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金灿的阳光洒落在平坦宽敞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农田,掠过的鸟儿欢快地叫着,农田旁小溪里的鱼也欢快地蹦哒出了水面,来了一个漂亮的鱼甩尾,画面看起来是一派欣欣向荣,如果忽略掉中间那块突兀的大农田的话。
农田里一大片稻麦没了半点生机似的成片成片地伏倒在地上,变成蔫了吧唧的枯杆,看得人心生痛惜。
“怎么会这样呢……”萧悦蹲在农田里,托腮盯着脚下的泥土若有所思,“验过三四次了,没发现任何一点毒啊,真是奇了怪了。”
“嘶……”她正盯着农田发呆,一只虫爬到了她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呲牙咧嘴地把这只虫给捏死了丢开到一边,“田地里就是虫子多,我们家药田……唉?”
甩开虫子的时候,萧悦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枯杆,这个蔫趴趴的枯杆意外被蹭了一下,露出了底下见不得人的烂根来。
下一刻,烂根底下的一窝见不得光的虫子疯狂往外涌,吓得萧悦差点灵魂出窍原地蹦上天,心跳快得都要从小小的喉咙口里蹦出来了。
惊吓之后,萧悦慢慢缓过神来,把爬到身上来的虫子都给拍了下去,结果虫子越拍越多,她十分无奈地正准备先走出去农田,没想到转身之际突然灵光一闪,一抬头看向那个虫子窝,眼睛一亮:“等等……这植株的根怕不是被毒烂的,而是被这些虫子咬烂的!”
大概是因为努力了这么多天都摸不着头脑,现在终于有可能找到植株枯萎的根本原因了,萧悦去找洛忆南的路上几乎可以说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然而此刻萧悦要找的人并不在大殿,也不在日常住所里,而是在无比阴暗又潮湿的最深处的地牢里面。
地牢里关了几只诡渡的怪物,冉玖汐正拿着鲸骨鞭研究怎么下手能更加快速简便解决了这些恶心玩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些脚步声,便转头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冉玖汐手上拿着带血的鲸骨鞭,脸上却在冲洛忆南笑的画面莫名有点惊悚之感,他脚步略微顿了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之前关着世泽的牢房门前,“没什么,来查点事情。”
然而洛忆南站定在牢房门前却没有要立刻进去的意思,过了一会,他忽然转身看向了冉玖汐,视线落在她身上和她手里的鲸骨鞭之间不停的来回扫视,目光意味深长,似是若有所思。
半晌,他还是开了口:“以后能不用鲸骨就别用鲸骨了吧。”
冉玖汐只觉莫名其妙:“嗯?为什么?”
不过洛忆南沉默了一会,没有再说话了,他用钥匙打开了牢房门,慢慢悠悠晃进去之后,半晌才缓缓回了一句:“没什么。”
冉玖汐微微皱起眉看着他,察觉到他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放下了鲸骨鞭跟了过去,装作很漫不经心似的问道:“你要查什么事,要我和你一起吗?”
“你先……”洛忆南转念一想,冉玖汐见过的血腥场面估摸着不比他少多少,于是拒绝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行,你就待这吧,世泽的事你应该知道的,留下来也好帮我看看,以免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这事一出,洛忆南第一时间就把消息给封锁了,外人想知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冉玖汐方才来地牢来得比他早,瞧门口那两个战战兢兢满脸写着藏不住事的怂货守卫,估摸着是一个字也瞒不住朝零大小姐的了,更何况世泽的牢房就在关怪物的地方的旁边,冉玖汐就算再怎么马虎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面前一个大活人没了的。
“在你来之前,我就把这里看过一遍了。”冉玖汐走向地牢正中间的一个铁架旁,那是一个用来束缚人的铁架,极其结实坚硬又冰冷,她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上面的一处血红,手上几乎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血迹是干了好几天的,没有新鲜血液,世泽这么重的伤要是随便挣扎一下都会在铁架上留下很明显的痕迹,他被带走时大概率是昏迷的。”
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洛忆南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抬眼看着她静静的听她说完。
“地上很干净,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冉玖汐低头再次查看地板,声音冷静沉稳,“要么是事后把痕迹处理的极其漂亮要么就是采用一些特殊手段,比方说把他打晕塞进大麻袋扛肩上带走,不让他的血有流到地上或者滴到地上的机会。”
“至于丝毫未损坏的锁……”冉玖汐眉头轻蹙,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似乎是在思索着适当的措辞,“我不大清楚地牢里一些人的品性……当然,也有可能钥匙是被偷了又悄然还了回去。”
这间阴暗狭小的地牢里,一切都如同世泽刚进来一般,只不过少了一个原本应该安安分分待在这里的人。
听完冉玖汐一通分析,洛忆南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只是抬眼扫视了下四周,仔细查找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些违和的遗落物或者说不小心留下来的痕迹……可是这里真的太“干净”了,“干净”到了一种诡谲的地步。
“小汐儿觉得要么有内鬼,要么有暗藏的危险人物潜在是吗?”洛忆南看向了冉玖汐,面色有些许凝重,“似乎你更加倾向于前者。”
冉玖汐皱着眉思量良久,试图捋清思路,好半晌,她才开了口:“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了,不一定见得准,不过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她初查这间地牢的时候,也似洛忆南现在这般收获甚少,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被她见识过轻功的人——当初让她在后边追着跑去崎域的月云墨。
他的轻功可谓甩她几条街,能瞬间无踪影,又能忽远忽近让她恰好能跟在后边……除了他,冉玖汐还真不知道还能想到谁了。
不能说她完全不相信有潜藏在暗处针对朝零的高手,而是她所想到的怀疑对象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在夜莺面前死的,如要论在诡渡之主面前假死,难度系数可比这要高出太多了。
洛忆南托腮寻思了片刻,眉头轻轻蹙起,现在还没到最后紧要关头的局势,夜莺不可能会轻易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底牌亮出来,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手里有且可能不止一个能人异士,那么……真的会是如小汐儿所言吗?
他再次抬头巡视这间“诡异”地牢,目光如探测仪扫视而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正当他视线落到冉玖汐身旁的铁锁门时,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一抹微小的血光,从她的鲸骨鞭上一闪而逝,继而隐匿进了鲸骨鞭上的血迹底下。
“小汐儿,”洛忆南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眉心锁出了一道深深的细纹,他试探性地问了下,“你有感觉到鲸骨有任何的异常吗?”
“没有啊……怎么了?”冉玖汐的尾音很明显声音一沉。
此时若是再看不出来洛忆南对鲸骨的异状,那是不可能的,可她这么久以来真的没感觉鲸骨有什么问题,用顺手了的东西突然不用了换谁都会很不适应的。
冉玖汐抬眼看着洛忆南,沉默良久,她一直疑惑他这么强势霸道的人,知道了鲸骨是别人借他之手送给她的,还能跟平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也不再提这件事,心里真的不会有什么想法吗?她不禁想,难道是现在终于忍不住了要出来宣示主权了?
毕竟好端端的突然如此反常,实在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把鲸骨收起来,”洛忆南的声音沉静而不容置疑,“别再用了。”
“你要是觉得我用别人家送的东西不大好……”
“等等。”洛忆南忽然察觉出这话头不对,愣了下,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后,啼笑皆非地抬手一个脑瓜崩落在了冉玖汐的额头上,“想什么呢你。”
“那是你哥,你的家人,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我没什么好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