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堂
艳阳高照，诺大的王府中人声鼎沸，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中央主道的三人身上。
莫凌霜站在他们身前，垂眸俯视着心爱的少女。她横躺在其他男人怀中，手握一把圆扇遮住面容，她身上清冷的香气氤氲鼻间，比那夜还香。
四妹妹要成亲了，新郎官却不是他。
莫凌霜又笑了笑，强忍住不让自己秀丽的脸扭曲。他阴毒地看着傅弈，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下她。”
傅弈比他略高一些，凤眼微挑皮笑肉不笑地说：“莫兄这是何意。”大掌却越发搂紧怀中少女，掌心炙热，“本王抱着即将过门的妻子有何不妥？”
他低下头，柔声说：“放与不放，全凭妹妹定夺。”
莫凌霜顿时放下心来，勾唇得意一笑。四妹妹最是脸皮薄，断不可能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被男人这般亲密搂抱。可他没想到下一秒就碰了钉子，只听见少女柔声细语地说：“只差几步便到主厅了，宾客们且都在等呢，快些进去罢。”
长相阴柔的男人顿时愣住，柳眉轻蹙，眼中的得意之色逐渐变为不信。
傅弈咧嘴一笑，又看着他：“莫兄，失陪了。”
说完便紧紧抱着姬千秋阔步前行，与他擦肩而过。
莫凌霜身形未动，冷着脸站在原地，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出恒王府，只留下四周宾客面面相觑。
“莫世子模样好生奇怪，怎么走得这般匆忙，连喜宴都还没吃就走了。”
“可先前也没听说他与恒王有何矛盾。”
“或许因为莫丞相日理万机实在太累，他作为独子自然要多多顾家的。”
傅扶疏仍坐在主桌，神色晦暗不明。
……
傅弈抱着姬千秋进到主厅，早已站在中央的司仪令对他们二人躬身行礼，恭敬道：“吉时已到，若王爷王妃准备妥当，便由在下主持亲事。”
傅弈颔首，把怀中少女稳妥地放下，沉声说：“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傅弈与姬千秋并肩而立，先拜了天地，又拜了空荡荡的两个椅子，最后他们转过身面对对方，躬身作揖。
傅弈身高近八尺，宽肩长腿，此时身着一袭玄金色皇室龙纹新郎服，可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姬千秋虽才过了及笄之年，却也身材高挑纤细，站直身子也到傅弈锁骨处。
等候在旁的婢女走上前，各剪下他们一缕头发绑在一起。
傅弈深深看着面前以金扇遮脸的华服少女，眼神深情而真挚——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结发妻子，从此他会永远保护她，永远放在心尖上宠爱。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再让人欺负她。
傅弈在主厅招待宾客们，姬千秋则独自一人待在奢华的内室里，她坐在床上往后一躺，闭上双眼沉思着，百感交集。
上一世的新婚之夜，她兴奋得心潮澎湃，一直以却扇遮面等待夫君推门，然而她等来的是贤王府管家冷冰冰的一句“王爷有急事出了门，让奴前来传话，请王妃早些休息罢。”
可笑的是第二日一早傅扶疏便带了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回来，那女子恭敬的对她行礼。
“贱妾阿绻见过娘娘。”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傅扶疏便已扶起那女子，面带心疼。
“夫人，先前也未来得及告诉你，她才是我傅扶疏心爱之人。”她的夫君无情又决绝地看着她，言辞犀利不复往日温柔，像变了个人似的，“男人一妻多妾也是寻常之事，如今你已是贤王妃，望你知礼节识大体，不要刻意为难她才好。”
说罢，傅扶疏扣紧那女子的手略过她离去。
“阿绻，我们走。”
……
“娘娘。”绿萝轻轻敲了敲门，“您一整日都未进食，先吃点东西罢。”
“进来。”
绿萝手里端着盘子，推开门走入房中。
姬千秋坐起身子走过去，一边说：“你我相处仍如从前一般便好，不必叫我什么娘娘的。”
“可您如今已是恒王妃，奴婢又怎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可是把你当妹妹的。”姬千秋勾了勾唇，故意逗她，“姐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绿萝生性认真严谨，仍低着头不吭声。
姬千秋摇摇头，无奈地说：“罢了，人前便按着礼数来罢，可人后随意一些又有何妨？”
绿萝这才点点头：“是，小姐。”
少女闻言露出一个浅笑看她，容颜绝色，贵不可言。绿萝移了目光，把盛着糕点的盘子放在桌上，屈膝行了一礼便又退出房间。
姬千秋摸了摸肚子，她从早上开始便一直筹备婚礼之事，忙得滴水未进。没看见美食倒还好，如今见了便也觉得腹中饥饿。摆在紫檀木桌上的是一盘粉色的海棠酥，色泽鲜美，做工精致。
姬千秋极喜欢吃糕点，当下便伸手捏起一朵小花模样的海棠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她刚嚼了几下便惊讶地睁大眼睛，双目炯炯有神。
这世间竟有如此好吃的糕点！竟比姬府专门为她请来的厨子做得还要好吃。这海棠酥夹着枣泥馅儿，外酥内软，香甜软糯，末了口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海棠花味，令人回味无穷。
姬千秋心中赞叹不已，又伸出玉指捏起第二朵，正要放入口中。忽然，内室的门被推开，傅弈带着笑走入房中。姬千秋见他进来也不拘谨，仍优雅的小口品尝着糕点，末了还说：“殿下，你府里的大厨好生厉害，竟做得出如此美味佳肴。”
傅弈在她身旁坐下，细长凤眼满含温柔，笑着问：“妹妹可还喜欢？”
姬千秋点点头，赞许地说：“喜欢，殿下也快尝尝。”
少女此时面带笑容，不再是平日里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俊美风流的皇子一脸戏谑：“妹妹喜欢便好，我今后一定常常做给你吃。”
姬千秋愣住，眨了眨桃花眼，呆呆地看着身旁男子。
傅弈看她模样可爱得紧，忍不住勾起薄唇，故意逗她：“为夫的厨艺如何？”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抚，把黏在姬千秋唇边的枣泥馅儿抹开，“慢点吃，都粘上了。”
“全都是你的。”
姬千秋耳尖通红，急忙移开视线，又把手里的海棠酥放回白玉盘里。
“我吃饱了。”
傅弈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也不作弄她。
姬千秋轻咬唇瓣，略带着些害羞，却仍直率的夸赞道：“殿下的厨艺真好。”
傅弈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只说：“天色已晚，早些休息罢。日后你住这间主卧，我住隔壁的副卧，有事说一声便好。”
“放心，奴仆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站起身，垂眸温柔地看着她。
“四妹妹，我定不负你。”
翌日清晨
姬千秋在绿萝的侍候下梳洗干净，把三千青丝绾起，盘成象征已婚女人的发髻后再插上一支金镶玉步摇簪。
虽然恒王府奴仆众多，却只有绿萝能随意出入姬千秋所在的内院，也只有她知道他们二人分了房睡。
绿萝向来不是多嘴之人，又最是忠心知道轻重。姬千秋很信任她，只略提了一句让她保密，不要让旁人知道这件事。
“小姐，王爷一早便进了宫，特意令我嘱咐小姐亲自再选几名侍女。”绿萝替她换上一套朱色的缕金百蝶襦裙，轻声说，“如今小姐已是王妃了，身边只有我一人伺候确实不妥。”
姬千秋柳眉微蹙，点了点头：“也罢，我再多选几人随身侍候，你也不会太累。”她站起身，轻轻握住绿萝的手拍了拍。
她们二人一前一后才出了主院，就看见一个家丁急匆匆跑过来跪下，声音颤抖：“夫人，不好了！”
绿萝微怒，沉声说：“在夫人面前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姬千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只问：“起来吧，发生了何事？”
“回、回夫人的话，方才有一女子闯进府里，骂骂咧咧地说要见夫人。”家丁站起身，弓着腰捂住脸，“那女子很是刁蛮，不仅打了奴，还……还把管家推倒在地。”
姬千秋看着家丁红肿的脸，眼神一沉，冷声问：“那女子现在何处？我且去会会她便是。”
姬千秋踏入前厅，便看见躺下地上的管家婆子，地上还有一摊血。
管家婆子年事已高，又是傅弈母妃当年从异国带来的贴身婢女，从小照顾傅弈长大，说是他的半个母亲也不为过。
姬千秋急急忙忙地走过去，对绿萝说：“快去把王大夫找来，快！”
绿萝点头，立刻转身出了门。
管家婆子额头流着血，看见她却仍挣扎着要起身：“奴、奴给夫人请安。”
姬千秋也不嫌她脏，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嬷嬷不必多礼，千万别刺激了伤口。”
“哼，你个小贱人，在这儿装善良给谁看！”身旁站着的女子双手环胸，声音含着浓浓的讥讽，“是这老婆子自己跌倒的，可不是本小姐推的！”
姬千秋面色冷凝，绝色容颜如覆霜雪，她轻轻放下管家婆子的肩膀让她躺好，而后站起身对着女子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是吗？那这一掌，是我替家丁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