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自从那日，程父为了不被程沐北发现自己身体上的端倪，直接每天休息在公司，处处小心谨慎。
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本就瘦的人接受了几次化疗之后更是瘦削，更是不敢出现在自家女儿面前。
“程总，您这身体可不经这样折腾啊，怎么也要回家休息。”助理安阳建议。
这位程总平日里对下属可以说是任人唯贤，宽厚敦宜，就那安阳来说，他是程辉赞助的贫困生，从初中一直赞助到研究生毕业，研究生毕业以后，尊重安阳的选择。
如果安阳选择其他的公司就业，程辉允诺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引荐。
如果选择云辉，程辉答应他可已在任意部门寻职，他不强制要求，给了这个叫安阳的年轻人最大的尊重。
安阳选择了秘书部文职，一路努力，工作态度极其认真，一路攀升，现如今已经是程辉身边的左膀右臂。
在安阳的眼中，程辉是一个胜似自己父亲一样的角色。
面对安阳的建议，程辉脸上晕染上了笑容，面色苍白，但是眉眼之间尽是笑意与宠溺。
“我那个女儿啊，是少了一根筋，平日里啊大大咧咧的，可是啊也有她自己的小聪明，我这个毛病可不能让那个小祖宗发现。”
“咳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顺着安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坐在座椅上，缓了许久，平日里那一身的正直也被如今的病症压弯了腰。
“我啊，得了这种病，没有几天活头了，我寒寒不一样，那么活泼开朗的性子，怎么能被我这样子牵制了。”
“可是您没想过吗，如果哪一天程小姐发现了，或者您程小姐会更加伤心的。”安阳听着程辉的话，心振振的疼。
“安阳，我都为她想好了，以后我的女儿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这些糟心的事情不能让她知道啊。”程辉眼睛里面已经闪烁起了泪花，用手抹了一把。
程辉真的安排好了一切，并不打算在自己亲爱的宝贝女儿面前离开，这对于程沐北来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时间也算是很快，程沐北在这几天里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脑海里不断闪过程辉那天脸色苍白的样子。
给程辉多次拨打过电话，提出想去公司看一下程辉，可是程辉此次拒绝，并以一种完全不可拒绝的形式拒绝。
程沐北心中更加的不安。
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程沐北给自己的父亲百般请求希望父亲回家来，最终程辉也是以工作忙碌拒绝，千念百念念回了自己的哥哥。
程沐北的哥哥顾熙乾为军，十八岁入军，至今已经十二年，中曾多次立功，现已位居上校军衔。
五年未回家的顾熙乾先去公司探望了程辉，看着程辉羸弱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是知道程辉的身体状况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程辉也一再拒绝顾熙乾会来探望自己，一是他不想暴露，二是顾熙乾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不希望自己对孩子的前程有所影响。
顾熙乾不是程辉和周寒云的女儿，他的亲生父母是周寒云的姐姐姐夫的儿子，姐姐周凌云是一位优秀的青年医生，而姐夫顾梁是一位优秀的消防员，两人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了。
那一年顾熙乾十二岁
当顾熙乾回到家中的时候，程沐北还没有下班，亲手做了一顿晚餐，等待着自己已经五年没见的妹妹。
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紧张的搓着手指，张管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熙乾啊，不着急的哦，寒寒就快回来了。”
“好的，我就是怕太久没见了会生疏了。”
“不会的，寒寒打小就和您亲近，您忘记了吗，小的时候六七年没见，您回来寒寒都未曾与您生疏的。”
很快，程沐北从外面回来，看着坐在客厅里那个很久未见的哥哥，有一瞬间的怔愣。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呀？”尽量让自己眼睛里的疲惫藏匿起来，让自己的眼中只剩下笑容。
“寒寒的终身大事哥哥自然是不能错过的。”顾熙乾抱住扑过来的小朋友，神色中尽是宠溺的笑容。
“哥哥，你还说呢，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哥哥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妹妹，不要我这个可爱的亲妹妹了？”程沐北佯装生气推开哥哥的怀抱，抱着肩膀，噘着嘴。
戏精又开始演戏了。
“说什么呢，程沐北，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揍了”程熙乾笑着推了推小戏精的额头。
“啊？哥你都三十岁了，老男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你可别觉得男人三十一枝花，那都out了，现在流行小鲜肉，不过嘛脸还是保养得不错的，你”
程沐北还想说些什么，一回头对上自家哥哥的表情，立刻噤声。
自己亲哥的武力值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
“哇，哥，你下厨了，我们吃饭吧，一会凉了”赶紧转移话题，还没活够。
顾熙乾：“”
程沐北和顾熙乾在饭桌上聊了许多，一顿饭吃的无比温馨，只是程沐北看着主位上那个空空的位置，心中不免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当天晚上程沐北早早地就被张管家赶回房间休息，说是什么第二天流程很满，早点休息以免第二天太累。
可是早早地上床的程沐北却全无睡意，破天荒的没看手机，盯着外面的月光，怔愣了许久，回想起了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这就是老话说的，越临近离开家越伤怀。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程沐北直接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愁坏了化妆师。
订婚典礼可以说十足的盛大，满场的香槟色玫瑰，这是程沐北最喜欢的鲜花，满堂宾客，各大报社记者齐聚。
阳光正好，清风惬意，程纪两家联姻众望所归，一切正常进行。
鲜花爆竹，满堂盛典。
纪南乔一身墨蓝色正装，整个人精致非常，头发都一丝不苟，捧着钻戒单膝跪地，跪在一身雪白礼服裙明艳芊芊少女面前，笑容盈盈。
程沐北听着纪南乔那句，“往后余生”。
程沐北想，就这样吧，或许嫁给他也挺好的。
似乎一切都那么的合适，直到一阵混乱的欢呼，那个自己人生最重要的男人倒在家属席位上。
人群中一阵躁动，程沐北后知后觉，跑向程辉，后知后觉的呼喊着“爸”。
泪早已先大脑的意识一步夺眶而出，颤抖地叫大家拨打120。
这场堪称世纪订婚典礼戛然而止。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程沐北的大脑，坐在急诊室门口的座椅上，眼神中更多的是茫然，一动不动，手撑着额头。
无数人的安慰，告诉她，程辉会平安无事。
程沐北没有任何回复，她在等，等父亲一个平安无事的消息，可是等来的确实病危通知，家属病危告知单。
她故作平静签字，可是手不断的颤抖。
“哥，你们都知道爸爸的病情吧？”这是出事之后程沐北说的第一句话，眼神混沌盯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
“爸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听着程沐北沙哑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紧。
“纪南乔也知道吗？”程沐北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知道”纪南乔看着那双混沌的双眼，顿了许久才开口。
“怪不得。”程沐北说完这三个字在也没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