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11
你是否了解自己的两个同乡人?
在过去,你认为自己是了解的。你醒来,发现自己正侧卧于冬日辽阔的海滨,冰凉而咸腥的寒风自远处呼啸而来。你漫无目的地沿着长长的海岸线一路向前,灰白的沙滩一望无际。四周寂寥无人,你茫茫然望向颜色由幽蓝逐渐转为深黑的海水,不知自己应当去往何处。
然后你骤然间被拉入梦境,有人将手搭上你的肩膀,却又有些迟疑地使用中文,喊出了你的名字。
12
古老纪元的意识在你的耳畔发出阵阵低语,银白的闪电屏蔽着你的视线,肆虐的雷暴摧毁却又重塑着你的躯壳。
全新的自我即将诞生,又似乎将在风暴中沉沙折桅。
你与几个面部轮廓柔和的精灵围坐在跃动的篝火旁,煮沸的热水中滚动着动物的血块与赤红的辣椒。
你在战场上宛如移动的天灾般吹拉枯朽,高耸的山脉化作幽深的溪谷;你与血族的始祖、巨人的皇帝结为同盟;你为盟友的背叛而大发雷霆,而王后则正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你伫立于空荡的王庭,沉默地望向遥远的西方……
你独自行走于黑暗的荒野,头顶的天空鲜红如血,脚下的大地漆黑污秽宛如深渊;一位受你所救的年幼孩童正捧来一束色彩明亮的鲜花,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怯生生犹豫着是否应当向前;你搏杀一个又一个古神,开创了属于人类的光辉纪元;你感到有什么沉睡的事物正在你的身体中逐渐苏醒……
他人的过往侵蚀着你的记忆,你几近溺毙于这条无尽的长河,又反复挣扎着浮上水面。
13
你不是自西大陆的精灵王,不是救世济人的造物主,更不是比永恒更久远的原初上帝。
你是“暴君”,是“列奥德罗”,你是祂也不是祂。你只是你自己。
你做出了选择。
然而,待你勉强平息了缭乱的灵性,忍耐着位格跌落的虚弱与混乱感睁开眼睛时,你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14
太阳的尸骸落向疮痍的平原,金色的神血如雨水般散落,落入污秽的泥土,落入死寂的海洋。
你的朋友上前一步,主动沐浴在灿烂的光雨下。造物主的鲜血浸湿了祂的衣袍,渗透入祂的血肉。
金色的液体滴落在祂橘红色的双眸中,将其染成了与之相似的颜色。
然后,在太阳的余烬之上,新的太阳诞生了。
15
你愣愣地僵在原地,一时间无法理解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道炽白的□□拖着长长的焰尾,几乎是擦着你的脸颊飞向了远处漆黑的夜空。
你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火焰□□悄无声息地半途中骤然溃散泯灭,一座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白塔的虚影如泡沫般破碎。视野的尽头,是一扇闪着星光的大门兀地亮起。
……祂跑了……
直到那扇星光之门的虚影彻底消失不见,你才转动着如同生锈齿轮般僵硬的脖子,将视线投向身前。
你问:“为什么……”
新晋的太阳神笑了笑,祂自顾自地搭住你的肩膀,呼唤着你原来的名字。
“——你要不要跟我走?”
16
自此之后你时常做梦,本以为早已模糊淡忘的穿越之前的回忆在梦中一一重现。
“假如穿越成背叛之宴时的风智白三傻,大家会做什么呢?”
读者群聊中的话题总是千变万化,从跨作品轮战力的“奈亚与天尊正面对线哪个会赢”到“好想当阿曼妮小姐的狗啊”的集体发病,其跨度之大,足以让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外人膛目结舌。
而就在某个平淡无奇的一天,这个问题在群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讨论。
17
你说:那当然是跟随小红大蛇的脚步继续追随阿造啊,到时候末日躺赢岂不是美滋滋~
第三纪的末尾成为太阳的朋友在当时回复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其他俩唯一性和特性也给霍霍了。先当个几千年三途径真神爽爽。(手动滑稽)
在未来居然走上星空带路党这条歪门邪道上的朋友则暴言:这就飞上宇宙和外神肩并肩,“美丽与灵性的化身”,我根本不亏甚至赚了……嗯,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了哇,我直接审时度势,向人多势众的星空游荡者们献上忠诚!(折断拐杖)(欢呼)
……
18
往昔细微渺小的欢乐的话语,在荒缪的如今却化作潜伏在阴影中的恶兽。
你无法抑制地想:假如,假如我能较真一点,不仅仅将这些当做群友普通的口嗨与玩梗忽略过去,在穿越后的某一个空闲的日子认认真真找祂们聊一聊有关这件事的想法的话,说不定——
19
“……你要不要跟我走。”
祂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你的喉咙,你昏昏噩噩,脑子里一片乱麻,一时竟吐不出半个完整的单词。
“谁屑于和你这样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叛徒为伍?!”
一声怒喝伴随着劈斩而下的熔岩巨剑传来,遭受攻击的目标略微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瞬息间化作一道光焰滑向天际,一眨眼便消失无踪。
那时,你几乎想要挽留住祂,想要刨根究底地询问祂一直以来究竟在计划些什么,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可你什么都没有做。
几次攻击均未得手的红天使发出一阵既像是怒吼,却又像是哀嚎的嘶喊,祂泄愤般地一挥长剑,大片的火焰如海啸般席卷神战后面目全非的地表。
乌洛琉斯怀抱着漆黑的婴孩默默地伫立在祂的身后,等待着友人的情绪彻底平稳下来。
你感到自己似乎再一次回到了那片寒冷寂静的大海之滨,周围寂寥无人,只有肆虐的狂风与隐隐作响的闷雷声穿透深邃的长夜与绯红的月辉。
20
“……喂,我说……你要一直这样像个被人抛弃,失魂落魄贴着墙根走路时又被路过的一脚踹到河里去的落水狗一样哭到什么时候?”
梅迪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挑衅,但刚刚经历一场神战,在强弓之末时又追着两位序列零打了好一通(虽然达到的效果似乎不太良好),你知道祂并不如现在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你本想叫祂不要太勉强自己,一开口却下意识地反驳道:“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