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很急的
唐染急急忙忙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把南木找回来！”说着，就要离了餐桌而去。
肖伯叫住唐染，稳声道，“大小姐，不急。”
“怎么不急啊！”唐染急得都要跳脚了，“我很急的！我和南木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相处了，我们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冷战上了，多可惜呀！”
唐染一旦进了剧组，就必得要和许南木两地分居开来，再遇上许南木刚好那段时间工作忙，而她在剧组里，基本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能随便请假，那么，两个人半拉月、一个月见不着一面都是经常可能会发生的事。
所以，自从两年前许南木回来后，唐染一年基本就只接一部戏，可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在考虑接戏的时候，完全就没想到她和许南木相处时间的这个问题上来。
两地分居……想到这个词，唐染就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她捂着胸口，感受着心中那大片大片蔓延而起的悲伤，只觉得，悲伤逆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悲剧，纯纯的悲剧啊。
对于一个纯肉食主义者来说，两地分居，绝对是此生最难熬的折磨，没有之一！
而那种食不果腹，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日子，想象之中，她以为她熬到了头，谁成想，她不过是来到了一个中转站，而下一轮折磨，俨然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这日子，真的是简直不要太凄惨！哎，心绞痛啊……
唐染急得火烧眉毛，肖伯却越发显得沉稳下来，“大小姐现在明白您和先生之间问题的症结在哪了吗？您若是还没想清楚，就这么莽莽撞撞的去了，几句话没说清楚，岂不是又要吵起来？”
问题？症结？听到这两个词，唐染一下子就蔫儿了，她滑坐回椅子上，脑子被方才的大起大落冲的一片空白，只觉得既无力又心累。
她真的搞不明白呀，有什么问题，大家就不能摊开来说吗，非得要她去猜？哎！男人心海底针呐，真是太复杂了啊……
“大小姐其实方才已经想到问题的所在了，只是，您可能还需要再多想点、想深点。”肖伯耐心的提醒唐染道。
肖伯自是晓得唐染的心性，这孩子从来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心事基本不怎么爱往肚子里沉，所以她理解不了许南木的深沉，以及对旁人一些细腻敏感的心思，并不能及时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也很正常。
“想深点是什么意思啊……我发现什么问题了……”唐染完全的摊在了椅子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根本就是机械化、怠于思考、不过脑子的在问问题。
她只想有人把答案直接告诉她，别再让她费脑筋思考了。
左右就是一个字，懒。
嗯，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其实要照她的心思，管她什么问题，她缠上去哄，她就不信哄不回来许南木，可肖伯坚持要理论教导她，她也不好拒绝啊。
肖伯的耐心出奇的好，对唐染所抱的希望更是让人感动。
肖伯好似根本不急着回答唐染的问题，反而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大小姐以前每次要出门去拍戏时，临到还有一个月就开始天天后悔，又是不要去拍戏，又是不要先生去上班，总是要闹到小林催您的语气都变了调了，您才肯乖乖的出门去拍戏。”
唐染砸吧了下嘴，瞪着天花板，听着肖伯口中描述的她的样子，只觉得，嗯，这才是她会做的事，上赶着接戏的那个她，简直就是脑子被猪拱了。
“如果非要大小姐在先生和新接的戏中选一个，大小姐会怎么选呢？”肖伯忽然问道。
“啊？我……”唐染懵里懵懂的坐了起来，肖伯的问题她听清楚了，她只是，没有办法做回答。
感性告诉她，直接闭着眼睛选许南木就完了，抱得美人归不比苦兮兮的在那儿拍戏好？可是理性又告诉她，好-色虽乃人之常情，但是色令智昏也是会没朋友的……
“如果，在您没答应接戏之前让您选，您会选哪一个呢？”见唐染实在答不上来，肖伯善解人意的换了个问法又问道。
“那我肯定选南木。”这回，唐染没怎么犹豫，就答了肖伯。毕竟，在她的心里毋庸置疑，再喜欢的东西，都比不上许南木重要。
肖伯会心一笑，“既是如此，大小姐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接了那戏呢？”
“我……”肖伯这话实是把唐染给问住了，她努力的回想了半天，最终她好像也只能道，“我忘了……”
“忘了？大小姐的意思是，您在考虑是否接戏时，完全的把先生给忘了？也就是说，您在自己的圈子里游刃有余的做事情时，完全忽略了先生的存在，是吗？”
忽略？这个词让唐染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她直觉的否认，“我不可能忽略南木，我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唐染却怎么都接不上来了。
之前，唐染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她觉得忘记考虑备留和许南木相处的时间，完全是她自己的损失，她从来没想过许南木会怎样想、怎样认为，难道……
唐染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肖伯，无法置信一般拿手捂住了嘴，“难道，南木是觉得，我忽略了他？他因为这个而跟我生气？”
肖伯终于认同的笑着对唐染点了点头。
可是，唐染却还是不敢相信，她马上又自我否认道，“他，应该不是吧……他不是应该巴不得我不缠着他，他好去忙他的工作吗？”
他们之间，从十年前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从来都是唐染巴巴的黏上去，缠着闹着许南木，要他的关注，要他的陪伴。而许南木呢，从答应和她在一起后，虽说对她的态度是变得温柔了些，可那清冷孤高的个性在唐染看来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变过。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在乎到她忽略了他的这种问题？恐怕，他没嫌她烦就已经很好了吧，就像前几天，他不就还觉得她吵到她工作了，还故意不告诉她，他人到了h市了吗？
肖伯无奈的看着唐染，这孩子，还真是该迷糊的时候绝不会力争聪明。
但是，肖伯也不差这点耐心了，“大小姐在下结论之前，您不妨先回想一下，这两年您人在家里住的时候，是不是每天不管多晚，先生都会在陪您一起用过早餐后才去上的班，下午五点之前，他都会及时赶回来做晚餐，遇到事情实在回不来，他每次也都会提前打电话跟您耐心的解释原因，再碰上您哪天心情不好或者在家里待的实在太无聊，您一般都会干脆赖着他不要他去上班，但凡您这么要求，先生基本都会同意。大小姐回想一下，肖伯说的这些是不是确有其事？”
唐染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根本不用想啊，她和许南木在家时，一直都是像肖伯说的那样处的。而也只有这样惬意的小生活，才是她的心之所向，梦之所往。
见唐染点头，肖伯便继续道，“但是，大小姐大概不知道吧，您人没在家的时候，先生每天就没有在凌晨之前到过家，一周七天他就上七天的班，每天就算回来了，也是一进门就往书房里扎，吃饭的时候，手机消息的提示音能从头响到尾，吃完饭，人就立马又回了书房，有时候凌晨三点我起夜，往书房看去，透过门缝竟然看到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先生的这一面，大小姐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
唐染愣愣的摇了摇头，她没见过如此忙碌的许南木。
她印象中的许南木，从容不迫，细水流长，会仔细的挑选食物的品质，会花时间去研究各种食物的做法，会亲自动手做一日三餐，就连饭后清扫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有时也乐得去做，偶尔不用去上班时，他还会捧着一本书抱着她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
她眼中那么生活的一个人，到了肖伯口中，却俨然忙碌到好像没有了生活，这真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肖伯见唐染明显心存怀疑，但他也不着急，继续从容的缓缓道，“大小姐还记得吗？从前，您常跟我抱委屈，说老爷没有时间陪您，说他嘴上虽然说着爱您，却明明爱工作比爱您多一百倍。因为，那时候，老爷总是动不动就加班出差，经常十天半个月的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唐染点了点头，苦涩的小声应道，“记得。”
那时候，唐染为了能让唐正天回来陪她，她就故意跑去书房里摔唐正天收集的各种古董名玩，家里没有一个人敢拦她，只能报告给唐正天。
唐正天得知后，一般都会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安抚她的情绪，看着一地被她摔坏的珍惜名品，眼里有不舍和心疼，却到底舍不得责怪她。
唐正天对唐染的宠爱从来都是无底线的，如果……没有许南木的存在，唐染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亲历旁人口中的那个，狠辣无情的唐正天的真正面孔。
肖伯看着唐染流露在脸上的那些过于明显的哀痛神色，他动了动唇，却到底未发一言，须臾，肖伯敛去眸中的那些哀悯和无奈，轻叹一口气，抬手抚上唐染的肩膀，用力的握了握。
感觉唐染回了神，肖伯才继续若无其事的引导着唐染道，“大小姐想想看，现如今的先生难道会比当年的老爷轻松吗？老爷二十岁起接管唐家的生意，雷霆手段，多年经营，人心臣服的情况下，他尚且都忙的有些顾不上您。可是先生呢，白手起家已经不易，年纪轻轻的管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又才统事没几年，他呀，比起老爷当年，实际恐怕只会更□□无暇。所以，他若是真把工作看的比您重，那您现在，估计又该抱着肖伯哭鼻子，抱怨先生总也不见人，爱工作比爱您多一百倍了。”
“肖伯伯……”肖伯始终不抛弃不放弃的耐心引导，终于让唐染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了些什么，她迟缓的抬起头，惊讶的几乎失了声。
“大小姐这么些年，这什么都不愿意多想的性格，倒真是一直未变。”肖伯既无奈又好笑的道，“所以，现在，肖伯是终于把您给讲明白了吗？”
唐染大多时候有些没心没肺，懒得多做思考，可她却并非不懂爱之人。
一个男人平时天忙地忙，可他却愿意两年如一日的，抽时间陪你过一日三餐，赶着点下班回来为你洗手做羹汤，花一整天的时间来纵容你任性的小脾气。这样细致入微的温柔，如果不是真的将一个人放到了心尖儿上去，又怎么可能做的那般自然而然，甘心情愿。
“一点点明白……”唐染略略谦虚的道。
懂其实是完全懂了，可是感动一时来的太快太浓，还没说出来，就哽的唐染鼻子发酸了。
一直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却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许南木那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装的一副清冷自矜的模样，却常常背着她做这种，感动的人只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的事。
难怪他会气的说出，她对他的在乎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比起他做的这些事，她好像，真的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遇上他，真的是三生有幸，菩萨保佑。她以后再不敢埋怨他，不肯对她说情话的这种事了，也再不敢因此而怀疑，他对她的爱了。
这个男人，他就真的只是，沉默寡言、不善辞令，更注重将放在心里的爱意落在行动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