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功亏一篑
“呵，好一个颜开，我说怎么自从那次截杀之后便没了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孙昱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跟着那小吏一路向前。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一处花园。
“孙昱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颜开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若是之前，孙昱还会还礼一二。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家伙心怀不轨，是典型的笑里藏刀。
于是也没想着给一个好脸色，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对方不说话，看这家伙打算玩什么花样。
颜开见着他这个反应，心下也是有些奇怪。
这小子冷着个脸做什么？该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他心下一紧，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应当是是自己这几天事情太多，有些疑神疑鬼了。
颜开定了定神，带着一副和善地笑容说道：
“孙昱兄弟，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祁阳王之死和你们关系不大，主要罪责是那乐宁，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哦？是吗？”孙昱一脸讥笑地望着对方问道：
“这命令是皇上亲自下的？”
刚才在模拟中，他倒是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可谁知道，刚离开吏部没一会，立刻就有一队精兵追了上来将他就地格杀。
至于原因，竟然是畏罪潜逃。
孙昱当时就明白了，肯定是这颜开碍于定远公威严，不敢明着来。
所以假传圣旨，背地里想要阴自己一手。
“嗯？”
颜开略一皱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古怪，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说道：
“这个自然，此事是皇上亲自下令要求彻查的，这个命令自然也只有他老人家能下。”
“是吗？”
孙昱抱着双手冷冷一笑道：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走，颜大人应该不介意我在吏部多呆几天吧？”
“呃，这个……”颜开愣住了。
这和他预料之中的不太一样啊。
一般人知道自己没罪了，可以走了，必然是急急忙忙第一时间离开吏部。
可这小子，竟然还想在都呆一会？
这是几个意思？
吏部的客房真就有那么好？
颜开这边思绪不断，孙昱却是懒得理会他，直接转身回房。
他一点都不着急，这家伙不是想要钓鱼吗？自己就偏偏不上钩，看他怎么办。
反正此前已经通知老周了，等这位定远公的老管家来了再说。
他就不信，这颜开当着对方的面，还敢信口开河。
看着孙昱自顾离去，颜开人都傻了。
他不是陆太傅，得罪不起定远公，自然也不敢直接动手对付孙昱。
所以就想要迂回一下，让他主动犯错。
可等了几天孙昱一直待在房中没有出来，眼看着始终没什么机会的他只能亲自出面传一个假消息。
一旦孙昱真的听信了他的鬼话，离开吏部。
他那早就准备好的一队精兵正好上前将那小子就地格杀，治一个畏罪潜逃。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再加上师出有名。
即便定远公知道这里面可能有点问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姓孙的小子竟然就呆在吏部不走了……
这让颜开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之中，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这家伙真是麻烦啊……”
颜开轻叹一声，陆其光给他的时间快要到了，再不抓紧可就没办法交差了。
“站住。”
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颜大人？还有事？”孙昱回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事情倒是没有。”颜开摇头道：
“只不过，这吏部你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既然皇上已经恕你无罪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离开这里也没地方去，不如大人通融一二？”
孙昱继续拖时间，等候着老周的到来。
而颜开俨然没了耐心，摆手道：
“没的通融，你赶紧走，这地方也不是你能呆的。”
“要是我不走呢？”孙昱反问了一句。
“不走？”
颜开也是被他这等硬气的话语给说懵了。
好家伙，真把自己不当外人啊！
不对，难道这小子难道知道了些什么？不会吧？
颜开眉头一皱，冷哼道：
“哼，你若是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人是想动手？”
孙昱双眼微微眯拢。
颜开瞥了他一眼：
“你若是乖乖离开，我自然不会动你。”
“要我离开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何大人如此着急想要赶我？”孙昱明知故问。
颜开摆手：
“你一个无罪之人，呆在吏部做什么？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客栈，留不得你。”
“是吗？既然如此，还请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一下。”
“有什么好收拾的？”
颜开愈加不耐烦了起来：
“到时候我直接让人给你送来，你可以走了。”
“既然大人想要赶我走，那我走就是了。”
孙昱迈步往吏部大门走去，不过他走路的速度却是比平时慢上了许多。
颜开在后面看的是心急如焚，催促两次无果的情况下，干脆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短短不过盏茶时间的路程，孙昱足足走了几乎半柱香时间。
“终于要出门了！”
远远瞧着的颜开这才露出喜色，他往暗处埋伏的兵卫打了个招呼。
一手微微抬起的他，只等孙昱一出门，便要示意手下将此人斩杀。
可就这时候，他却是发现，孙昱竟然又不走了！
这小子就停在门口，一只脚正跨在门槛上，甚至还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笑……
颜开深呼吸三次，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上前喝问道：
“孙昱，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孙昱淡然说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大人你说的无罪释放是在骗我的话该怎么办。”
“什么，你……”
被说破心思的颜开，脸庞一下子有些僵硬，随后则是尴尬地笑了笑道：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将圣上谕旨拿来给你看。”
他语气真挚，那副认真神色，看上去就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但可惜的是，他演技再好也没办法骗过孙昱。
“既然如此，就麻烦颜大人了，还请将谕旨拿过来给我一观吧。”
“你这是不相信本官了？”
颜开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是不相信，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是吧，老周。”孙昱说着突然回头。
“老周？”
颜开正在奇怪此人是谁，忽然只见一个老者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孙昱身旁。
“是你！周管家！”
他如同见鬼一般，惊叫了一声。
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定远公府上的管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老周双手负在身后，脸上表情淡漠，只是顺着孙昱的话说道：
“不错，若颜大人说的是真的，还请将皇上的谕旨拿来看看，毕竟我也想看看连定远公都没收到的消息，颜大人是如何获得的。”
“这个……”颜开说不下去了。
老周的到来，让他的谎言被瞬间拆穿。
虽然这位不过是一个区区管家，但其背后代表的则是定远公。
他知道，想要在这位面前坑杀孙昱已然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反正这卷宗他一日不上交朝廷，孙昱这帮人就别想离开。
现在天牢中关押的那些家伙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唯独剩下孙昱以及另外几个有靠山的人。
大不了向陆太傅说上一声，要求多给一点时间就是。
“这个，我刚刚不过是和孙昱小友开个玩笑罢了。”
颜开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全然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颜大人，假传圣旨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老周则是没打算放过他。
他刚刚到这，听了两句就明白了对方意思。
“这个，误会误会！”
颜开连连摆手：
“孙昱小友请回吧，刚才都是误会而已。”
“呵。”
孙昱冷笑一声，却是没有接受的意思：
“算了，是误会也好，不过既然吏部不欢迎我，我还是早些离开才是。”
“离，离开？”
颜开有些结巴了。
刚才让这家伙走，他死活不肯走。
现在，让他可以留下来了，反倒是要离开了？
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成？
“孙昱，这吏部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颜开声音冰冷，听上去倒是有股子威严。
孙昱耸了耸肩膀，满脸不在乎道：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颜开一脸恼火地威胁道：
“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老周这有关系吗？”
孙昱转过头去问道。
老周就站在原地悠然说道：
“无妨，定远公应该不会介意。”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孙昱看也不看颜开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老周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颜开瞧着这两人肆无忌惮地走出吏部大门，右手微微抬起。
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将手势打出。
在暗中的那位精兵队长瞧了半天，不得已只能出动出面问道：
“颜大人，我们还上吗？”
颜开重重吐了口气，似乎要将一肚子的怨气尽数吐出：
“上什么上！定远公府上的周管家你不认识？让他们走！”
“哼，孙昱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嚣张多久！”
颜开沉着个脸，从后门出了吏部，快步往宫中而去。
他是拿老周没办法，但不代表着别人没办法，这事情啊，还得让陆太傅出面……
“老周，这样走了真没事吗？”
没走多远的孙昱对着身后的定远公管家开口说道。
说实话，走的时候是痛快，可实际上他还是有点虚。
那颜开说的不错，真算起来，自己的确还是戴罪之身。
就这样大张旗鼓地离开了，保不齐就会出事。
老周摸了摸有些花白的头发道：
“这个只要和定远公说一声，应该没事的吧。”
“应该？”
孙昱声音不知不觉大了一些，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周笑着补充道：
“毕竟定远公他不是管这个事情的，不过，你这次出来有我跟着，也算是大人作保，只要到时候找的到人就没事。”
“这样啊……那还行。”
孙昱本就准备在这靖州呆着。
“对了，老周，你说这个神兵大概值多少？”
他将月光尺递了过去。
老周接过一看，来回打量了两眼，问道：
“嘶，这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怎么，你认识？”
“嗯，有所耳闻，这玩意叫做月光尺，原先是在靖州边境一伙山匪头子身上，不过后来……”
山匪？
孙昱想了想此前那帮人，看模样倒是有那么点山贼的样子。
“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帮子山匪被朝廷招安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导此事的应该是太子太傅，陆其光。”
孙昱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低声说道：
“我们过来靖州的时候，遭遇到了截杀，这东西就是从凶手身上拿来的。”
“哦？你将他们大概模样和我说一些。”
孙昱当即将那徐长门，还有钱文的样子描述了一遍。
“没错了，就是原先那伙山匪。”
老周听完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孙昱问道：
“不过你刚才说，他们在路上截杀你们？那两位公公出手救的？”
“不是，他们实力不济被我们犯杀了”孙昱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会吧。”老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月光尺：
“这玩意可不简单啊，那伙山贼有一套自己的配合打法，而且那带头的钱文好歹也是天象一品的修为，就凭你们……”
老周也不是看不起孙昱等人，实在是这实力差距太大了。
“咳。”孙昱轻咳嗽一声，凑近对方低声道：
“那个钱文是两个公公动的手……”
都说的这里了，他索性将将后来什么高手的说辞也一并捅了出来。
老周听完，笑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整张脸好似菊花似的：
“这两个阉人，鬼精鬼精的。”
旋即他脸上笑容一收，正色道：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一些，太子太傅既然对你们动手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那伙山匪这次虽然死了不少人，但还有许多余孽留在这里。
他们这些家伙睚眦必报，且不计后果，日后在靖州你可千万小心。”
“我晓得的。”
孙昱连连点头，心下也不是特别在乎。
那帮子山匪大哥二哥三哥死了一大堆，估计剩下的也没几个厉害人物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若不是人生地不熟，他现在就打算上门，将对方给彻底剿了，以绝后患。
孙昱和老周说说笑笑，两人不多时便从一座硕大的城门口走了出去。
“怎么，定远公府不是在皇城内吗？”
孙昱有些惊讶的问道。
照理说，这等超品大官的府邸，必然是在靖州核心区域才对啊。
“你是不知道定远公的脾气，他嫌皇城中没人味养不活植物，早些年便搬出来了。”
“喏，看到那个了吗？”
老周指着内城不远处一座满是绿意，植被都从窗户中爬出来的吊角高楼道：
“那便是府中的天种楼，定远公在那上面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孙昱暗自点头。
他记得老贺喜欢植物，当初在江州的时候，就老是鼓捣这些东西。
“你说我要不要买一两株上好的植物给定远公送去？”
孙昱问了一句。
他受了定远公那么多照顾，这第一次上门，两手空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老周则是笑道：
“哈哈，这就不必了，靖州的这些卖花花草草的店铺，基本上都被定远……什么人！”
轰！
老周赫然回身，硬生生和一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拼了一掌。
“杀你们的人！”
一道异常低沉，明显伪装过的声音悄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