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满是关键最后一案
“波本, 这很危险。”
新的主意一旦实行,随时可能变更组织格局。在安室透尝试着将打算告知黑田兵卫后,幕后理事官很是严肃。
“你须得万分小心。”
独眼壮汉知晓朗姆目前的身份, 也知道他有多么难缠与冷酷。再加上那位切宁, 要在这两者之间游走,说是高空走钢丝也为不过,风险极高。
“我知道。”安室透对着电话道, 语气很淡,“但组织的局面平静太久了, 对我们不是好事。”
只有变动,事情才能有所进展。几方势力的融洽交流不是他想看到的。
无论切宁做出怎样的应对, 一旦ta动作,直接或间接,或多或少, 都会暴露更多的信息。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会昭示执棋者的心思, 而不动的棋局则毫无价值。
“你确定不是有些心急了?”黑田兵卫道。
对于这位长官来说,说出这句话,几乎可以等于直白的提醒。
“那个组织, 不是一时半会能消灭的。”
他又加了一句。
安室透不意外自己的心思会被敏锐的理事官抓住苗头。
最终,他也只是道。
“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以前就做得很好, 我希望你时刻谨记,把握好分寸。”
“我会的。”
尽管落下了这样的话, 在结束通话后,计算了日程安排, 安室透还是驱车去了东都大学。
春假结束在即, 大学生们陆续返校。
前段时间, 安室透的“老师”毛利小五郎的爱女,高中生毛利兰才参加了东都大学的二轮高校测试,眼看即将拿到录取通知书。
为此,另一位厉害的少年人可是郁闷了好一阵。
商学院的校区就在前面。
安室透停下脚步,压了压鸭舌帽。
还没有返青的树木枝杈灰扑扑的,校内道路旁的林子里,举着大扫帚的是三三两两的学生们。刚过完新年的年轻人们浑身散发着充足休息过的放松和愉快,连开学前例行的大扫除也没能让他们沮丧多少,反而不一会就用庭院里的扫把交起了手,把好不容易团成堆的落叶重新击得到处都是。
有人性格认真些,气愤地用扫帚捶了捶地面,企图阻拦疯狂的同学们。但更多人选择越玩越疯,最后,认真的同学倒也没生气,而是加入了,举着自己的清洁工具到处追人。
枡山瞳的轮椅就在林子一角。
安室透清楚地看到了过程,在“战争”越演越烈之前,某位好心同学飞速地把行动不便的大小姐推出了包围圈,回头喊着“呜哇哇”倾情投入了混战。
这种混乱安室透并不陌生,还很眼熟。
他想起了警校的某次擦车与打扫浴室的活动。
当时,他们也没有表现得比这群孩子好上多少。松田那家伙,是不是还泼了他半身水来着?
“好玩吗?”
枡山瞳帽子挡在额头前,围巾也蒙住了半张脸。
她闻声回过头,浅金发的男人就在身后,嘴角噙笑望了过来。
她也就笑着点点头。
“太幼稚了!”
轮椅上的女孩这样说着,并没有认真控诉的意思。
安室透好笑地从她肩膀摘下一片落叶,目光又转到了她的轮椅上,眉毛不觉皱了皱。
他清了清嗓子。
“治疗情况……”他紧紧观察着她的神情,措辞很小心,“怎么样?”
枡山瞳也跟着看向自己的腿。
令他安心的是,她的脸上没出现受到挫折的神情。
她朝他招招手。
安室透俯下身。
“已经好啦。”她用气音在他耳边低语,“不公布,是还没有正当理由。我想对外说是一场手术,否则这种程度的痊愈,太引人注目了。”
——结果是好的。
但安室透的心却没彻底放下来。
他太习惯她的固有形象,在突然冒出的好消息后,反倒没了真实感。
“真的?”
轮椅上的女孩微怔了下。随后她左右张望了一圈,见状,安室透干脆将她推远了点,到更偏僻的拐角。
然后她就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她已经挺高了,只比他矮半个脑袋,以往是身体弱了些,才总给旁人一种身量偏小的错觉。之前,她也能做到短暂的站立和活动,但总带着无声的隐忍。
现下,她的表情轻松而愉悦,不再需要忍耐痛苦。
为了证明自己,枡山瞳不惜原地蹦了几下,还像幼稚园做体操的孩子一样掐着腰,踢了踢腿。
“瞧?”她透亮的碧眸对上他的眼睛。
——太好了。
安室透心中的大石忽地落了地。
大小姐放下手,接着笑道:“是不是很……哎!”
她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对面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
安室透一把环住女孩的腰,将她抱着举了起来,接下来枡山瞳就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离地欣赏了校园1080度的全景——他抱着她转了三个圈。
被放下来的时候,她的围巾都差点掉到地上,帽子也落下来了,满头金发肆意地散开,又被早春的微风轻轻扬起。
“你……”枡山瞳张口结舌。
在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两人都能看到细细的灰尘在空中漂浮回旋。这要感谢大小姐童心未泯的同学的“落叶之战”。前田撤离的速度很快,但依然没能让枡山瞳完全避开那些尘土,否则她也不会像个潜伏者般把帽子围巾都盖上了。
她光洁而清丽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空气里,配上因惊诧而睁大的眼睛。
过了一会,枡山瞳才道:“好脏的,我身上都是灰尘。”
“那有什么关系?”
轻轻松松完成“举人”运动的男人稍一停就平复了气息。安室透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他本就有一张看不出年纪的童颜,如今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和片刻前林子里玩闹的少年人也没什么差别,满是纯粹的明媚喜悦。
“你刚才想说什么?”他的蓝眼睛里是飞扬的神采。
“噢。”
枡山瞳眨眨眼。
“……我想说,坐轮椅也挺好的,等他们知道了,下次大扫除我就逃不掉了。”
“很明智的选择。”
她像模像样地分析,他也就煞有介事地回复。
“是吧?”她略显骄傲地仰起脸。
分别前,安室透没忘记给她整理好围巾,先绕一个圈,再一点点向内折叠边缘,弄出漂亮的形态。
枡山瞳伸出一只手想掺和。
“别动,我来就行。”他阻止了她的动作,“太紧了?”
“有点。”
她乖乖缩回了手,莹白手腕处有银光摇摇晃晃。
安室透摆弄柔软织物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那是一块写着英文字母“miolo”的银色方片,珠串式的链条,无论是风格还是质地都太过粗犷,明显属于另一种性别。
“玛克给的?”他不露声色地问,拨动围巾的指腹擦过她细柔的脸。
“是。”
她垂下头,令人很难看清确切的神色。
“好了。”他完成了慵懒的围巾造型,直起身,好似方才的对话没发生过,只望着她认真道。
“挺好看的。”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道路拐角之前,安室透都能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他,久久未去,令他的胸腔里有着莫名的充盈。
思维宫殿。
“塞西利娅?”
枡山瞳像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
“该传达的信息传达完了。”
她开始转动轮椅,感受着金属与皮肤相撞的质感。
“倘若是拼图,已经不剩几块了。”
书房里,金发红瞳的数学教授放下书本。
“这样的光景,也不会存在太久了。”他嗓音温和,“你意识到了吗?”
“嗯。”她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米花町。
毛利侦探事务所。
“哎呀呀。”
毛利小五郎干尽了一杯啤酒。
“老师?”
名侦探抬起头。出现在门口的笑眯眯的男人,是他的大弟子,看样子还给他带了早餐。
“你好啊。”
弟子的到访也没能减轻毛利小五郎内心的苦闷,他满面沮丧地招呼了一句,接着喝起了酒。
安室透瞧了瞧墙上的时钟。
“才十点半,老师,这个时间喝酒,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毛利又喝了一大口酒,余光瞥见弟子脸上的笑容,他嘟囔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开心?年轻人就是一点发愁的事情也没有啊。”
安室透笑容僵了僵,但完全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老师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吗?”他很贴心地问。
毛利呼出一口气。
重重地放下啤酒罐。
然后,他从办公桌后转了出来,迈了一大步,抓住安室透的领子使劲摇晃。
“是啊!是很发愁啊!属于成年人的苦恼!”
“老师,我也成年了呢。”
“你这种没有家庭的潇洒单身青年懂什么!”毛利道,“我的女儿要上大学了!花销啊花销!”
“莫非老师您……”
“当然学费的钱还是有的!”毛利道,“就算我没有,英理那个女人……”
他作出了回忆状,安室透不落痕迹地挣脱开来,理了理衣领。
“那个女人也会说‘我来出完全没问题’,但我可是她的父亲,怎么能那么丢人!”
“那您还有什么问题?”安室透道。
“生活费呢?”毛利道,“小兰十八岁了,可以考驾照了,要不要买车?我们可是时髦的东京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捂住脸。
“她会不会想出去住?最近年轻人里不是很流行吗?”毛利小五郎越说越表情扭曲,猛然冷笑了一声,“……幸好工藤那小子不知道死哪去了……”
“咳咳咳咳咳!”
稚嫩的咳嗽铺天盖地响起。
“柯南?”
安室透看过去。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角落的小学生穿着格子的睡衣,咳得脸都红了。除此之外他的神色一言难尽,扶着栏杆,欲言又止:“安室哥哥,我刚从卧室出来。叔叔,你担心的事情……”
“停!”
毛利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很沉重地道,“这种假日睡到中午的小鬼,你懂什么呢……”
“说起来,兰小姐去哪了?”
安室透道。
“和园子那丫头出门购物了吧。”毛利道,“她写了好长,好长的清单——”
毛利小五郎冒出痛苦之色。
——破案了。这是毛利先生/叔叔的应激源。
一大一小两名侦探做出了评价。
“爸爸,我们回来了!”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兰姐姐?”柯南疑问道。
这个时间,用于购物远远不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就是我父亲,毛利小五郎。”
高中女生进门后就闻到了屋内的酒精味道,铃木园子在鼻子下扇了扇,而毛利兰的表情一下子蒙上了阴影。
毛利小五郎身子一颤。
安室透眼疾手快地将啤酒罐推进垃圾桶。
“这是原口小姐。”
跟在两名女生之后的是另一位女士,朋克打扮非常的亮眼。银亮的帽子与黑色的眼影,反光皮装,长靴上方是金属的腿环。
“没事。不介意的话,我也需要喝点。”
原口小姐道,她毫不客气地摘下肩上大号的黑色手袋,丢在沙发上。链条上一个个银色圆圈互相碰撞,发出了声响。
房间内几人额角都弹出了问号。
“原口小姐是委托人。”毛利兰道,“她有一个案子。”
“请坐。”
客户当前,毛利小五郎恢复了应有的气势。
“是什么样的案子?”
原口小姐也随之坐下。
“是一件,很老很老的案子……”她道,“我本想托付那位漂亮的女刑警的,但是……”
她说的是相泽夏美。
“等我做出决定后,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