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一发现人顾名思义，是指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一般由侦探或者龙套扮演。
按照常规推理故事的套路，这个第一发现人成为凶手的几率很高，尤其是作者刻意削弱某个角色的存在感的时候。
简而言之，第一发现人不是龙套，不是侦探，就是凶手。但我拒绝成为龙套，也拒绝成为侦探…但我也不是凶手。
走廊有人往这边赶过来，木板发出响声。第一个赶过来的人是金田一…
我连忙伪装成吃惊的样子。
不久，金田一和剑持警部等人赶到现场，看到我从里面出来之后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向他们指了指，对他们说到：“里面实在是吓人一跳。”
他们朝着里面看了一下，除了金田一和剑持警部之外，其他人纷纷露出吓坏了的神色。
“这是…提线人偶…”金田一喃喃道。
“是已经死去的山神团长。”我回应道。
真悲惨啊，山神团长。
我观察周围人的表情，发现金田一和剑持警部并不怀疑我，很可能是我的外表具有欺骗性，怀疑我的大多是魔术团成员，特别是核心成员。
说真的，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地狱的傀儡师】究竟是谁了。
所以我打字：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了…我说的没错吧，高远遥一。】
【呵呵，真有趣。】
对方没有反驳。
好吧。
让我说明一下我的推理过程吧。
其实我作弊了。
在看到山神团长在众多玫瑰和气球的包裹下消失，灵感就如同暴雨一般袭来。
如果看过岛田庄司的作品《奇想，天动》就会发现，他的做法和小说里面的核心诡计有90的相似。
不过我觉得地狱的傀儡师做得更好，因为小说里面诡计用得有些牵强，原本充满戏剧性的手法，以魔术为动机更有说服力。
扯远了。
那么我又是如何推理出【地狱的傀儡师】的真实身份的呢？
将最后的“提线木偶”放在我的房间就是他的败笔。
我收到了他的短信，证明他是故意让我成为尸体第一发现人的，而他必须要保证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知道我是独自一人前来，除了旅店的老板之外，还有金田一等人，以及特意过来问我个人情况的老实人高远遥一。
至于我为什么会排除金田一等人，因为地狱的傀儡师带着面具接近我的时候，我刚好能看到金田一等人。
而且，地狱的傀儡师曾对我说过，如果他想要实施犯罪，那么一定会伪装成最无辜的羔羊，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
而金田一等人与被害者完全无关，是被选来当“侦探”的。
这么想来，高远。你这家伙让我过来的目的很可疑啊，不会是想直接嫁祸给我吧…
难道我们是塑料友情吗？
嫁祸给我的话，你的【地狱的傀儡师】的名头我也会一并夺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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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魔术团成员决定，魔术照旧进行。
夜色沉重，我踏着吱呀吱呀的木板，感受着剧场老旧的装饰，这里和旅店不同，似乎好久没有修整过了。
我坐在最后排，看着前面的剧团成员准备开始表演他们拿手剧目“活生生的人偶”。
这个魔术讲述一个人偶突然决定斩断自己头上的枷锁，开始自由地生活的故事。
人偶斩断自己头上的绳子，开始玩耍，跳起绳来。非常灵活，如同被人假扮。但下一秒人偶的零件落地分散…真厉害啊这个魔术。完全没有破绽。
魔术演到这里，我的左手边的空位凭空出现一个人，是果戈里。
他眯着眼，笑着看向我说到：“爱丽丝小姐，你怎么看待这个表演？”
“很厉害，这个活生生的人偶完全没有破绽。”我眼都不眨一下回答。
“是吗，这是近宫玲子的魔术。”他的笑容似乎变得更灿烂了。
“…他们对外宣称是自己的魔术，你就这么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不，这是近宫玲子的魔术，但他的弟子们的魔术更加做作。”果戈里露出危险的神色，“他的弟子们将这场魔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由人来扮演人偶跳绳，扮演者需要在人偶散开的瞬间立刻消失不见，替换真正的人偶。”
“我就是说，这个魔术真正的关键是你…可是你现在明明没有上场…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道。
此时表演的人是地狱的傀儡师。
我倒是替他们担心起来，竟然敢利用特一级危险异能力者的能力为他们表演魔术。
“你和玲子说了同样的话，”他用膝盖支撑手肘，两只手交叉，手背托着头，舞台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神情落寞，眼角似乎泛着泪光，“我也非常清楚，这根本就不是魔术。”
我看着他“鳄鱼的眼泪”，说到：“那当然不是魔术，用异能力做出来的表演不可能称得上魔术，就像我搞出来的【异能力诡计】绝不是推理诡计一样。”我拍拍他的头，手感相当不错，一瞬间有种安慰大型犬的错觉。
“异能力诡计？”他还顺势蹭了蹭。
“是啊，推理小说最根本的东西是诡计、动机和故事。如果不可思议谜团可以用超能力来解决的话，就根本称不上是不可思议之谜了吧。”我自顾自说着。
他点了点头“你和我的确很像。同样向往自由，同样被束缚，同样做着亵渎自己臻爱的事物。”
他开始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地说着话，“我很爱玲子的魔术，爱到不行！她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在我表演【凭空消失】之后，她一眼就看出了我魔术的蹊跷，然后拒绝了我的魔术，拒绝了我。”
而后，他连带着椅子，将身体向前倾，侧过半个身子。他的脸背着光，只能看到一张黑暗的面孔。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在哪里，却觉得被人死死盯住。
他说：“所以我杀了她，因为我爱她。”
下一秒钟，剧场的灯熄灭了。
不久，只有一盏舞台灯再次亮起。那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原本放着人偶的椅子上，被人替代了。
或者说，是被尸体替代。
那是贵公子由良间的尸体，他失去了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如同“活生生的人偶”的表演一般。丝线包裹着他的身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
我开始混淆了。
这究竟是果戈里的魔术，还是地狱的傀儡师的魔术？
究竟谁更想为近宫玲子复仇？
究竟谁才是杀害近宫玲子的凶手？
我猛然想起了曾经果戈里对我说过的话：
“小丑的话，一句都不可以相信哦，不然半夜会睡不着觉的。”
当时我看着他的表情，郑重地回了他一句：“为什么？我觉得科里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正常的表情，抛开所有滑稽的伪装，露出愣住的、正常的表情。
在那之后…他是怎么回应我来着？
…
“哀川小姐，你没事吧，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离开现场吗？”
打断我思绪的人是金田一一。他和剑持警部将所有人聚在舞台前，仔细检查了舞台上的情况。
“没有。”我回答。
想来对我来说，果戈里也算不上是可疑的人物。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调查，而是选择直接回到旅店房间休息，剧场与酒店房间之间唯一的吊桥被人弄坏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到房间。
于是我开始绕着剧场外围散步。
灯光透过剧场的玻璃，倒映在周围的道路上，却依旧昏暗。
绕过剧场过半，角落似乎有人轻声低语。于是我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将半个身体藏在墙壁的后面，微微探出头，看到了惊讶的一幕。
“这是八千万，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魔术团的收益没有往年景气，还请您…”
真没想到，竟然会目睹到可疑的交易现场！
真糟糕啊，这个声音，感觉好像是剧团的某个成员？
“你们魔术团有一个异能力者是吧。”对面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不，我们没听说过谁是异能力者。”
光亮的角度变了，我透过月光和灯光，终于看到了说话的对象，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因为周围灯光灰暗，我看不清对方头发的颜色。
“少废话，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是国际通缉犯，特一级空间异能力者。以神出鬼没和残忍著称。如果你能协助我们抓到他，你的欠款可以一笔勾销。”那人用冷酷无情的语气说着，同时用枪指着那人。
“啊…真的吗？”对方颤抖地说着，往外走了几步。
我有些惊愕，不小心往后动了动。因为月光的缘故，我清晰看到和对方做交易的魔术团成员，他和已经死去的由良间，拥有同一张脸…
“…是谁？”
我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身后又站着一个人。下一秒钟，咚的一下，头顶带来剧烈的疼痛。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顺着月光回头，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我几乎对她的脸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