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春日午时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颜笙箫坐在辰颐医馆的后院亭子里,此时他脸上带着笑意,听着裴丘说话。
裴丘瞧着他,见他难得露出笑容,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道,“箫哥,来喝一杯。”
颜笙箫接过酒杯,俩人碰杯,颜笙箫一饮而尽,笑出声道,“他颜笙寒怎么也没有想到吧,我会这么干。”
“确实,箫哥这招妙,如今他们婚礼也举办不了了,定是十分气愤,”裴丘又给俩人满上,继续道,“要是那俩人逃出来,就更好了。”
闻声颜笙箫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晚上的计划一定要谨慎,不能有任何差错。”
“应该不会,要是我没有猜错,此时颜笙寒已经把纪念玖带走了,那乔沐婉住的院中,八成就剩下她自己与守着他的姜方舟,到时候我们多带一些人,那姜方舟定不会是咱们的对手,”裴丘兴奋说道。
“行,晚上我一起去,”颜笙箫边听边思考着,最终薄唇微张。
“箫哥,你亲自去,不至于吧,”裴丘一听,略微惊讶。
“我担心乔沐婉会受伤,到时候你们先纠缠着姜方舟,我直接把人抱走,”颜笙箫狭长的眼尾微微垂下,慢悠悠道。
“箫哥,乔沐婉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喜欢她,”裴丘撇撇嘴道,“而且她还一点都不知足,还喜欢那个叫姜方舟的穷厨子。”
“她好不好你不用知道,我喜欢就行,以后就是你嫂子了,要对她尊敬些,”颜笙箫不悦警告道。
“行吧,行吧,”裴丘虽有些不满,但还是闭嘴了,谁让颜笙箫喜欢乔沐婉喜欢了那么多年呢。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颜母走后,颜笙寒一直守着纪念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心却一直揪着。
他俯身在纪念玖俩颊亲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掌柜,你去哪?”蹲在门口的庆俞看见颜笙寒从屋里出来,连忙起身问道。
“你守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我出去办点事,”颜笙寒垂下眼睫,顿了一下,抿紧了唇。
“掌柜,你是不是要去找颜笙箫,”庆俞担忧问道。
颜笙寒抬起手臂,落在他头顶,“这件事,要有个了结。”
庆俞郑重地点点头,“好,掌柜,你万事小心。”
颜笙寒颔首,便转身离开。
晚霞落后,黑夜袭来,家家户户用过晚饭,便也早早休息,深夜时分,寂静的小巷里,断续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一会要抓紧时间把人引开,”男人的刻意压低嗓音,朝着他对面的男人说道。
“好的,箫哥,”裴丘有些紧张地答应道。
“等我得到乔沐婉,等这件事了结,柳城郡那家衣裳铺子,便是你的,”颜笙箫承诺道。
“箫哥,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你已经给我的够多了,咱们不是好兄弟嘛,好兄弟之间相互帮忙,不说这些俗气的,”裴丘咧嘴笑着说。
“行,你这么帮我,好处肯定不少给你,你也不要拒绝,”颜笙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裴丘点点头,两人又相视一眼,便朝着他黑暗的房子走去,借着工具上了屋顶,观察着院内的动静。
只见有几个人在房门口来回走动观察。
“箫哥,他们还挺警惕,”裴丘轻轻讥笑一声,不屑道,“但这些都是小菜鸡,在我请的高手面前,不在话下。”
颜笙箫点头,见他还要说废话,催促道,“捉紧行动。”
还想再说两句的裴丘听到他催促的语气,连忙闭了嘴,转身朝着他找来的人道,“你们先下去,把那俩人悄摸弄晕。”
毕竟拿了钱,雇主发话了,自然要照办的。
春风吹起,院中的树叶被缓缓吹起,黑衣人齐刷刷地从屋顶跳到院中,悄摸地来到那俩人身后,手掌便朝着那俩人后脑勺拍去。
只见俩人迅速软了下去,几名黑衣人将人抬到一边,在院内找了一个梯子,放到墙边,朝着屋顶上的俩人道,“下来吧。”
裴丘俩人扶着梯子,慢慢地从梯子上面下来。
之后裴丘领着他们,轻声轻脚,小心翼翼地朝着乔沐婉所住的房间走去。
等到了门口,也没有看到门口有任何人,颜笙箫脸上瞬间怒了起来。
这个姜方舟,竟然敢与乔沐婉共处一室。
他忍不住想着屋内的场景,想到姜方舟抱着乔沐婉睡觉,就气得浑身发抖。
裴丘察觉到身边人的怒气,也瞬间明白他为何气,开口安慰道,“箫哥别气,马上乔沐婉就是你的了,别跟他计较这些。”
颜笙箫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别扭,扭头瞪了一眼裴丘,猛地推开门。
裴丘刚要开口阻止他不要这么直接,万一有埋伏,可话已经晚了,因为颜笙箫已经进去了。
裴丘无奈,左右观察后,才放心,转头对着黑衣人们道,“你们在门口守着,有什么动静立马说。”
黑衣人答应后,裴丘走进屋内,抬手将门关上。
颜笙箫透过床帐,看到床上躺着俩人的身影,一看就是一男一女。
他气冲冲地掀开床帐,却感觉自己脖颈处一凉,他惊恐地看着床上的人。
裴丘发现不对,连忙喊人,只是刚张开嘴巴,还没有发出音,嘴巴就被人从背后捂住,脖子处也出现一把利剑。
他吓得身子一软,险些摔倒,但脖子处却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便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往下流。
颜笙箫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缜密的计划,竟然被对方识破了,反倒自己再次栽到对方手里。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但也没有多久就停下来,颜笙箫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跌入谷底。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长剑也迅速指着他,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栽了。”
“箫哥,”裴丘声音带着颤音,朝着颜笙箫喊道。
颜笙箫苦着一张脸,嗤笑一声,接着嗓音低沉道,“颜笙寒,你放了裴丘吧,此时与他无关,他只不过被我利用了而已。”
颜笙寒手中的长剑离他近了近,拧着眉头,“那就要看县令怎么处理了。”
颜笙寒说完,沈楚恒手下的人推开了门,迅速将两人绑了起来。
沈楚恒看着颜笙箫冷笑一声,接着朝着他手下的人说,“都带入衙门。”
“等一下,”颜笙箫双手被绑与后面,舔了舔后牙槽,满脸愤恨道,“颜笙寒,你是怎么猜的我们的计划的。”
颜笙寒闻声,落在别处的目光转到颜笙箫身上,冷冷道,“我知你所求。”
颜笙箫闻声先是冷“呵”一声,接着便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姜方舟道,“他不会傻了吧。”
“姜方舟,我真的小看你了,你一个厨子,竟然夺走我所爱之人,”姜方舟话刚落,就听到颜笙箫阴狠的嗓音。
“乔沐婉不喜欢你,你又是何必呢,而且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讨厌你,厌恶你,”姜方舟蹙眉说道。
“只要人是我的,讨厌又如何,厌恶又如何?”颜笙箫冷声道。
“沈楚恒,带走吧,”颜笙寒一刻都听不得颜笙箫的声音,便朝着沈楚恒道。
沈楚恒点点头,带颜笙箫与裴丘以及外面的黑衣人走了。
等到他们走后,姜方舟坐在床上瞬间松了一口气,朝着颜笙寒感激道,“颜大哥,要不是你,我和沐婉今天恐怕要阴阳相隔了,真的很谢谢你。”
他能感觉出来,颜笙箫是真的想要除掉他。
“不用道谢,也是我连累你们,”颜笙寒目光微顿,缓缓说道。
姜方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裴丘竟然是颜笙箫的人,怪不得当初他想到留在酒楼,幸好你没有同意,颜大哥,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有了秦昊做先例,肯定要谨慎的,”颜笙寒淡淡说道。
“也是,”姜方舟挠挠头,接着满眼担忧地看向床上昏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等吧,大夫说没事,”颜笙寒安慰他道。
可也在安慰自己。
次日,沈楚恒来到颜笙寒所住之处,先是喝了茶水,后叹气道,“他都招了,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本想着他不招,就对他严刑拷打呢。”
“被衙门逮个现行,能不招吗?”颜笙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眉间却始终紧蹙。
“今日颜家来人了,你那爹与颜笙箫母亲以及他弟弟都来了,来到衙门第一句就是喊冤,当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想拿银钱摆平这事,幸好县令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沈楚恒说道。
“没想到,消息知道得挺快,来的也挺快,”颜笙寒把杯子里的水喝进肚子里,讥笑道,“有些意外,颜笙箫都那么对他了,我那爹还想着把他救出来。”
“毕竟是亲生儿子,”沈楚恒脱口而出,但是说出来后,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颜笙寒。
颜笙寒明白,漫不经心道,“放心,我也是亲生的,只是这偏爱,轮不到我罢了。”
县衙地牢,颜笙箫头发披散,原本的锦缎衣裳,已换上牢房里的牢服,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昨日被他们连夜询问,他也全部承认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放了裴丘,毕竟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可是……
“裴丘,”颜笙箫眼睫低垂,眼底划过一抹愧疚,再次抬眼,却看到看着隔壁关着的裴丘,躺在那牢房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总之是没有搭理他。
心里不是滋味,裴丘算得上他唯一的好友,如今因为自己被连累。
“颜笙箫,你家人来看你了,”哗啦啦的声音在牢房响起,接着便听到狱卒的喊声。
颜笙箫抬头,便看到他父亲搀扶着他母亲,他弟弟满脸怒气地朝着他走来。
“二哥,”少年怒气的脸颊瞬间转变成伤心,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我还没有死,”颜笙箫看着挂满泪痕的少年,叹息道,“三宝别哭。”
三宝眼泪鼻涕一起流,听到他二哥喊他三宝,又更加伤心了,他二哥好久没有这样喊他了,以前只有在他生病时这样喊他,平日里他调皮惹事,都是只喊名字。
“二哥,你等着,我要为你报仇,我去杀了他,”三宝气呼呼道,“我要让他不好过。”
说着转身就走却被颜笙箫喊住,“三宝,别去,二哥不想你像二哥这般,落个二哥这样的下场。”
“可是我不想看到二哥这般,我心疼二哥,”三宝边哭边说,“二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哼,落个这个下场,还不是他自作自受,”颜父目光冷冷道,“你还想着给他报仇。”
“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想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颜笙箫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原本温和的语气,瞬间阴冷起来。
“你们都少说两句,”颜笙箫的母亲秦氏厉声道,“都这般了,还争吵。”
说着她看向颜父,“让你来,是救他的,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在家里就跟你说了,我也救不了,”颜父恼火道。
秦氏握紧拳头,狰狞着面容,“我可不管,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过好,颜笙寒与那个贱人也别想。”
她知道了,那贱人当年没死,只是离开了,如今还回来了,还想着跟他儿子办婚礼,门都没有。
一夜的牢房,也让颜笙箫想开了,在大牢里的这晚,也是他这小半年以来睡得最安慰的一天,自从被颜笙寒两次深夜偷袭,就留下深刻的阴影了,夜晚床边没人守着,他根本就入睡不了,就算有人守着,每到午夜时分,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中依旧是颜笙寒如同恶鬼一样,拿着刀来杀他。
颜笙箫朝着他母亲道,“母亲,你和三宝出去吧,我单独与他说两句话。”
秦氏擦着眼泪,满眼绝望地看着颜笙箫,“娘一定想办法,想办法救你出去。”
“娘,没用的,瞿县令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一心为民,”颜笙箫说,“娘,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可能会被流放,只要我活着,我就有重新起来的那一天,娘,你们出去吧。”
秦氏眼泪一直流,手帕一直没有离开眼角过,最终还是领着三宝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颜父立马冷漠说道,“你我们也救不出来,颜家不能毁在你手里,而我还年轻。”
颜笙箫闻声,心寒道,“就算我倒了,颜家也不可能再回到你手里。”
“那可由不得你了,”颜父厉声道。
颜笙箫握紧拳头,冷冷地看着颜父,想到他娘与三宝,最终妥协道,“我可以把颜家财产给你,但是你晚年后,不准把财产给颜笙寒,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颜父顿了一下,想到颜笙寒对他如此冷漠与狠心,他也不会再给,又想到小儿子平日里对自己挺好的,爽快答应道,“好。”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颜笙箫说。
“那是自然,”颜父道,“毕竟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
纪念玖与乔沐婉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婚礼也错过了。
纪念玖知道后,十分伤心,但是想到害他们的人已经进了牢房,心情又愉悦了不少。
这天傍晚,纪念玖他们几人坐在酒楼里,听着颜笙箫最终想结果。
“这些天,颜笙箫先前做的事也被调查出来了,他也认了,虽然没有处置死刑,但处罚也不轻,牢狱要十年,十年后则是被流放,”沈楚恒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滔滔不绝说道。
“至于那个裴丘,虽然是县令的外甥,但县令也没有心慈手软,打了三十大板,判了两年,才能放出来,”沈楚恒看着他们说。
“也是他们活该,咎由自取,”乔沐婉生气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颜笙箫竟然敢这么做,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乔沐婉说完,姜方舟伸手抱了抱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挺满意,总之坏人得到了惩罚,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婚礼延后了,但是颜母又去算了良辰吉日,巧的是,五天后有个好日子,适合宜嫁娶,也跟他们的生辰八字合,日子便定在了五天后。
时间过得很快,这不转眼间就到了这天,天刚刚擦亮,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