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br>抱歉,因为现生有太多事情了,所以才失踪这么久。
这次我码好了三万字的稿子才发……虽然不多,但是至少每天能抽空码一些字。
感谢等待的读者朋友们,这篇文是我的大女儿,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宾客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举办这场宴席的主人却面若冰霜。
“侯爷是从未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吗?”贵妇人的声音很轻,姬千秋坐在身边,不可避免地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又带着痛。
定安侯捏紧酒杯:“我曾多次警告她,绝不可来姬府,我不知道她今日会出现。”
“千秋苑不是姬府?前个月你们在女儿的院子里里偷情又算怎么回事呢?”
“疯妇!”定安侯压低声音,愤怒地说,“有话想说偏要挑这个场合?”
“这话你该去问她。”独孤玥气的发抖,“你竟然敢合伙外室来打我的脸。”
“我何时……”
姬千秋握住母亲的手,十指紧扣。
“我们先回房去,好不好?”
独孤玥却摇摇头,轻声说:“宴席还未结束,我先离开反而不像个主人了。”
姬千秋最了解母亲,便不再强求。
看见这个画面,喝了些酒的宾客大笑道:“都说独孤公主教导有方,这不,出嫁了的小女儿仍是如此亲密,真真是羡煞老夫了。”
“定安侯得此贤妻,三生有幸啊。”
独孤玥抬高声音,笑回:“千秋最是懂事贴心,不管过多少年,都会是本宫最温暖的依靠。”
其余客人纷纷点头称是,气氛融洽,复又与身旁人谈天去了。
“父亲,你去吧,娘有我陪着。”
定安候怒火攻心,连女儿都不站在他这边。
“你就这样对为父说话的?这么多年的礼仪教养,都被那庶子污染了!”
“有人在等你的回答。”姬千秋直视前方,“我更希望我的父亲是个有担当、勇于做决定的人。”
他的气焰被压下,沉默一会儿后站起来走出宴客厅。
母亲也没说话,悄悄握紧她的手。
暗卫把筠娘带到偏院的厢房,姬煜背对大门,压抑着火气。
“侯爷在生我的气,是吗?”筠娘关起门,轻声细语地说,“今日是二爷邀请我来的,多年未见了,奴家怎么好推脱。”
“那你也不能一封密信一句提醒也不给我就来了!”姬煜拂袖转身,“你应该知道独孤玥是个怎样的女人。”
“侯爷在担心什么呢?”筠娘温柔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心里,“是担心奴家的安危、还是害怕夫人会生气?”
他不说话。
“侯爷爱她了,对吗?”
姬煜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愤怒而充满攻击性:“胡说八道!哪怕我眼瞎,也绝不可能倾慕那样的女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未认可自己。”筠娘笑了笑,轻声说,“侯爷,我们以后不好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
“夫人已经生气了,不是吗?”
他沉默。
“如果当年不是我主动的话,你会与我有联络吗?”
“直至今日,我才敢问。”
“你爱过我吗?”
姬煜没想到筠娘竟会这样说,只看着她。
“你的身份合该是丈夫、父亲,姬家家主,你的脸上本该带着笑与温柔,而不是现下这样。”
“我比你的妻子儿女都了解你,也看得到你的不快乐。”筠娘说,“从相遇的那日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但我知道你未必是。”
她笑了笑:“也是了,毕竟独孤公主是那样光芒万丈的女人。”
“今日贸然登府,抱歉,再没有下次了。”筠娘知道他不会回应,行了个屈膝礼便转身出门。
没有答案,也等不到挽留。
三十年青春年华,到头来不过痴心妄想。
关上门,美妇人的泪水已然控制不住,明明没人攻击却溃逃而去。
姬煜捏紧拳头,就像无数个日夜里一样摇摆不定,看不透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无法对筠娘说出明确而坚定的爱。
“那我回去啦。”柳姝有点闷闷不乐,“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了。”
“傻姝儿,你随时可以去恒王府找我。”姬千秋捏捏柳姝的脸蛋,亲自把好友送上马车,然后和三哥姬谦一起站在大门目送众宾客离去,直到最后一刻都保持得体。
“二哥他人呢?”
“许是和父亲在书房罢。”
姬千秋点点头,两人一起转身进府。
“恒王待你如何?”姬谦柔声问,“可曾欺负过你?”
“三哥变幽默许多。”姬千秋笑了笑,“傅弈待我很好,等他回来定是要拜见二位哥哥的。”
“担心他吗?”
“我相信殿下。”
“可有书信传回?”
姬千秋顿了顿:“未曾见过。”
姬谦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她却无心再听。
“妹妹。”姬扬出了房门,向他们打招呼,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姬千秋面色稍变,提高声音说:“二哥可否和我去一趟偏院。”
两个哥哥对视一眼,姬扬说:“自然是可以的。”
说罢三人一起走去偏院,姬扬大大咧咧惯了,也不在乎自说自话,气氛有些尴尬,进门后,姬谦打了个眼色让喋喋不休的姬扬闭嘴。
“二哥今日为何要邀请筠娘?”
姬扬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小事,何至于让妹妹如此严肃谨慎。”
姬千秋却没笑,罕见的冷着脸。
姬谦皱了皱眉,几年不见,小妹已成长为少女,性格也与记忆中大不相同了,他温柔地笑笑,为二哥打圆场:“妹妹可是有心事?与其独自苦恼,不妨告诉我们。”
姬千秋捏紧衣袖,犹豫是否该说出父亲与筠娘偷情一事。说了,会影响父亲的形象,或许还会对哥哥们造成困扰;不说,又害怕母亲会再次为此受伤。
“我认为不该让她参与姬府的事。”
姬扬挠挠头,不解地说:“妹妹可是看不起她?她虽没有高贵的血统,风骨人心却不差,是我多年的好友了。”
姬千秋低声说:“倒也不是……不要再有下次就好。”
“可我还想让她成为你的嫂子呢。”
她抬起眸子,直直地看着男人。
“我……咳,我仰慕筠娘许多年了,想借着此次回京向她提亲。”
姬谦轻声说:“父亲未必会同意,不管是她的身份地位、还是年龄……都与你不搭。”
姬扬的表情染上失望。
“筠娘知道吗?”
“我还未曾说过。”
“哥哥放弃这段感情吧。”姬千秋淡淡道,“她是什么手腕见识的女人,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不说出来还能维持友人关系,说了反倒变得生疏。”
三哥赞许地点点头,没出来打圆场。
姬千秋思来想去,还是吞下秘密,先行离开了。
时已立秋,凉风萧索。
独孤玥以丝帕掩面,坐在床榻上流泪。
前有曾经失去的女儿、后又忍痛割舍私情,谁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连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外室都敢来欺辱她。
吃醋不会有,只是伤了自尊。
独孤玥靠在小女儿肩上,泪水浸染出一片深色,慢慢的,从啜泣变为嚎啕大哭。
“娘,别哭了。”姬千秋抱住母亲,她哪里见过母亲这般脆弱模样,心也跟着疼。
“是因为表舅爷吗?”她在母亲耳边问,声音轻柔而充满安抚。
独孤玥一惊,身体竟有些微抖。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反正父亲也一样。”姬千秋说,“她今日不该来,是她的错。”
母亲抬起头,双目红肿:“你都知道了?”
“也没什么,不过爱与不爱的私事。”姬千秋说,“其他人家也未必清清白白。”
“可我……”
“是你自己想通了,不是吗?”她抬手帮母亲擦泪,“那朵花不会因为你的驻足而绽放,自然也不会因你离去而凋谢。”
“如果你后悔了,女儿去帮你挽回他。”
“别,我只是有些难受,不妨事。”独孤玥拉住她的衣袖,“我怎能让你嫁给不爱之人,这样的错我竟再犯一次。”
姬千秋愣了愣。
母亲又止不住眼泪:“当年我们都没能坚持所爱,才到如今这般田地,未来你也后悔了该如何是好?”
“都怪我。”
“这又是什么话。”姬千秋无奈地说,“如果嫁给傅扶疏,我才会后悔。”
——不仅被蒙骗毒害,身亡后连至亲至爱都被算计。
——她悔,她恨,做梦都想亲手掐死那个男人。
“你变了好多。”独孤玥抬头看女儿,哭得鼻头都红了,惹人怜爱。
“娘,有一件事永远都不会变。”
独孤玥破涕为笑,高傲强势复又遮住了这难得一见的柔弱。
“今日是筠娘坏了规矩。”姬千秋淡淡地说,“可能需要有人提点一下。”
话音刚落,姬煜推门而入,沉声问:“王妃什么时候变成了流氓地痞?那庶子当真是弄脏你了。”
“倒是比不得父亲,进他人房间之前连门也不知道敲。”
这话说得极重,屋内气氛降至冰点。
“冒犯了恒王妃与独孤公主,下臣罪该万死。”姬煜冷下脸,竟对着二人行礼。
姬千秋自知说话失了分寸,却并未接茬。
今日之事分明是筠娘越界,但父亲要保,她也只能看着他们逍遥快活。
“侯爷可是有事?”独孤玥把丝帕收进衣袖。
姬煜看到妻子的脸,满腔怒火忽然就被泼灭了,只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方才在哭吗?
是为了什么?
“父亲来得及时,我正打算去见您。”姬千秋说,“我要带娘去恒王府小住几日。”
不仅姬煜,连独孤玥也扭头看她。
“哪有当家主母离府的事?”姬煜忍了又忍,到底没对女儿说重话,“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那就让那老板娘来管。”
“放肆!”姬煜气得发抖,“你给我出去。”
姬千秋无动于衷。
“千秋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你的。”独孤玥轻声说,“侯爷有话不妨直说罢。”
这话里包含太多,一下把姬煜打蒙了。
——她主动提了再也不见。
如此简单的说辞,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低声说:“你想去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