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把黑羽教捅到诡渡面前谁也别好过，要么就乖乖地听我安排，你想另寻他法你可以试试，不过最好预先期待一下是先死在我手上，还是死在诡渡手上。”段书离眼底倏地带上了冷厉的血光，“你们这些加入诡渡的人渣配得到尊重吗？”
形势所迫，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段书离罕见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极其危险的信号教主浑然不觉，恬不知耻没有下线：“你个毛头小子不把凌雾阁交出来我就拿你的项上人头去邀功。”
教主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口哨，想也没想就吹了，继续浑然不觉段书离眼底骤然急聚的暴风雨。
在这震天响的一哨之下，无数狒狒疯了似的张牙舞爪，咆哮着一涌而出，林里的黑羽教之徒也一并跟着了出来。
没等教主给这一声绵长的口哨来个结尾，“噗呲”一声肉沫与血溅出的声音代替了这戛然而止的口哨声。
段书离的手血淋淋地插进了教主的胸膛，摁在了他的心脏上，段书离面无表情地抓着那又黑又脏的东西手拧了一圈，活生生把这东西血管拧断取了出来，有那么几秒，它还是鲜活跳动的。
变了形的心脏从段书离那滴着血的手上啪嗒一声落地，落在那教主瞪大眼珠不敢置信也死不瞑目的尸体旁。
漫散开来的血腥味似乎刺激了人与怪物的杀意，一众黑羽教徒，满林狒狒都在失去理智地往段书离面前冲。
暗古林，狒狒之暗无天日，人之乌烟瘴气，恶欲横生。
次日。
接到逆灵线的陆渊赶了过来，感觉到段书离浑身散发着的冷厉气息，他默不作声把教主衣服和面具扒下来换上，赶紧清理现场，把被段书离放倒了的人和狒狒喊了起来。
骨哨声悠扬地晃荡在兽群中。
“蛇豹两两一组，蛇负责缠足绊倒，豹用利爪破心，熊狼组熊猛攻狼补刀”
有洛忆南远程逆灵线指导的冉玖汐势如破竹地稳守朝零北面边境，再一次刷新了朝零百姓对大小姐的认识，冉玖汐逐渐从一只小透明成了朝零炙手可热，茶余饭后的话题。
朱晔在空中扑腾了下翅膀，欢快地一声鸣叫伸出利爪尖喙挠得怪物接连着爆出脑浆。
在纷乱的怪吼声中，冉玖汐几乎要听不见自己的骨哨声了，好在兽崽子们耳朵灵敏，对骨哨声格外敏感，兽队还算保持得有条不紊。
兽崽子们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怪物血一丁点干扰，和冉玖汐一起越杀越勇，野性而充满杀意的目光把不少诡渡的小碎催给吓歇菜了，对方留在前阵的，近乎只有怪物了。
冉玖汐手中的鲸骨刃被她使成了形影幻变的短弯刀，一秒一个杀得通体血红，溅染在刀身上的殷红凝聚得有些粘稠，有一种惊悚骇人的血色美。
逆灵线中洛忆南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这边东南两路爹那边西路对方都已经退开了，你这边好了没？”
“差不多了，等松鼠兔子这些小兽崽子清理完战场就回去。”
冉玖汐抬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看着兽崽子们嬉笑地忙里忙外的，她却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这段时间小战不断却也小捷不断，与以往战场相比，轻松得不像话，就好像诡渡根本没开始发力。
朱晔晃着脑袋从背后顶了冉玖汐一下，抬起翅膀尖指了指自己的背，冲冉玖汐伸着脖子嘴里不知道叽哇乱叫什么鸟语，看起来有点激动。
“知道了，知道了。”
冉玖汐磨蹭地转头看了一眼还没清理完的脏乱，才慢条斯理地上了朱晔的背。
她把粘了血的脏手毫不客气地往鸟羽上抹了抹，擦了擦，末了，还觉着不太干净又蹭了蹭：“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把你兴奋成这样，活像没见过世面的蠢鸟。”
这段时间大家都被诡渡磨人的“骚扰”折腾得够呛，眼见诡渡越打越退战意全无，却又没完没了的来，洛忆南就先开个庆功宴安抚下朝零那些脆弱的幼小心灵，一直人心惶惶下去迟早出事。
蠢鸟回头一瞪，给了个白眼，被冉玖汐以“不看路会撞死”的名义拍了一脑袋，它默默地转回了头，空留心里两行泪在流淌。
傍晚时分，朝零的百家灯火渐次亮起，璀璨宛如繁星。
朝零的庆功宴办得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大街小巷里摆满喜宴似的盛大菜席，大家吃的吃喝的喝，武队散漫期间，自然也不例外。
冉玖汐一步入大街小巷，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每个武队人人身上佩戴着的剑，他们一只手端着酒碗，另一只手却是摁在剑上的，她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不用问也知道洛忆南要干什么了。
“好看吗？过年的时候也这般热闹的，可惜你年年都不愿意来，净在林里待着。”
冉玖汐看得入了神，没有发觉身旁的朱晔走掉了，她站的位置还算显眼，洛忆南顺着逆灵线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站在她背后突然发声，吓得她魂都要飞了。
冉玖汐差点就要给他一拳了：“做鬼啊？不知道先吱一声的么？”
“小暴躁。”洛忆南贴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味，他苦笑了下：“这个就不能怪我了吧，是你自己看得入神。”
冉玖汐看着这喜庆哗闹的街巷，无声地叹了下：“你确定这样钓得到鱼？”
“换了常人可能难说，不过夜莺的疯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洛忆南凑得离冉玖汐更近了些，大手一捞就抓住了她的手。
冉玖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拎起来闻了闻，立刻就蹙起眉放下了：“你不嫌脏啊，味道还挺大的。”
洛忆南：“我也脏了，一起沐浴吧。”
冉玖汐：“”
云层稀薄的夜空里，月色绝美，无人注意昏暗角落里悄然落下的火油，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澄明的光。
朝零百姓沉浸在繁闹的欢愉之中，随处都是欢声笑语，好似世间最安宁幸福的日子也就这样了。
突然之间，无数燃似烈焰的火箭划破了沉闷的夜空，打破小小幸福世界的安宁，打破了每个人正待欢声笑语的笑颜，更打破了他们对洛氏保护神一样的信仰。
数道火箭穿插在房屋上，地砖上，盛大的菜席上，朝零百姓尖叫着四处蹿逃的声音混杂着滋啦噼啪燃烧声，仿佛人间炼狱如梦方醒，将灵魂焚烧得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朝零山林河谷众多，房屋大部分是原木，非一般的易燃，也非一般地不经烧，一小会的空挡，烈火势不可挡地席卷而来，大片焦木塌成了废墟，被埋住的人没了哭喊声，被压住半边身子的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伸手去扑身上的火，对着路过逃窜的人疯一般伸手拍地竭声呼救，奢望着能够活下来。
洛景连沐浴都来不及，蓬头垢面地就赶过来了，结果一入眼便是火光冲天的景象，顿时心脏一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缓了片刻后，冲武队喊道：“快护着人撤离，这火已经救不了了，把人安置进白坛安全了再说。”
冉玖汐正帮手救火，听见声就转头看了过去，霎时鼻子有些酸涩：“爹，你来了。”
“你先撤，这里不安全，会没事的。”洛景看见她就小跑了过去，把她拉出火圈，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来顶着。”
火圈之中，一道模糊的声音喊了句：“撤!”
十几个朴素衣着的人蜂拥跟着他转身要撤，一眼也不施舍给烈火之下受尽折磨的人。
“想走？”洛忆南沙哑着声音抬头看向世泽，目光冰冷带着凌厉血光，横劈一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我这有条阎王路你走不走？”
早已埋伏好的锁骨链阵倏地八方而动，八条柔韧坚利的锁骨链快到无影，一瞬间刺穿了世泽两处肩胛骨，两处肋骨，两处腿骨，两处手骨，血与肉的飞溅，肉眼可见白骨森森，世泽噗通一声跪地，钻心的痛却一声都发不出来，他仰起俯视洛忆南的脸，已是虚汗成片，苍白如纸，配上身上骇人的血洞，活像厉鬼。
孟姜带人簌簌而出，三两下就把对方余下的十几人给擒拿住了，他转过头正欲询问，就看见洛忆南阴沉着脸，摆弄着世泽身上的锁骨链，进一点出一点再进一点出一点，带出的不仅仅是血肉碎而是含杂了骨碎的血肉沫。
世泽紧咬着牙，疼得开始颤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惨绝人寰，洛忆南却觉得尤不及那千万人遭受的痛楚。
孟姜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虽愤懑可做不到这般狠厉。
“既然夜莺想要寸草不生的鬼地，我正好把人化整为零地还给她了，她不在意也无所谓，她在朝零犯下的罪我迟早会一点一点让她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