逃课翻墙，大爷们追不上我们干瞪眼，现在好了，大爷们次次把我们当野猪撵。”
“徐主任还偷这种表情包，时不时处刑我们。”
宋翡喝完剩下的水，只想感叹一句。
北城一中，人杰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