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事件发生之前，并不是没有征兆。
几个星期之前，一枚从天而降的热武器，落在了步兵师团前线驻地，将这个步兵师团几近全灭。
我和其他医疗人员远离战场，所以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只是，这次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前线的基地、物资几乎全部被损毁，位于基地中心的士兵失去了被救治的机会，甚至连失去肢体也仅仅不过轻伤。
我看着晶子不断发动异能力治疗。
而更多的士兵那怕是身体没有受到重创，精神也被带到死亡的彼岸回不来了。
“晶子，你还好吗。”我走上前，看着状态越来越差的晶子问道。
“没关系。”她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显得极度疲惫。身边净是哀嚎□□的患者。但这些哀嚎的患者还有机会活下去，而更多的人连被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救治一个又一个生命，而后越来越疲惫。她熬了三天三夜，一口气救治了几十个病患，超负荷的工作和心理压力让她承受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重量。
夜晚，我和晶子住在一起，看见她并没有躺在床上恢复精神，而是辗转反则。最后彻底坐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声，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出门工作，但因为状态太差，她险些晕倒。
“晶子！”我连忙上前扶住她。
“…爱丽丝…”她紧紧抓住我，身体不断的颤抖。
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爱丽丝…你说…我来到战场上…就是为了这样折磨他们吗…我的治愈能力…还有什么意义？”
“嗯…这个问题我没有资格回答。”我摇摇头。
“哈，说的也是呢。毕竟爱丽丝酱并不需要我的救助呢。”她的眼神暗淡了不少，对我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但是救助别人本身是没有错的。”我又说到。
“可…我只是在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而已。”
我摇摇头，走到休息室不远处，给她冲了一杯热可可，看着她举起杯子，然后对她说：
“不，并不是的。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的并不是你，而是战争。救治他人本身没有错，救死扶伤之所以神圣，是因为它能给予未来无尽的可能，而这种可能性等同于生命的价值。晶子所做的事情是最有价值的事情。”
“是吗…”
“现在晶子最需要的是休息。”
于是我强摁着她，爬上她的床，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她，强迫她赶紧睡觉。
“诶！！爱丽丝酱！”
然后，我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静静闭上眼，疲惫地睡着了。
嗯。看来安眠药很管用。
第二天、第三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晶子开始连轴转，治愈在场的所有伤员。
睡了一觉的晶子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但心理问题还是没有明显的改善。
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实在不擅长安慰身边的人，倒不如说，更擅长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有些人会觉得我的安慰很温暖，但一旦有幸运的人触及我的本质的时候，就会察觉到不对。
而和我形成明显反差的是那个叫立原的小哥，就是那个【金属操纵】小哥。
他将他的真名告诉我之后，我一瞬间说出【立原道造】这个名字。他的反应震惊了几秒，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弟弟的名字。
我沉默不语，随便含糊了他。
不过，这么看来长得还挺像的。这个名字我在上一周目倒是见到过，一个脸上带个创口贴的小哥，港口黑手党武装组织“黑蜥蜴”的十人长。不过那时候对方还是一个无异能力者…
嗯…诗人【立原道造】是无能力者，而他的哥哥却是【金属操纵】异能力者吗？
看来不能仅凭过去那点文学知识来判断对方是否具有异能力。
…
“我很喜欢这个正字，加上这次刚好是第五次被你拯救了吧。数着正字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正确又增加了。”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一定早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故乡的父母和弟弟了。”
而我看着不远处那个逐渐恢复精神的晶子，看着她放下心中的压力，看着她哭出声，看着眼睛恢复神采…
我一瞬间理解了森鸥外对立原小哥的嫉妒…
…
虽然我为恢复精神的晶子感到高兴，但是…
可恶！太可恶了！
不要随便攻略我可爱的晶子啊！
…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刚刚的思路有点像森鸥外？异能力是不会继承主人的性格的…吧…
这绝无可能。
我非常肯定。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森鸥外和与谢野晶子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导致晶子拒绝为轻伤患者治疗。
森鸥外差点击杀那名病患。
嗯…或者不能用不愉快来形容，总而言之就是谈崩了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活该啊，森鸥外。
不会养孩子就不要接着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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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发生当晚，森鸥外正在和我下棋谈心。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个别出心裁的方式的，而且并不是国际象棋，而是将棋。
说起来，一周目的时候的确有人教过我将棋的规则，不过我们几乎没下过几次。
在对决十余次之后，那人硬是要我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跟着他成为一名将棋棋手。
我毅然决然拒绝了他。
顺带一提，我个人比较喜欢规则简单的五子棋，或者黑白棋。喜欢五子棋的原因是大概是可以逼迫对方下在特定位置。而黑白棋的趣味则是黑白翻转的奇妙瞬间。
不过，这人找我下棋本身就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一个简易的陷阱吗。
“爱丽丝酱，会下将棋吗？”
我摇了摇头。
“规则很简单哦。”
而后，他教我了一些将棋规则，以及棋子的“升级”方法，我们开始一轮愉快地对决。落子的声音在他的房间里回荡，我全力防守对方的棋子，顺便表现得生疏一些。
期间有几个士兵到医务室拿了一些药品。
结束一轮对决之后，我惨败森鸥外。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然后指着棋子说到。
“下的不错呢，刚刚这一手金将，很有趣的做法。”
“是吗？完全没想到你会这么下。”
森鸥外停止无所谓的试探，冷脸打量着我，“说起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嗯？什么怎么称呼我？”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你的异能力化身爱丽丝啊，林太郎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我的异能力化身，我想知道现在和我说话的到底是谁。”说着，森鸥外紧紧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毛。
“你这个问题很难办诶，岂不是让我证明我究竟是谁吗？我就是我啊，你的异能力爱丽丝，名字还是你取的。”
“是吗？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身为我能力的自觉啊？”他用悲愤的表情说着。
“自觉？”
“是啊…”
“？”
“为什么你不是十二岁以下的少女啊？”
“…”
你这个变态快点去死吧！
我愤恨地收拾了这一桌子的棋子，准备走到他身边踩他一脚。
就在我刚刚准备和森鸥外离开房间，没过多久，我突然听到广播里传来一阵试音的声音，管道空气呜呜的声音停止之后，立原小哥的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晶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请你帮我，和我父母告别…你的异能…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人是会有极限的…”
…
“我们不是说过，你是天使…吗？但是…你就在那之上的…死之天使…”
我们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随后，我们朝着304室跑去，跑到门前的时候，我们发现门被锁住了，我看着森鸥外和附近的士兵开始敲门。
等了没几分钟，立原同寝室的人赶了过来，拿出房门钥匙。
打开房门之后，我们看到了立原的身体被挂在房梁之上，早就没有了呼吸，钥匙放在立原收拾好的遗物当中。
随后不久，森鸥外好像想到了什么在意的地方，朝着与谢野晶子和我的房间301跑去。
我们连忙跟着他一起前往。
我们敲了一阵子房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我掏出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却发现晶子死在自己的床上，钥匙被放在她的衣服口袋里。胸口插着一把刀，而这把刀，正是森鸥外的手术刀。
现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久，森鸥外露出相当恐怖的表情，立刻命令周围人将我控制了起来。
我在众人枪支的站起身，老老实实举起双手。
“林太郎，你觉得是我杀了晶子吗？”
“怎么可能，但我总觉得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在不远处的士兵说到：“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晶子刚刚上楼来着？怎么会？”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没错，我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证明我不在场的人，正是森鸥外本人。
案发时间，我正和森鸥外在房间里下将棋，来取药品的士兵可以为我们作证。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也并不是这两间密室-这两场密室杀人案件。
而是所有人都深切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