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染白衫
下午两点,我带好了准备还郭澈影的三个肉包子的钱,又换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出门前往谢蟹所在的医院。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路,总算到了医院大厅,那时候已经是九月底了,但城内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我早已浑身上下一片湿,汗水浸透了我的衬衫,就连我的伤口都隐隐作痛,就像有几只蚂蚁爬在我的胳膊上乱咬一般。
走进谢蟹的病房,只见谢蟹早就收拾好了包袱,一左一右站着郭澈影和谢红蛋。我快步走到他们三个面前,热忱的打了个招呼,便接着走到郭澈影面前。我伸出右手将郭澈影的左手拉了过来,又掏了掏口袋,将肉包子钱放在了郭澈影的手心。
一旁的谢蟹感到疑惑,于是问到:“这是做什么?”
“哈,这是日天来孝敬我的钱。”郭澈影刚说完,我抡起左手,五指握拳,朝着郭澈影的肩膀上就是狠狠的敲了一下,接着气着说到:“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再讲话,明明还你三个肉包的钱你净给我瞎说些什么?”
只听那郭澈影又说到:“啥?我没听见。”我也不想跟他再搭话了,于是来到谢蟹跟前,问到:“谢蟹,恭喜出院。”谢蟹微微点头,笑了笑就带着我们走出了病房。
当我们刚刚离开医院大门时,这下可不妙了,只见大门外的街道上围了十来个混混,各个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手持家伙,蓄势待发。
其中一个混混上前大喝到:“你们之中哪一个是周日天?”
话音刚落,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结果这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就是打了一个寒颤,正在这时,那个喊话的混混走到了我的跟前,大声说到:“就是你吧!”
我也不再想着隐瞒,于是也大声说到:“没错,正是我,但我不知是怎么惹了你们?还请你详细说来!”
我这声音多半是用力喊出来的,想震慑一下眼前的混混,结果他不吃我这套,不由分说,抡起手中的棒子就朝我的天灵盖砸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棒子一边说:“你他妈就是明知故问,打了我两个弟兄,一个被你用胳膊肘顶得脖子被顶折了,一个被你用脚死命跺得脚都废了,你也好意思跟我装蒜!”
我左闪右窜,躲过了他一棒接一棒的猛攻,当躲了没多久,我就有点显得上气不接下气,趁着短时间的空余,我用余光瞟了眼一旁的三人,这一瞟,可把我气坏了,眼见那三人站在那里跟个树桩一样,我急得冲着他们大喊:“你们都给我上啊!难不成看着我被打死么?
这三个人才分分动身,谢蟹抄起三节棍就对着那抡棒子打我的混混的屁股就是用力狠狠的一甩,“啪”的一声,又紧跟着一连串的“哎哟”声,那个混混顾不着打我,反头就跟谢蟹杠上了,只见刚出院的谢蟹,威力不减,反而还有所提升。谢蟹的三节棍好似出海之蛟龙一般,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快似飞蝇。才刚刚打了不过四个回合,那个混混就招架不住了,不一会儿便败下阵去,边打边撤回混混们所站的一边。
谢蟹也不再追打混混,他深知一但打入了混混堆里,没有一顿胖揍也是不可能退出来的。那个混混竟然不见好就收,还使唤他的弟兄们一起上来打我们。由于郭澈影和谢红蛋没带家伙出门,我也是不会抄家伙打人的主,我们三个就显得有点狼狈了,在谢蟹的掩护下,撤到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当我们再回头看战况时,谢蟹已经被混混们包围了,我就是一阵阵的心酸,身旁的郭澈影拦都拦不住,只见他撸起袖子冲进混混群中,左一拳右一脚的打着混混,试图将陷入苦战中的谢蟹解救出来。
我和谢红蛋也没闲着,做好战斗准备,也随着郭澈影一头扎进人群中齐心协力的救出谢蟹。郭澈影见一个混混手持长棍,于是主动找到那个混混就打了起来,在不顾着周围混混对他背后的踢打,郭澈影就是硬生生地将那混混手中的长棍给夺了过来,当郭澈影一拿到长棍,这下战斗力可不是刚刚的他了,只见他抡起长棍就是对着周围的混混一顿胖揍,使得混混不敢靠前。一旁的谢红蛋在人群中自由穿梭,来去自如,一直到了谢蟹跟前,两人就这么背靠背并肩作战着,当谢蟹打倒了刚才那个持着棒子的混混,身后的谢红蛋赶忙蹲下身子抢走了那个混混的棒子,朝着谢蟹身旁的混混砸去。
而一旁的我,什么家伙都不会使用,只会那赤手空拳,我努力的回想起那个黑影教给我的一些招架本领,但在这救出谢蟹的时候,我却不知为什么一点都用不上那些本领了。只叹那双拳难敌四手呀,当那些混混一个接一个的把我团团包围时,我虽然身体还在做打击反抗,但是我的心早已屈服了,我已经做好了被他们恶打一顿的准备了。
当我招架不住的时候,那些混混们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抄起棍棒朝着我身上打来,我只好躺在地上,用手脚把要害之处挡住,那样子就像鼠妇一样,遇到了强敌,将自己头尾相连,缩成一个球状。
我痛苦的忍受着,只感觉体肤一片火辣辣的,我浑身上下的血管,好像就跟膨胀了一样,使得我感到发胀。突然间,其中一个混混一脚踹在了我的腰上,我腰间的口袋有一个物品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轻响,我用余光看去,那是一把匕首,顿时想起来暑假那一次张尚德请蛇帮黑眼镜来教训我,最后被虎哥营救,虎哥将黑眼镜的匕首送给了我,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正是当初那一把。
我什么也没考虑,在一阵阵拳打脚踢之间,我将身躯微微挪向那把匕首,当我的身子触碰到了匕首时,我迅速的伸出手抢来匕首,紧接着大喝一声,猛的跳了起来。那一阵大喝,把周围的混混吓得一愣神,我想都没想,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抬起手来,催动着手中的匕首向前捅去。那一旁的混混无一不惊呆了,有的身子连中三四下,血都染尽了单衣……
不知我拼命了多久,周围的混混纷纷倒下,有的看见我这般模样,连连吓得倒退数十步远。而这时,我的眼早已红了,身上被血染红了一片,不光是我的血,而是那些混混们的血。
血与汗水流入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用沾满鲜血的手擦了一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却更加的鲜红了,那些看我的混混们早就跟看见阎王般的颤抖了。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向那些混混们捅去。
当混混们散尽,我仍然抬起手中的匕首穷追不舍,身边已经跟我汇合的郭澈影,谢蟹,谢红蛋三人,其中两个人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个人抢过了我手中的匕首,我这才恢复了意识。
一旁的谢蟹说到:“你……你这个样子好恐怖。”
我打量了一下我的身体,全身都是鲜血,我那白色长袖衬衫早就成了红色长袖衬衫,丝毫发现不了一个白点。于是我脱下衬衫,将它搭在背上,光着膀子就那样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三人也跟着我走着。
当我在一个拐角处回首望去,那战斗过的地方早就是一片血海,那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受伤的混混,还有几个混混扶着他们,将他们送往街对面的医院。路上的行人就以那种看着恶魔般的目光凝视着我们,我什么也没在意,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我捅倒混混的场面,那场面就像现在进行一样,我居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而是再发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怖的笑。
回到家,我招待着三人坐在沙发上,我一个人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这下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神魂也这样回了过来。那镜子中的我,浑身血肉模糊,我那张面孔,已经被血厚厚的覆盖住了,此时的我正可谓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我不敢相信我做出拿匕首捅人的事情,一股害怕之意油然而生,直充斥着我的心头。说实话,我很害怕,害怕那些人重新聚集来再次围堵我们,将我们大卸八块;害怕我因此走上了不归路,被警察送进监狱蹲大牢;害怕我再也不能和兄弟们把酒言欢;更害怕我的一生一世毁于这一次打斗。
我默默地冲了个澡,低着头,看着地板,那淋浴喷头喷出来的水,“哗哗”地打在我的头上,又“哗哗”地顺着我的肌肤淌下,最后“哗哗”地拍打着地板,“哗哗”地浇淋我的心,“哗哗”地洗涤着我那污浊的灵魂。
洗完澡,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我又静默地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众人见我也是心里很凝重,想说出什么话,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这样沉默了很久,一句话打破了此时的沉默:“日天,听天由命吧。”
我顺着声音看了看说话的主人,正是谢蟹,谢蟹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于是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接着,谢红蛋也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到:“日天,加油!”也就这样随着谢蟹走了。
屋内只剩下我与郭澈影二人,我将目光投射向郭澈影时,郭澈影也早已起身,来到我的面前,对着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这样也离开了。
我久久的滞留在了原地,凝重地闭上了双眼,仰着头,竟然落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随后,泪珠成了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那高处的水,向下奔流。
这一晚,我照样出了门,独自一人彳亍在路灯下,孤影徘徊,灯火阑珊,黯然悌下,泣而无声。一道黑影从我泪湿的视线中闪过,我接着灯火抬头看去那黑影很熟悉,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