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见梵延起身要走,风御瑶急忙站起来拽住了他的胳膊,“我还没问完呢。”
“行。”梵延勉强地一点头,“不过姑娘的手能先放开么?”
若不是看人家是个漂亮姑娘,梵延早拍屁股走人了。
这一幕被远在药田听不清他们说话的萧悦看在眼里。
萧悦眯了眯眼睛,梵延……
这时,突然破风凌空而出的一支箭惊险地擦过梵延的脸庞,直直地朝风御瑶射了过去。
一瞬之间,千钧一发,梵延灰白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狠地抽了一下,心头被紧攥住了一般勒得难受至极,下意识条件反射似的一伸手把风御瑶往自己这边拽。
风御瑶慌乱之中没站稳,被拉得一个踉跄跌到在梵延的怀里。
那一刻,咫尺之距,风御瑶清晰地看见了那双闪烁了一瞬又泯灭了的赤瞳,那意外而又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有一把刀直击她的灵魂,让人不敢置信地惊骇。
不远处的药田。
“啪”地一声,几个弟子看着萧悦微笑着折断了手里一根粗壮的树枝,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也不敢说话。
祁桐“啧”了一声:“真可惜。”
对于夜莺派过来盯着他的人,祁桐自然怎么看怎么不爽,不过明面上还是要给点面子,啧……真憋屈。
当梵延回头想要去看射箭之人是谁的时候,祁桐早已掩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萧悦也郁郁寡欢地走了。
风御瑶:“你的眼睛……是怎么?”
梵延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射箭的人走了,你不追?”
“你的眼睛是赤色的……”
梵延眉毛一挑:“有人要杀你,结果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还赤色?”
方才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躁动着出来了一下,惹得梵延无比烦躁,语气略显暴躁,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风御瑶见梵延有点抵触她的靠近,收回了手没再往他跟前凑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梵延缓缓平静了下来,想起人家是姑娘,于是轻声问道:“受了很大的惊吓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一听梵延声音柔了下来,风御瑶憋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止不住了,她的声音有些颤,“小悠……你……回来了对不对?”
梵延好半晌没吭声,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了。
独留风御瑶一个人在桂花树下蹲地痛哭出声。
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
云棋荒凉的简陋庭院。
唐焕不知是第几次梦回唐切了,再一次半夜哭醒,声音是嘶哑的。
他呆滞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回过神来抬眼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心底一片寂落。
唐切还是不在……他还是孑然一身……
他平缓了下起伏的心绪,缓缓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嘶哑的嗓子。
庭院里寂静无声,连单调的虫鸣都沉寂了。
“老刑……刑安隅?”唐焕屈指敲了几下刑安隅的房门,半天没见动静就推门进去了,里边没人。
“这里真就……剩我一个人了啊。”
唐焕颓废地在刑安隅房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思量着他大半夜会去哪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为什么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哥,你在哪……”
唐焕把自己缩成一团,低低地把头埋在两膝之间,低声抽泣了起来。
一个人百般寂寞聊赖,又极其压抑地饱受相思离别之苦大致是难以忍受的。
他真的压抑太久了,不一会就爆发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哭声撕心裂肺。
荒郊野外,无人可闻,无人可见。
最后哭得累了,站起身来一个人走出了庭院,漫无目的,浑浑噩噩。
荒无人烟的地方总是很安静,哭声止住了之后,唐焕就听见附近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半夜的竟然还有猛兽在捕食?那肯定饿坏了吧。
他慌张地躲进了身旁一片半人高的野草里,谨慎地四下张望了起来,却连一只兔子都没见着,那动静好像更近了,始终窸窸窣窣的,好像是从他前方传来的。
唐焕茫然地抬头看去,除了被风轻轻吹动的草,什么也没发现,他便以为是虫子老鼠这些小家伙闹出来的。
可不一会,他听见了一些喘气声,唐焕很确定,这不是他自己的。
他拨开那片掩盖住他的草看了过去。
夜里是一片昏暗的黑,看不大清楚,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不甚清楚的影子,是小动物么?
片刻后,唐焕抹掉眼泪站了起来,眼前那块被踩踏的草地上没有什么老鼠蛇虫,更没有什么猫猫狗狗,而是一条条人腿。
他们手上搬着沉重而冗长的大箱子,这个箱子封得很严密,像是一口大棺材。
很快唐焕就看清了,那就是一口棺材。
他走得更近了些,听到了搬运棺材的人不时抱怨的几句话,唐焕仿佛五雷轰顶,整个人呆在了原地——那是他哥的棺材。
若说之前他还抱有一丝的希望,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泯灭了。
不远处,刑安隅静静地看着唐焕,低头叹了声。
他这么干之前问过主子,何必要让唐焕活得毫无希望行尸走肉。
唐切只回答,这是他的过错,现在只是想要纠正回来,唐焕不应该这么依赖他,否则哪天他真的不在了,唐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这是害了他。
刑安隅一路注视着唐焕抬着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回了庭院,看着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出来时虽然有些精神萎靡,神志却清醒了不少,捡起荒废了好一阵的武功,开始让刑安隅关注外面的动向,时时汇报给他听。
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想要报仇,总之能看见他振作,刑安隅很高兴,也乐于给他讲些外边的局势和情况。
被丢在暗古林假扮黑羽教教主的陆渊此时正拿着夜莺的命令发愁。
暗古林的生灵被诡渡一顿摧残下来本就数量不多了,如今临时要他加快大批怪物的供应,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吧。
更何况陆渊还在熟悉暗古林运作的阶段,还没摸透怪物演变的原理。
夜莺是个自诩清高,目下无尘的人,要这样一个人去理解下属任务的难度那是不可能的,受义父的影响,在夜莺的认知里,只要她不断地向下面施压,那么他们就会想尽办法也会完成任务。
因为她是诡渡之主,一句话的事就能让这些人都人头落地。
这都还算好的,更要命的是,夜莺突然要召见黑羽教教主,陆渊被曲幽蓝调侃刺激的同时,一股寒意从骨髓里透了出来。
他完全不知道夜莺对黑羽教教主有多熟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若是不去,恐怕夜莺直接一道命令做了自己,若是去了,只怕当场被揭穿,并且直面夜莺的……不对,这时陆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去诡渡老巢的路。
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把自己玩死了……
陆渊看着眼前的饭菜食不下咽,总感觉自己头上悬挂着一把大刀,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他试图捋了捋思路,不过思索了好半晌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而且茫然,于是就放弃了,正走神呢,突然下面人过来禀报说把来传夜莺命令的那人规规矩矩地送出去了。
陆渊顿时眼前一亮,从诡渡老巢里出来的人肯定怎么回去的,一个小碎催而已,绑了关起来问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快快快,把那人给我请回来,我还有话几句话忘记让他捎回去了。”
见陆渊突然这么激动,下面人虽然不明所以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去找到那人把话传过去,还要让别人多跑一趟,但最后还是没多想就立刻遵命地跑出去了,没准是什么很重要的话呢,岂是他这等小人物能够知道的?这么想着便觉得越想越有理了。
次日,传话的人一头雾水地急忙赶了回来,一过来就直奔陆渊那里,不知是怕动作慢了黑羽教教主教主发难,还是怕耽搁久了回去慢了夜莺会拧掉他的头。
那人恭敬地敲了敲陆渊的房门,狗腿地笑道:“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小的定当……”
陆渊:“进来。”
这人的屁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渊生硬地打断了。
只好急忙应了声“是”,屁颠屁颠地推开了房门,又屁颠屁颠地给陆渊关上了。
可没想到刚一关上门,身子还没来得及转过去,突然一记手刀就落了下来,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