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卢敬斯纵然再不情愿,也无法阻止自家鲜嫩的小白菜被别人惦记上。
京城有千千万万个好儿郎,为何偏偏是裴琢玉?裴琢玉那厮笑里藏刀、心思诡谲,而宴奴单纯良善,若是真的缔结良缘,将来肯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定是裴琢玉这混蛋甜言蜜语,哄骗了他的女儿,气煞人也!
回到卢府的卢敬斯肚子里窝火儿,一进家门便直冲冲地朝卢允知的院子走去。
砰的一下,房门突然被打开,躺在小榻上看话本正看到精彩处的卢允知刚好被打断,瞥向门口处,却见是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的父亲,她一脸懵然道:“阿耶,你寻我有事?”
近来她也没有闯祸呀,阿耶这是做什么?
看到卢允知那一刻,卢敬斯心中的无名火顿时消散。他转念一想,其实男女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更何况又不是宴奴的错,他没必要因此大动肝火吓着孩子。
卢敬斯斟酌一二,才开口道:“没事,其实阿耶就想来看看你。”
卢允知之前病了好些日子,他可担心坏了,生怕卢允知出现个好歹。现下看,卢允知的面色红润了点,他才总算放下心。
阿耶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卢允知心里没由地慌了起来,把方才画着男子与女子正在卿卿我我的话本子藏到隐囊下,“若阿耶没有旁的事,出去的时候能否帮我把门带上?”
言外之意就是:您要是没事,就请走吧。
卢敬斯忽然轻咳两声,试探地问:“长安之中你可有看中的年轻郎君?阿耶也不是迂腐之人,要是你喜欢,也对你好,尽管说就是,不必藏着掖着。”
卢允知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阿耶,您说什么呢,女儿还想再多陪你几年。外头的小郎君再好,能有阿耶你对我好?”
算她有良心,他总算没白疼她。
在卢敬斯眼中,卢允知不想承认和裴琢玉的事,只是碍于害羞不敢启齿和舍不得他这个老父亲。
不可否认裴琢玉此人除了心眼多了点,倒也是实打实的可造之才,况且入朝多年也未曾有过绯色传言。
早些年,卢敬斯一直忙于公务,疏于对女儿的管教,心中有愧,每次他想和女儿多家亲近,发现生疏的父女之情并不是想补就能补回来的。在女儿的婚事上,他可不能够再让女儿难过了。
既然裴琢玉入了他女儿的眼,大不了他这个父亲再多把把关。
与此同时的大明宫后苑内的一隅的清净处,胡美人给雍王行礼,“圣人已经对郑后的强势心生不满,二人心生罅隙,要是郑后的人这时惹了圣人心生厌烦,正是重创郑后的好时机。”
雍王别有深意地笑了,“本王自有办法。”
又是一个艳阳天,惠风和畅,适宜出门,卢允知和裴琢玉相约在清月寺后院见面。
卢允知到的时候,裴琢玉孤身一人在树下,举着黑白棋子与自己对弈。上面是迎枝招展的雪白李子花,一阵清风拂过,花雨纷纷飘零,片片洁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人更美还是花更美。
“要见上宴奴一面可真难,莫不是宴奴故意在躲着我吧?”裴琢玉起身,眉眼清俊温润,不觉间抖落一身花瓣。
卢允知从美景美人中回神,眼神闪烁,将提来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当即换了个话题,“当……当然不是。这不,我给你做了花糕,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自己的厨艺怎么样,卢允知心里有点数。花糕刚做好出炉,桃芝就尝了一块儿,只道:硬如顽石还入口发苦,是谋杀的一大利器。
天地良心,卢允知自认为她已经用心做了,花糕还是不尽人意,大抵她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裴琢玉很给面子地捻起一块儿花糕送入口中,面不改色地吃完后问她:“这是你初次下厨?”
卢允知点头,“是不是尝起来味道很奇怪?日后我多下厨练练,指不定哪天就养成一手好厨艺了呢。”
听听,以后要想跟她在一起,就要吃她做出来的怪东西,怕了吧?
谁知,裴琢玉听后反而笑得更愉悦了,“只要是宴奴做的,我都喜欢。不过,家中并不缺技艺高超的厨子,进厨房的事就不劳宴奴操心,宴奴只需要负责好好享用佳肴便是。”
说罢,裴琢玉又吃了块儿花糕,仿佛是真心喜爱,而不是嘴上说说。
瞄见裴琢玉腰上挂着的丑得不忍直视的香囊,赫然是她的杰作,卢允知小脸微红,敬佩他是个狠人。
“宴奴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也要送件东西给宴奴,”裴琢玉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递给她,“瞧瞧喜不喜欢?”
卢云之打开匣子一看,里头躺着一根润白的桃花玉簪,她眼睛一亮,但又思及她要做令他厌恶的事,才能叫他讨厌她,她只好昧着心地嫌弃道:“真难看,我不要。”
又将玉簪塞回到他手里。
裴琢玉眼神暗淡下来,好像很受伤的样子,“这簪子是我耗时一个多月亲手做的,要是不得你欢心,你毁掉就是,何须还给我。”说完,他捏着簪子的手不断收紧,好似只要她说不要,下一瞬他就真能将簪子变为齑粉。
这时,卢允知才注意到他的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有几条刺眼的血痕,大有可能是替她做簪子时弄伤的。
卢允知实在做不到狠心地践踏别人的真心。她握住他的手瞧着上面的伤痕,格外歉疚,“之前说难看是开玩笑的,桃花簪很合我的心意。你的手,还疼不疼呀?”
裴琢玉眉开眼笑,一扫刚刚的失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宴奴这是在心疼我吗?日后,你可别吝啬,要像今日一般心疼我呀。”
卢允知总有一种自己不小心踩中别人挖好的陷阱的错觉,牵强地笑了笑。
“我替你戴上吧。”
裴琢玉将桃花簪插到她的发髻上,只是眼里的偏执叫她心慌骇然。他握着她的手不断收紧,紧得发疼,“你既应允了,可不能骗我。你知道的,我最厌恶的就是别人骗我。”
卢允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