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姐妹阋墙
隐蔽的松树下，两位美人双双坐在木质轮椅中深吻着。
柳霄双手扣在小婢女的纤腰上，她从衣袖里露出的肌肤白得吓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不仅声音像男子，连手掌的大小都很像。
小婢女似乎被她亲得失了力气，想推开她却又怕伤着自家主人病弱的身子，只得跨坐在她大腿上微微仰起小脸，鼻翼不住翕动，呼吸急促。
姬千秋躲在月门的阴影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出声响惊扰了那位弱柳扶风的病美人。
秋风瑟，气渐寒。
只见小婢女微微张开的嘴里不断吐出白雾，她跨坐在柳霄大腿上的身体正颤抖着，她小声地说：“主人，我怕。”
“不能被二小姐知道的……还、还有姬四小姐。”
小婢女的声音软糯糯，像极了姬千秋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红豆软糕。
“怕什么。”柳霄背靠着上好的檀香木轮椅，肤色苍白犹如鬼魅，声音淡然，“别人看见也只会觉得是你这个小婢女为了讨到一点好处勾引自家主子。”
“呜……”她被坏心眼的主人逗得无地自容，脸颊绯红。
柳霄没有说话，只直直盯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眼神阴郁，扣着她细腰的手似乎越来越紧。
“不行的，等回了太师府再、再……”
“阿娇。”柳霄餍足地轻叹一口气，而后她又抬起修长苍白的手，大掌整个托住小婢女的后脑往下按压，让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亲吻她，“我的阿娇。”
姬千秋心中的震惊越来越大，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再看不下去了，一边捂着嘴鼻一边往后退去，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她倏地睁大眼睛，还不等她回过头就被身后那人环住腰肢迅速退过月门，来到隔壁的厢房里。
姬千秋被那人拉到抚南殿一处不起眼的小厢房中，她放下仍捂住嘴鼻的手，一双桃花眼又惊又怒地看向那人。
莫凌霜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阴柔的脸上仍带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莫世子真是好雅兴，偷偷站在别人身后还动手动脚。”
“四妹妹不也躲在阴影里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吗？”莫凌霜笑了笑，“彼此彼此。”
姬千秋噎住，继而又无法控制地想起了方才看到的画面。柳霄和她的贴身小婢女竟然躲在无人靠近的角落里拥吻，甚至……
那个病弱残疾的柳二姐姐竟然是个男人。
姬千秋柳眉微蹙，心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却只能独自消化。也不知其中细节莫凌霜看见了多少，更不知柳姝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其实是哥哥。
她瞬息之间已然打定了装不知情的主意，便抬起眼眸要与莫凌霜道别。但她看向男人的那一瞬间顿时愣住了，羞怒不已，眼前身着紫袍的阴柔男人竟然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鼻下，神色痴迷地深深嗅着——
像个有着嗜痂之癖的怪人。
莫凌霜那双秀丽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四妹妹的腰，好细，好香。”
“想不到莫世子竟然有如此癖好。”姬千秋倏地抬起头，面色难看，“骚扰有夫之妇究竟有何意义？”
莫凌霜因为她这句话也顿时沉下脸，薄唇却勾了起来：“傅弈那个废物有何资格能拥有你？”
“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竟然不在，留你一个新婚妻子独自应对宾客们。”
“这是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皇室之人该有的作为与担当吗！”
他愈说愈激动，漂亮的脸微微扭曲，姬千秋却忽然皱起柳眉，陷入沉思。
她心下一动，似乎准备抓到了那根飘忽不定的蛛丝。
莫凌霜忽然反应过来，心急之下直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少女体内的云雨蛛子蛊被他刺激，忽然发狂乱窜起来。
姬千秋觉得那股炙热昏沉的感觉又逐渐涌起，她再顾不得维持优雅的姿态，猛地甩开莫凌霜的手推开他，正要逃出门的时候却看见柳姝站在厢房门口看着他们。
她从小到大的好姊妹脸色苍白，神情绝望，双眼写满了不敢置信。
莫凌霜本背对着柳姝，见眼前挚爱的少女面色不佳便也转过身去，看见柳姝后他咬着牙对姬千秋说：“四妹妹，我们回宴席那儿去吧。”
姬千秋仍一瞬不瞬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柳姝，只摇了摇头轻声说：“莫世子，你先过去罢，我有些话要告诉姝儿。”
莫凌霜不知为何没有纠缠，他微微颔首，径直出了门。他路过柳姝身旁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好像不认识她这个人般。
姬千秋扬起一抹淡笑，有些尴尬地靠近柳姝，握住她的手：“姝儿。”
柳姝也勾了勾唇角，沉默不语。
“姝儿，有件事我必须先提醒你。”姬千秋轻声说，“柳太师为你物色的那位楚小公爷……他先前似乎闹着要娶我，我怕你……总之你多长个心眼，定不要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
“千秋，我不在意楚小公爷是否喜欢你。”柳姝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怪异，“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柳姝神色逐渐变得阴郁，她看着姬千秋一字一句用力说：“这些年来，我一直、一直都爱着莫世子。”
“本来我很担心他会不会喜欢的是你，直到你嫁人后我才安了心。”
“傅扶疏也好，傅弈也好，只要你的夫君不是莫世子，我们都能做一辈子的好姊妹。”
“可你怎能嫁为人妇后还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她紧紧咬住下唇，双眼含泪，“你怎么能。”
“你与莫世子远离人群偷偷在这儿私会，你对得起傅弈吗？”
姬千秋皱起眉，柔声安抚着：“姝儿，你误会了，我与莫凌霜……”
“够了！你无非是想说你与他之间根本清清白白，对吗？”柳姝冷笑一声，泪水顺着她可爱俏丽的脸庞缓缓流下，她猛地甩开姬千秋的手，“别人都说你聪明、你绝色、你才貌双全！可千秋，你真以为我就这样蠢，这样好打发吗？”
她说完后深深看了姬千秋一眼，转身离去。
姬千秋独自站在厢房内，看着情同手足的好姊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心中苦涩。
秋风瑟，气渐寒。
她叹了口气，抬腿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阿娇推着轮椅从左侧月门处走了出来。那小婢女见了她瞬间满脸通红低下头，柳霄则仍是那副虚弱又冷淡的模样。
姬千秋微笑着靠近他们，只装作不知情：“柳二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柳霄坐在木质轮椅上抬眸看她，终于开了口：“我方才在宴客厅内觉得闷得慌，便让我的小婢女把我推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竟迷了路，绕到了这个院子里来。”
他的声音清冷优雅，虽不像寻常男人那般浑厚有力，却也并不女气，普通人乍一看只会被他的外表误导，认为他是一位连说话都没力气的病美人罢了。
姬千秋笑着点点头，柔声说：“如此便好，我只是忽然想起有物什落在这个厢房里了，也才刚进来罢了，”
他身后的小婢女似乎松了口气，神情瞬间放松许多。
姬千秋心里觉得有趣，面上却不显异样。这个小婢女太过单纯，待在柳霄身边只会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这时，白妃快步走了进来，屈膝半蹲：“夫人，该去宴席上陪伴宾客们了。”
姬千秋微微颔首，她走到柳霄身侧，对他身后负责推轮椅的小婢女说：“我们一起过去罢。”
庭院中种了好几棵梧桐树，枯黄的树叶正随着秋风不断落下。
姬千秋在主座上入了座，此时她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座位都空着，不知云萱公主与姬夫人去了何处。
少女清冷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仪态优雅的与夫人小姐们喝着温酒聊天。白妃靠近她耳边，轻声说柳姝方才避开众人悄悄出了恒王府，模样古怪。
姬千秋在心中叹了口气，打算宴席结束后去太师府哄一哄柳姝，把话说清楚，十几年的好姊妹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男人而伤了感情。
想到始作俑者莫凌霜，姬千秋便抬起眼眸看向对面，正好看见莫凌霜盯着她看，那无情又阴鸷的眼神像极了某种蛇类。
“夫人，你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奴忽然有个想法。”
身侧白妃为她续了杯桃花酿，低眉顺眼地轻声说着话。姬千秋闻言移过视线，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柔声问：“什么想法？”
“奴先前曾学过几支舞蹈，不知夫人是否有兴趣让奴献上一舞，缓缓气氛。”
或许是那杯桃花酿的力度太过强悍，一杯下肚不过顷刻之间，她便觉得体内火烧火燎，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姬千秋强忍炙热微微颔首，她双眼迷离地看着白妃：“跳罢。”她想了想，又说，“不如让我先跳。”
姬千秋站起身子，环顾四周，薄唇轻启：“各位，小女子兴致忽起，为大家献丑舞上一曲。”
宾客们倒也乐于欣赏这位美人的舞姿，当下便含笑鼓掌起来。
席上坐着的傅扶疏面色忽冷，双拳紧握。而他身旁的莫凌霜更是倏地抬起眼眸，阴鸷地盯着那面色潮红的清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