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叶平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局面，也是满脸疑惑，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他向来不屑掺和女人吵架的事，只是想起公司那几个虎视眈眈的股东。
连他大儿子都因为他母亲的事记恨上了他，如今凭借着他爷爷留给他的股份就敢和他分庭抗礼。
想到这，他掩起眼底的鄙夷，上前劝说道：“沈夫人，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好好说，桥儿一会就该带着木木回来了。”
“是啊，沈夫人，您到底为什么现在就着急地要离开？是看不起我们叶家吗？”
沈雅兰看着面前纯纯就是耍无赖的人，分明是知道她不想在儿子面前说出木木可能出事了的消息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叶夫人，你……”
“咔——”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叶桥顶着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前。
俞芳以为是女儿把那孩子找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耀武扬威地说道：“我就说桥儿一会就该带着木木回来了吧，沈夫人，您还总不信。”
说着她看向叶桥问道：“桥儿，木木呢？”
叶桥微抿着唇，顶着压力看着沈雅兰皱眉审视的目光，指尖发白，因为害怕带着泣音地说道：“我把整个餐厅都搜了一遍，没找到她……”
“……什么？”
俞芳顿时脸色煞白，又因为脚踝的疼痛摔倒在地上。
人群身后，方黎昕背对着桌子站在圆桌前，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手里握着的原本一直戴在木木脖子上的挂饰突然掉在了地上。
他俯身捡起装着照片的项链盒，挂饰没摔坏，可是暗扣摔开了，南南的照片从卡槽里掉了出来。
他伸出指尖轻轻碰着照片。
南南……
等方谨言和苏潼赶到时，凌乱的包厢里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躲在一旁因为自责和害怕哭着的叶桥，没了嚣张气焰的俞芳和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叶平。
沈雅兰坐在一旁扶额，头疼的毛病也被气得发作了。
方黎昕知道女儿不见了的消息想出去找，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拦住，只能低着头红着眼圈蹲在一旁，手里紧紧握着摔坏的挂饰。
苏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问道：“妈，木木什么时候走丢的？”
叶桥这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看见又有人进来，往俞芳身边缩了缩主动解释道：“呜……我，我不知道，我在化妆，然后她哭了，我就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就那一会时间她就不见了。”
苏潼闻言看向说话的人，一向温柔的人此刻的眼眸也像是一泓幽深的潭水，冷得渗透人心。
“大概是什么时间？”
叶桥又害怕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自己给妈打的那个电话，连忙翻出手机看了看。
“我七点半的时候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那会，那会我就已经找了一会了……就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她不见的……”
俞芳听到女儿把她给她打电话的事情捅了出来，面子上也越来越挂不住，想着就算走丢了，也是那孩子自己乱跑走丢的，关他们什么事？
苏潼算着时间差和身旁的丈夫说道：“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
方谨言正拿着手机联系着相熟的警察，抬眸看了眼蹲在墙角的方黎昕说道：“给南夏打电话，木木是她女儿，她应该知道。”
苏潼点了点头也明白丈夫的用意。
方黎昕这几天虽然没有之前这么严重，但除了好好吃饭以外也没好多少，现在木木走丢了，他一定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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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亮着，几盆在冬日里依旧顽强生长的绿萝搁在墙角的架子上。
陆嘉泽坐在餐桌前，懒懒地吃着冰激凌当做饭后甜点，瞧着厨房里拿着盒豌豆糕的人。
“不都是切成一片一片的吗？什么时候按盒卖了？”
“不知道。”
南夏拆开盖子，看见一旁菜板上还没有放进冰箱的盒装冰淇凌，想起上次方黎昕这么想吃冰淇凌，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吃到……
一恍神，手边的勺子被碰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刚把勺子插到豌豆黄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端着豌豆糕往餐厅里走。
“喂，苏潼姐，木木……”
“夏夏……木木走丢了，你现在有时间能过来一趟吗？”
“啪嗒——”
南夏愣愣地听着这几个字，手里的盒子从无力的指尖脱落，一整块豌豆糕连带着勺子全掉在了地板上。
陆嘉泽看到南夏微红着眼的样子，随手搁下冰淇凌，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南夏嘴唇轻颤着重复着听到的话，“……木木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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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锁起来的餐厅，前来吃饭的顾客大多都被表达着歉意的服务员劝走了。
南夏和陆嘉泽走进餐厅时已经有警察在调取着餐厅和附近街道的监控。
“怎么样了？”
苏潼看到南夏放下正在打电话的手机说道：“手表通过定位在后厨找到了，但是只看到了手表，没有木木。”
“有监控拍到木木从后门走了出去，但是后街没有这么高的监控覆盖率，只拍到她走进一个小巷子里就没了。”
“后厨那会正在交班，也没有目击者。”
南夏闻言呼吸一窒，本就苍白的面色显得憔悴。
她用手撑着墙，一遍遍地扫视着屋里的人，心中的痛苦和苦涩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最终跪倒在墙边。
“你们让我放弃她的抚养权……现在又把她弄丢……”
方黎昕走到她面前，自责又难过地府起她，动作轻柔地像是害怕稍稍用些力气就会捏碎她的骨头。
南夏目光惨淡地看着昔日的爱人，木木走丢的时候，他在相亲啊，答应了以后等会说话了就去南方找她，可是只是过了一个星期就在相亲……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濒临崩溃地想抓着这最后一根也是唯一一根稻草来发泄。
她揪着他的衣服，仰着惨白的脸，眼里含着泪光问道：“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她吗？为什么……她会走丢……”
“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为什么没照顾好她……”
方黎昕看着南夏无助和绝望的样子，就像三年前一样，没什么缘由，只是纯粹的、没办法缓解的崩溃和难过。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顺着面颊滑落在下巴上，和另一滴聚在一起后一同滴落在地板上。
他无声地流着泪抱紧她，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他没照顾好木木……也没能保护好南南……
已经十点了，南夏精神不太好，方黎昕一直陪着她。
沈雅兰血压有些高，但坚持不肯去医院，只在一旁吃了点降压药后略微休息。
监控的调查依旧没什么进展，派出去询问路人和搜查的人也没什么结果……
她倒是看到了方黎昕的“相亲对象”，哭哭啼啼地向问话的警官含糊不清地解释了木木会跑丢的原因，就缩在母亲的怀里。
她的母亲和父亲安慰着她，为她推卸着责任，据理力争着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南夏戴着围巾，穿着厚重的外套，身上还披着方黎昕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可依旧手脚冰凉，连胸腔都觉得冷……
可能是因为这个女生是方黎昕的“相亲对象”的缘故，也可能是她没看好木木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她羡慕她可以在难过时躲到父母身后……
她对她没什么好感。
对身旁的人现在也是……
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居然会把木木放心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看管，怎么？已经想好将来要和这个女孩结婚了吗？
虽然知道这样做很没有骨气，但南夏的思绪现在像碎了一样捡不起来，连每一次心跳都觉得异常漫长和难熬。
所以，她偏过头对着他说道：“你未来的老婆在对面哭，你不去哄她吗？”
声音不大，不足以让对面的几个人听到，但离得近的几人，方谨言、苏潼，包括陆嘉泽都听到了。
方黎昕知道南南气他把木木弄丢了，听到她对他说狠话、戏弄他也不敢反驳。
只是小心翼翼地暖着她冰凉的手，又裹了裹她身上的衣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南夏没说话，只是想着他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结婚，而那个时候她大概骨灰刚被撒到江里。
原来，有人燕尔新婚，有人尸沉江底也可以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也有人注销她的社交账号只留下一句“斯人已逝，何堪回首。”
她想应该是不会的，因为如果他真在她活着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无论是作为遗言还是提前祝福婚礼的贺词，她大概都没办法像前人一样留下“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到底还是自私的，就算她快死了……
方黎昕低着头摊开他的手心写着：等找到了木木，我给南南随便处置……
南夏看着脸色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人，一边要担心木木，一边还要照顾她的情绪，无论谁见了，大概都会感叹着说他是个好的爱人和父亲。
但是她现在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所以她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我不要你，我只要我女儿……除非你能让她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
方黎昕看了看她，难过地低下了头，一幅任打任骂的样子，只有捂着她手心的手依旧牢牢地握着。
陆嘉泽早先就扯了有点热的围巾，在这待了这么久也算弄清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被前男友的“相亲对象”弄丢了女儿，难怪南夏要把气撒到方黎昕身上，只是他瞧着方黎昕估计也不是乐意来相亲的。
“南夏，你的话说的有点重……”
南夏同样拿跟冰碴似的目光看向陆嘉泽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闭嘴，没你的事。”
……
陆嘉泽头抵在墙上，老老实实地拿着手机让明哥托他朋友在c市找找那小鬼。
虽然现在社会治安也不错，但一个三岁的小孩走丢到底还是危险的。
保镖和技术人员来了一波又一波，监控搜查的范围已经从附近后巷的几个村子扩大成了整个商业区的出口。
可依旧一无所获……
三岁的孩子不可能凭借自己在短时间内离开这么大的区域，相关部门已经将这件事提了一个等级，开始逐一排查附近过往的车辆。
南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这干坐下去，起身拿掉身上的衣服朝着门外走去。
方黎昕看到她要离开抬手拽住了她，南南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太好，南南不能走……南南可能会出事的……
南夏不想浪费时间，她看向担心她的人说道：“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松手让我离开，要么拿上外套和我一起去。”
方黎昕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拿起了外套，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再次向掌心靠拢。
南夏看了眼也在看向他们的方谨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拉着方黎昕朝餐厅外走去。
陆嘉泽眼睁睁地看着南夏把自己留下带着别人走了。
虽然知道是正事，但心里就是有点无能为力的不爽，凭什么他跟着她出去就只会给她添乱……
车水马龙的街道，穿梭在人群中间，南夏面色凝重地打着电话，方黎昕不敢上前打扰她，默默跟在她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指虚握着。
“喂，南夏。”
电话另一边，李慕白的心情同样有些沉重，手里拿着花了几天才调查到的东西说道：“你这个电话打的正好，我有事想问……”
“任重从外地进货回来了吗？我想让他帮我查一下监控。”
“……出什么事了？”
南夏注意到有些跟不上她脚步，逐渐被人群冲散的方黎昕，她转过身等了他一会握着他的手才继续往前走。
“木木在餐厅走丢了。”
“走丢？任重应该回来了，你直接去电子商城找他，我现在去找你们。”
“好。”
走到商业步行街的尽头，南夏趁着抬手招出租车的空隙看了眼身旁的人，手心是暖的，眼尾是红的。
大概他这一生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他和木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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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洒着月光，行人稀少的路边，一米八的硬汉无奈地蹲在地上抱着头看着面前吃着卷饼的奶团。
“木木，你家真的住在这附近吗？叔叔手机都没电了。”
奶团穿着青色的外衫，戴着有青蛙图案的小帽子，走在路上活脱脱像只青团。
她又咬了一口手里多加了一个鸡蛋和香肠、没放辣椒的卷饼，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长胡子的叔叔，腾出小手握着他的手指。
“妈妈家就在前面了，木木记得在一个春天会放生很多鱼的公园旁。”
男人瞧了瞧手表上的时间，又看着啃着卷饼的小孩。
“木木，要不叔叔送你去找警察叔叔吧，他们会帮你找妈妈的。”
奶团顿时连手里的卷饼都不咬了，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警察叔叔会送木木去找爸爸，爸爸要给木木找后妈，木木不要后妈。”
男人手忙脚乱地哄着一抽一抽地挤出两滴眼泪的小孩。
“好好好，叔叔带你去，你别哭啊。”
说着他认命地抱起奶团找着那个春天会放生很多鱼的公园，想着连孩子一个人走到后厨又从后厨溜出去都不知道，大概这孩子亲爹真的对她不太上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