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教化”背后的真相
洪熹抱着灵儿温存了好些时间，穿越过来的生物钟总觉得时间还早，便决定起身穿起了衣服。
看着洪熹要穿衣，灵儿问道：“如今夜已深，王爷现在穿衣，可是要去哪里？”
洪熹想着这时间也不晚啊，还没到九点呢，便说道：“我看时辰还早，现在大约还不到亥时，我准备去写点明天要用的东西，灵儿要来一起吗。”
“好。”说罢也起身穿上了衣服。
洪熹让人加上了好几盏灯，但发现对比起现代的led灯光来说还是太暗了，这样的环境还是要保重眼睛，便决定首先把拼音26个字母和韵母以及乘法九九表和加减乘除的运算法则用大字整理出来，然后又梳理了一下讲课思路，洪熹就将这份写好的教案推给了一旁的灵儿。
灵儿看到这份手稿上整齐的花了许多似乎是夷人的符号，一些符号后还对应了文字问道：“王爷，这是什么东西。”
洪熹说道：“这个是西夷人的数字，你看着这些数字下面分别对应着文字的数字大写和小写，这夷人数字的好处就是容易书写和计算，就比如我说我有47包银子每包62两，用汉字和算盘来算出一共有多少银子就十分麻烦不容易使人学会，但是用夷人的办法，你看我只需要这样列一个算式就很快算出来了等于——你看是2914两。”
说话之间的功夫，洪熹就将这个乘法式子演算了出来。灵儿作为王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是会算数的，但是被洪熹的演算过程之快震惊了，多年的账房也未必能算这么快。
灵儿问道：“王爷这是怎么算的？”
洪熹指着九九乘法表说到：“这是用夷文写的九九乘法表，因为这夷文书写方便，在计算时就可以根据乘法九九表直接算出各数的乘积，然后用心算相加，你看，这样然后这样，就可以很快算出2914两。如此即使是初学的人也可以很快准确的算出来。”
“这果然是妙法，只需要在纸上简单标注就可以快速准确地计算出来，不知是谁发明的此种计算方式。”
洪熹又被问到了这种知识从哪里来的问题，如果说机械数学哲学之类宏观的问题还可以用自己天资聪颖自己研究、学习、总结出来的，但洪熹知道，一旦后面拥有一定自保能力了，就必然说出化学元素这些微观的基础科学，那时又该怎么向解释这些知识的来源呢？
洪熹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但对于灵儿还是可以说一些的，便说道：“这也是我在梦中所得，番薯、算数、织布机均是我在梦中所得，现在就要一一验证他们是否是真的，若这些前所未有的东西都是真实，那么干旱动乱的情况恐怕也要是真的了，不过常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事又事关重大，故此不可对外人说是来自于梦里。”
灵儿也不由的神色凝重：“灵儿明白，若这些真能一一应验，那王爷梦中之事真的发生，王爷要不我们向朝廷请求更换封地搬回西安府吧。”
洪熹为了不把灵儿吓到，就不说这场起事直接把大明给搞没了，所有王爷都死完了这样的妄语，便说道：“灵儿莫怕，无需搬迁，按照我的做法，囤积粮食增加产量，就可以保证延长府不出现大规模饥荒，自然就不会有问题。”
洪熹摸了摸灵儿的头发，又指着写出来的拼音字母表说道：“来，我给你继续讲这个拼音符号，这种符号有26个，这是西夷人的文字符号，每个符号都有一个读音，这又有24个组合符号的读音，这一共五十个基本读音加上五种轻重不同的语调就可以将所有的字的读音包括进去，比如说qinling。”
洪熹一边说一边指着声母和韵母的读音进行拼读。
“如此一来，只需要花两到三天时间将这五十个符号的发音记忆完全，再编辑一本用偏旁部首编排的拼音字典，那么要识字就不用了让私塾先生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读学习，在家就可以学会认识所有的字，如此就可以极快的教人识字了。”
灵儿是受过私塾教育的，原先家中的兄弟都因为疾病死掉了，家中只剩下了灵儿一个女儿，灵儿父母无力再生育，灵儿又生来貌美，父母就把希望和爱全寄托了在灵儿身上。
秦父秦母咬着牙花钱让灵儿上女私塾学习女则女训，教练三从四德，希望灵儿能够高嫁，所以灵儿自是知道私塾教人识字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灵儿说道：“若是此等妙法流传出去，则读书识字就会变得大为容易，乡野村夫也可以受圣人言教化，这对天下读书人实是有着莫大的功德，王爷定会为普天之下少有的贤王。”
洪熹却正色说道：“灵儿不可这样说，此法流传出去定会被污蔑为以夷代华、有辱先贤等等罪名。”
灵儿问道：“王爷，这是为何？”
“灵儿你上女私塾，你还记得曾经上学的时候家里花了多少银子吗？”
“妾身上过两年多的女学，灵儿记得父亲为此事前后大约花了二十多两银子。”
“若经书义理只需要使庶民学习五十个音符就可以被庶民自行掌握那么会怎么样呢？”
灵儿想了想说道：“王爷是说庶民学习经书就不用花很多钱，而这些教书先生就不能以办学为生了吗？”
洪熹摸着灵儿的头发说道：“是，也不是，虽然此法流出后，一方面私塾的作用就会降低很多，他们就不好收学费了，但是另一方面因为更多的人有机会可以识字了，所以会有比以前更多的人来求学，这样私塾先生一个人收钱少了但是人更多了，反而可能收更多的钱。”
灵儿感到奇怪，便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反对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些读书人因为有学识，所以可以做官来教化万民，因为他们掌握了牧民的学问，天子要耕牧百姓就必须依靠这些读书人，所以农夫常年耕作生产粮食、匠人常年无休制作器具来供奉这些士大夫，正所谓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这些农夫和匠人将粮食器物奉献给士大夫而自己却常常穷困潦倒以至于病饿而死，不为别的，就因为除了他们，就没有人可以教化牧民，灵儿你说对吗？”
灵儿早年也算是一个明朝版的中产阶级家的小姐，但生性聪敏的她当然能够时而敏锐地感受到爹娘受到的种种窘迫的磋磨，自然是不喜官员滋扰太过。
便说道：“正是如此，若无朝廷镇压天下、官府保境安民，时时教化，这天下就要盗贼四起生灵涂炭了，但以灵儿看来贪官税吏常常索取过多，所以世人皆推崇赞颂海瑞、包拯这样的清官。”
洪熹暗暗吐槽，实际上不仅是贪官税吏索取过多，皇权宗室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但谁让洪熹现在自己就是反派头子呢，便说道：
“就是因为读书人掌握了知识可以做官，教化万民，然而天下的士大夫读书人有百万，其中又有几个是像海瑞那样甘于清贫真心爱民的呢？如果这个时候万民都成了读书人、万民不需要让人来教化，那么这些士大夫岂不就是失去了让万民供奉的理由，不能穿衣不能住大房子不能吃饭了吗，反而需要自己去干活，这对那些读书人来说岂不是比秦始皇焚书坑儒还要可恶一百倍的事情吗？”
所以，在皇权——士大夫地主结构的社会下，这种事是绝不能被允许发生，海瑞这样的官场奇葩被允许存在只是因为要拿他们做招牌延缓周期律的来临，以修补朝廷的合法性和稳定性。
灵儿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道理，但灵儿生性聪敏又作了这么几年王妃管了这么大的家业已经拥有了从顶端俯看世界的眼界，洪熹将这话说出，灵儿就知道这样大逆不道的道理是对的，并且心中还隐约有了进一步的推导。
所以身为王妃的灵儿下意识的感到了恐惧说道：“王爷……那我们还用此法教人吗？”
洪熹看到灵儿有一些震惊和失措的样子，将灵儿抱住让灵儿靠在洪熹的胸上，说道：“灵儿不必疑惑，此种方法不会很快传出去，我们现在很需要有人来指挥播种新粮新修水利储存粮食，保证即使有大旱不至于饿死的情况。此法还是要用的。”
“灵儿，现在我来教你这些拼音的发音，可以用歌曲的方式来记忆……”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