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江洋大盗
我是万万没想到，出道江湖的第一站如此憋屈。
才出苏州二十里，嫁妆被人偷了，看守被人杀了，简直是对我这未来江湖第一女侠的挑衅。
“这件事你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就报官，将你们全都抓去蹲大牢！”
我气愤不已地冲到张来福几人跟前，手指着他们怒吼道：“偷东西就算了，你们还杀人！杀了四个人，简直泯灭人性！”
我对着几人一顿臭骂，“嫁妆虽然值钱，偷了就偷了，没必要杀人吧？”
四名死者都是叶家从扬州雇来的，可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
我越说越是生气，瞪着他们道：“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们了，我要让你们活着，日日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受苦，那几箱子嫁妆最少也值五万两银子，这可是少有的大案，你们下半辈子……你们已经没有下半辈子了！”
我眼神扫向叶归，发现他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望着我，俊逸的脸上堆满无助的错愕。
“怎么？我说的有问题么？”
我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配合我。
叶归却是幽幽叹息着摇头，伸手过来扯了扯我的袖子，将我向后扯了两步。
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问题，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冲他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叶归顿时更加无语，瞧我的眼神都有几分忍俊不禁。
他将我扯到身后，这才说道：“我这未婚妻心地善良，不懂什么叫生不如死，也不懂什么叫千刀万剐，我可没她这么好说话。”
叶归收了剑，抬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慢悠悠道：“我之前在乡下看人杀猪，有个很高明的杀猪师父，他可以在不杀死猪的情况下直接将猪的骨头从身体里取出来，得到一头完整的死猪，过程非常残忍，猪要在失血与疼痛中熬两个时辰才能彻底死透……”
叶归这话说的，直接将我整个听懵了。
他怎么能顶着一张风流倜傥的颜，说着这么凶残的话，听得我阵阵恶心想吐。
我刚刚说的啥？报官！
他说的是啥？剔骨？千刀万剐？
我俩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刚刚好，我学过这种剔骨术，可以在你们身上试一试，一根一根剔除骨头，然后变成一滩肉泥……”叶归摆出一脸阴鸷的神情。
这是吓唬人家还是吓唬我呢！
人家没事，我要被恶心吐了！
我正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陡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叶归的叙述。
“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跟我们也没关系。”
三名被围住的住客中有人主动向前迈了一步，无视了眼前的诸多刀剑，看看叶归又看看我，确定我俩是主事人。
“我叫殷立恒，在京都衙门当差，这两位是我的下属周祺和陈朝南。”
殷立恒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牌子，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亮明身份，居然真的是个官差。
这官差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是官差，昨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么？
叶归明显不相信他们说的话，皱眉上前将殷立恒三人打量了几个来回，确认他们的身份。
“京都衙门的官差？怎么可能？”
“如果你们不认我的身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殷立恒眼神扫过众人，隐隐带了几分杀气，逼得众人都是禁不住后退一步。
我也被他的气势震惊到，看看叶归又看看殷立恒，这两人身上气势都不弱，只是分属不同的类型。
叶归更加内敛，殷立恒却有些外放。
果然是官字两个口，暴露身份之后就开始摆官威了。
我目光盯着他，瞧他能说点什么。
“诸位先把兵器都放下，我们再来说箱子被盗的事情。”殷立恒看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叶归身上。
众随从的眼神也都飘向叶归，等着他指示。
叶归大约不想与官府的人起冲突，抬手示意众人都向后退，“先把兵器收了，守好大门，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让你的人小心点，不要破坏现场痕迹。”殷立恒与下属两人也将长刀收了起来，这才继续说道，“我的耳力很好，但是昨晚根本没有听到动静，所以，做这件事的肯定是高手，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从杀人到取走箱子最多用了一炷香。”
“开什么玩笑？一炷香能搬走八个箱子？”叶归当即反驳了对方的说法，“我昨夜丑时还曾下楼检查过，与他们几人也都打过招呼，当时没有任何问题。”
“你的确在丑时下过楼，我却在寅时起夜过。”殷立恒眼神坚毅，目光直直地盯着叶归，非常坚定的说道：“昨夜寅时，我下楼上了个茅房，回来的时候那四个人都还活着，只是有两个在打盹。”
“你的意思是说，箱子是寅时之后才被偷的？”我听明白殷立恒的意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寅时那几个人还活着。“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呢？”
“你们对我表示怀疑，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殷立恒望了望众人，摊手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的确与客栈老板无关，他们几个的武功你们也都看得出来，根本做不到如此悄无声息，更不要说搬走那八口箱子。”
我看向叶归，叶归也正看向我，我俩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的殷立恒。
“我现在要去勘察现场痕迹，你们不相信可以跟着来，但是不要妨碍到我。”殷立恒说着示意众人让路，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阻止他。
最终，还是叶归挥挥手，这些随从才让出路来，让殷立恒出去勘察。
叶归主动跟了上去，瞧着这官差是怎么查案的。
我的心中还有几分愤愤不平，昨夜案发，大家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这一点就非常不合理。
我跟在叶归身侧，与他一起观察殷立恒的各种举止动作。
殷立恒沿着小院开始检查，他的两个下属却没有上前，堵在后面，示意我们都不要靠近，让他们上司先行勘察现场。
我看向叶归，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殷立恒，显然不太信他。
我又瞧向殷立恒，他小心检查过尸体之后才去检查马车，对着马车前前后后的检查，看得非常仔细认真。
这么一看，这人似乎真的懂几分探案，不像是个滥竽充数的。
不多时，殷立恒就蹲在客栈靠近大门口的位置，那里的地面上似乎有些粉末状的东西。
他捻起少许在鼻尖嗅了嗅，整个人就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我一惊，这定然是有发现啊！
不等我上前，叶归就几步疾冲过去，走的都是方才殷立恒走过的位置，他居然记下了刚才殷立恒的勘察路线。
我小心上前，叶归已经扶住殷立恒。
“这是怎么了？”
“这是一种强力迷药，毒性非常强，即便是粉末还残留着一些毒性。”殷立恒站定身形，忙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吞了下去。
我好奇地凑到近前，“你吃的是什么？”
“解毒丹。”殷立恒吞下解毒丹，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说道：“这种迷药毒性很猛，我只是检查一下，差点中招，这四个人死的都很快，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全都是被迷药毒死的，问题就在于这种迷药普通人根本配不出来。”
“那什么人能配出来？”我急忙询问。
“此地往西三百里，有一个医谷，我想，这种剧毒迷药，只有那里能配的出来。”殷立恒简单解释。
“你为什么可以如此确定？”叶归与我有同样的疑惑。
“我有个妹妹，她就住在医谷，我前几日才刚刚路过那边，所以并不陌生。”殷立恒伸手招过两个下属，让他们将迷香的粉末收好。
我们这才回到客栈大堂，坐在一起认真研究案情。
“我有一个猜想，但还需要确定。”
“什么猜想？”我急忙追问。
“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出现了一伙江洋大盗，人数应该有十几个，我怀疑这件案子就是他们做的，但是他们是如何作案的，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丝毫没有察觉，这个我还没想通。”殷立恒直言将推断告知我们。
我愣愣地望向叶归，这个只能问他，他来苏州之前已经在江湖上游荡过一阵子，我却是刚刚才出门，对很多江湖事都不清不楚。
叶归薄唇微抿，浓眉紧锁，沉思片刻才说道：“你说的这伙江洋大盗，我倒是听说过，只不过，他们应该是在京都一带活动吧，怎么会跑到苏州来？而且既然是十几个人，不可能做的如此干净，十几个高手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直接来抢。”
“他们在京都的时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连续祸害了多个大户，近日京都正在全力搜捕，流亡到苏州也不是不可能。”
我皱着眉头听了半响，插话道：“抢东西总该要销赃，箱子里是我的嫁妆，每一件东西都有详细的特征清单，想脱手可不容易，你既然是官差，一定有渠道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