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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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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庭洲这话更像是自问自答,他并不需要温苒回应,说完以后直接撤回身体,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周身的寒意在渐渐消退,但弥漫在车厢里的冷沉却久久萦绕。

    温苒匆忙收回情不自禁追着他的探究视线,转而看向窗外,心思百转千回。

    季庭洲的愤怒让她生出一丝懊恼,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之前看书的时候,书里明确说过,俩人是没有感情的。

    季庭洲的顺从完全是因为受不了前身的疯狂做出的妥协,从始至终对她都没有爱。

    她信了。

    所以从穿进来那一刻起,她就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不再管控男主,给他自由,就能继续维持形婚的现状,挂个豪门太太的头衔过着衣食无忧的咸鱼生活。

    等小白花出场以后,她主动让位,和和气气的分家产走人,换一个地方,继续过衣食无忧的咸鱼生活。

    可现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自从她不再管控季庭洲以后,他的人设越来越像脱缰的野马,偏到飞起。

    但凡她表示出对他交际应酬和接触人员的大度和理解,他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各种炸毛。

    就好像不管他,才是天理不容的恶行。

    他甚至破天荒的不再只醉心于工作,不再对她不闻不问,会亲手炖燕窝给她吃,会主动陪她吃饭。

    甚至在她和姜然传出绯闻时,还能泰然自若的忍受被绿的委屈,当众示爱。

    把丈夫无条件信任妻子,努力维系婚约的承诺付诸实践,做到了一个丈夫应尽的所有义务和责任,也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和包容。

    尤其当他说出那句蓄满了妥协意味的霸道语录时,她真的被惊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为了省事而胡诌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竟然被他当了真,而且一直都在践行。

    可她呢,她又做了什么?

    每次都对他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对他的深情表白嗤之以鼻,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因为被长期压迫导致的应激反应,不是爱。

    今天更是把他强行推给了小白花,还无耻的把俩人锁死,妄图尽快把人赶去别人的怀抱。

    她这么做的背后,何尝不是在逃避。

    逃避她和季庭洲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逃避她一直不敢面对的,因为前身的皮囊得到了男主的爱,而自己也该死的动了心的事实。

    温苒啊温苒,你可真是个自私又卑劣的人。

    想到这里,她无力的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失神的望着飞速后退的风景。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车厢里一直都很安静,温苒这边发出的响动,季庭洲很容易听到,余光瞄到她懊恼的靠向车窗时,他心底的怒意瞬间消了一半。

    还知道沮丧,算她有点良心。

    车子很快到了季宅。

    季庭洲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温苒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唇犹豫。

    她要不要道个歉先?

    不,不能道歉,一旦给了彼此幻想的空间,小白花的剧情就要胎死腹中了。

    万一剧情彻底崩了,忽然冒出个系统,来个一键重启,她的小命怕是也要终结了。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还是按照原计划,让小白花来收了男主吧。

    生命为大,七情六欲皆可抛。

    季庭洲回屋后迅速洗完澡,抱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再次来到温苒的房间,推开门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大床,将枕头一扔,被子一抖落就爬了上去。

    她这么急着想推开他重投他人怀抱,甚至还想让他也沾上出轨的恶行,想的美!

    他偏不如她的意,就不惯她这毛病!

    他侧耳听了听浴室的动静,琢磨着怎么让她的愧意更深,思前想后还只有卖惨最有用。

    姜然能用苦肉计,那他也能用苦情戏。

    谁还不会演戏了,哼!

    温苒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抬眼就看到环抱着双腿靠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被忧伤整个笼罩着的季庭洲。

    这凄凄惨惨戚戚的一幕,让温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猛地窜上心尖,又酸又涩又羞愧。

    “你、你怎么又来了,没完了你?”她声讨的语调半点底气都没有。

    季庭洲抬眸看了看她,而后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自顾收紧了环抱着双腿的双手,试图让自己更渺小些。

    温苒暗自咬牙,有必要吗,有必要做得这么委屈吗?

    无声的控诉比有形的斥责更让人无所遁形,可恶!

    温苒沉沉呼出一口气,认命的把毛巾扔到一旁,爬到床上在他正对面盘腿而坐。

    她弯身与他对视,温声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骂出来吧,要不然憋着难受,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又成我的锅了。”

    季庭洲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温苒一噎,这小性子使的可以啊。

    不过她才不惯他,他喜欢睡就让他睡,反正她知道他是信守承诺的人,说过不会乱来就不会。

    她假装思考了几秒,应道:“我想了想,还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温苒收了盘腿而坐的姿势,往枕头的方向挪动,顺便打开叠好的被子,顺势躺下。

    季庭洲暗自咬牙,恼她的狠心。

    但一想到他今晚的目的,就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发飙,要把苦情演到位,苦尽才会甘来。

    温苒盖好被子,抬手关灯,竟真的没再分半个眼神给季庭洲。

    房间陷入黑暗之中,两个人进入了看谁先熬不住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地窗外的月影缓缓的透了进来,一点点攀上床尾。

    季庭洲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温苒也平躺着没动,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身旁的动静。

    她估摸着自己躺下也有半小时了,为了不让他觉察到她还没睡,她用了很大的定力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可她快要忍不住了,她想翻身,她腰疼。

    但一想到身边的季庭洲竟然也没有动过分毫,她登时就忍下了,他腿都不麻,腰酸算个屁啊!

    其实,季庭洲的腿早就麻了,但因为在赌气,注意力全放在竖起听响动的耳朵那里,腿早就没了知觉。

    这会儿是想动也动不了,自虐似的僵在那里,带着不死不休,抵抗到天亮的决绝。

    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双方依旧稳如老狗。

    月影此时已经来到了床中央,俩人陷在黑暗中的面部轮廓清晰了不少。

    温苒悄咪咪的睁开眼睛,拿余光偷瞄季庭洲,只看到他无可挑剔的侧颜,那双深邃忧郁的眼眸因为清冷的月色,渡上了一层让人莫名心疼的寂寥。

    温苒的心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扯了一下,不疼却又难以忽视。

    她在心底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朝着他的那一侧翻了个身,用手臂支着脑袋,温声道:“你打算静坐到天亮吗?”

    “嗯。”他目不斜视的轻声道。

    温苒的语调沉了几个度:“你这样会影响我睡觉。”

    季庭洲保持直视前方,纹丝不动的样子,淡声道:“失眠和心境有关,我只是静坐,不存在影响。”

    潜台词就是,你要不是因为心虚为什么会睡不着?

    温苒一噎,撑起上半身怒视着他,“季庭洲,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好过?”

    季庭洲目视前方,语调染上丝无辜:“我为什么要让你不好过,你是我老婆,又不是我的仇人。”

    “你!”温苒又气又无力反驳。

    “快点睡吧,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没有分量,这身轻飘飘的躯壳又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呢?”

    温苒烦躁的搓了搓发顶,低吼一声摁开了灯。

    暖色灯光同时让俩人眯了眯眼眸,也很好的掩去了季庭洲眼底一闪即逝的得逞笑意。

    温苒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他,季庭洲依旧保持着脑袋搁在膝盖,目视前方的姿势,眼中无波无澜。

    温苒在心底暗骂真是败给他了!

    “季庭洲,你到底想要怎样啊?”温苒的询问带着丝气急败坏的无措。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季庭洲终于肯转头看着她,眼底的忧郁化作不解的哀怨,“苒苒,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温苒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心尖被拉扯的感觉越发绵长。

    “我--”

    “你这么着急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温苒张了张嘴。

    “还是说,你真的爱上姜然,迫不及待想让我腾位置?”

    “不是--”

    “又或者,你为了减少自己出轨的负罪感,想让我也套上出轨的帽子,让离婚变得理所当然?”

    “我没这么想过!”温苒着急辩驳,“我只是--”

    “只是什么?”

    季庭洲朝着温苒所在靠近了些,语气仍带着淡淡的忧伤:“如果你想要我成全,用不着费这么大劲的,你只要亲口跟我说‘季庭洲我爱上别的男人了,你放过我’,我一定不会纠缠,温苒,你爱上他了吗?”

    季庭洲敛去眼中的愁绪,用一种艰涩的眼神怔怔的看着她,追问道:“回答我,你,爱上姜然了吗?”

    季庭洲的心脏在问题问出那一瞬间猛地收紧,矛盾像一根绳索死死的将心脏高悬,既想迫切得到答案,又怕那个答案将他打入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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