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三分！”
篮球场上片刻的寂静后是浪潮一般的尖叫和欢呼声。
震耳欲聋。
看台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刚完成了一个漂亮三分球的迟陶。
男生的身影被秋日下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光影，他甚至没因这个出色的进球表现出丝毫的兴奋，仅仅是跟队友错身而过时简单的击掌，很快便又投入下一轮的争夺里。
“好帅。”叶细微喃喃道。
郁冉也有些惊讶地轻挑了一下眉。
迟陶下半场的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整个人都开始认真起来了一样。
认真起来的迟陶和没认真起来的迟陶完全是两种状态。
郁冉见过迟陶认真的一面，在放学后奶茶吧的包厢里，郁冉每次讲题时都能感受到迟陶的认真。
然而此时的迟陶看起来跟那时又不太一样。
他踩在阳光里，每一次的弯腰、抬手、奔跑都像是得到了阳光的厚爱，身上难以掩盖的锋芒比光更耀眼。
郁冉看着这样的迟陶，再一次觉得很有趣。
场上赛事打得激烈，看台上不时会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浪。
迟陶像一柄利剑撕开了四班的防线。
有了他的带动，三班愈战愈勇，在迟陶又拿下一个三分球后，三班的比分已然跟四班持平！
看台上的加油声更大，三班一改之前被压着打的颓势，打得越来越顺，比分甚至反超了四班！
等到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时，记分牌上三班的分数已经比四班高了十二分！
“靠！我们赢了！”三班的几人高兴疯了。
丛荣凑过来锤了下迟陶的肩膀，“迟陶你这么牛逼你早说啊！下半场简直跟觉醒了一样！怎么做到的啊？”
迟陶刚打完一场高强度的球，此时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他敷衍地说：“热身够了。”
“靠，”丛荣乐了，“有够嚣张。”
几人的交流只是很短的几句话，裁判组织三班和四班两个班进行比赛结束后的握手。
四班输了比赛，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反观三班的人，除了顾宸宁和迟陶依然淡定外，其他三人脸上的嘚瑟藏都藏不住。
他们还得意洋洋地对四班的人说：“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
四班众人：“……”
迟陶排着队最后一个跟卓东远握手。
对方伸出一只手跟他握了握，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
“你先前没认真打？”握手时卓东远忍不住问道。
显然他憋了很久了。
下半场卓东远打得很难受。
他打上半场时的确有心想要针对一下迟陶，跟迟陶打得也算有来有往，可到了下半场迟陶却能轻易晃过他的防守，有时候他更是连迟陶的衣角都摸不到边。
卓东远这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前后两场的落差实在太大了，一想到之前迟陶根本就没认真，卓东远心里就憋闷得慌。
迟陶被撞的不爽都在打球时发泄完了。
听到卓东远的问话，他看了卓东远一眼。
“不是，好久没打了，一开始手生。”
迟陶说的是实话。
至少有八成是实话。
他原来的学校只是勉勉强强挂上了个区重点的名号，但在学习安排上排得很紧，尤其是进入高三，远不像宁外附中这么自由。
迟陶确实好久没打球了。
加上他又是第一次跟顾宸宁等人配合，上半场多少有点发挥不开，也就是熟悉了队友和对手的风格后，下半场他跟三班几人才能打得这么顺。
只是他这话说出来并没有让卓东远感到被安慰。
卓东远默默地把一口老血憋回去，心里对迟陶倒多了几分佩服。
“之前撞你，”他向迟陶道歉，“对不住了兄弟。”
迟陶挺意外的。
他向来不会把球场上的矛盾带到球场下，见卓东远态度诚恳，迟陶道：“没事。”
几人回到三班的场地，立马迎来一片掌声。
徐思宜跟其他同学连忙给几人递水。
下半场他们打得很猛，几人都出了不少汗。
丛荣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大吼一声：“爽！”
顾宸宁的t恤领口都汗湿了，他看向迟陶：“下次再一起打球？”
“比赛算了，”迟陶拧开瓶盖，“累。”
“行。”顾宸宁举起瓶子跟迟陶碰了碰。
两人正说着话，周围突然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
迟陶抬眼望去，就见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一瓶水。
“哦豁，”丛荣几人挤眉弄眼，“该来的总会来的。”
迟陶只微微疑惑了一下，就反应过来。
在小说里也写过类似的场景，打完球的顾宸宁经常能收到女生送来的水。
果然，拿水的女生走到顾宸宁面前，红着脸说：“顾学长你好，我是高二传媒班的xx，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顾宸宁是宁外附中的校草，一向很受女生欢迎，他篮球打得是真的好，整场比赛下来为三班拿到不少分，哪怕是同样打完球一身汗，他看起来也比其他男生要帅气得多。
“唉，这个看脸的世界。”丛荣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想跟队友找认同感，正好见到在喝水的迟陶。
丛荣来了精神，他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哎，迟陶你是不是奇怪怎么没人问你要联系方式？按理说你也挺帅的，打球还厉害……”
迟陶看他一眼，正想说“谢谢，没觉得”，丛荣已经自顾自地接着道：“你知道你跟顾哥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他嘿嘿一笑，“最大的不同就是顾哥刚跟他前女友分手，而你嘛，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大小姐，自然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迟陶：“……”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挺八卦。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惜？”丛荣问。
迟陶喝了一口水，“挺好的。”
以前迟陶也有过被人要联系方式的经历，他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嗯……嗯？”
以为迟陶会说“是啊”的丛荣愣了一下，“你这么喜欢大小姐啊？”
他拍了拍迟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作为队友劝你一句，别喜欢大小姐，没结果的。大小姐一看就不像是会为人动心的，连顾哥都这么说。”
他说这话时迟陶的目光移向看台。
看台上陆续有人离去，郁冉走在后面，高高瘦瘦的身形很显眼。
在迟陶见过的所有“女生”中，郁冉是最漂亮的。
不止是形，也是骨。
迟陶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郁冉不喜欢同性。
小说里顾宸宁的失恋足以说明一切。
也正是因为郁冉不喜欢同性，迟陶才会说自己“喜欢”郁冉。
．
篮球比赛结束，叶细微和郁冉顺着看台的台阶往下走。
“又有人找顾宸宁要联系方式了哎。”林细微说，“自从顾宸宁分手后，跟他告白的女生就好多啊。”
她看向郁冉，好奇地问：“郁冉你知道顾宸宁跟他女朋友分手是什么原因吗？”
“不清楚。”
回应她的是郁冉言简意赅的声音。
“哦，”叶细微没觉得意外，虽然郁冉跟顾宸宁是同桌，但郁冉明显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她眼眸一转，忽而斩钉截铁地说：“不过肯定不会有人问迟陶要好友。”
“为什么？”郁冉顿了顿。
难得郁冉会主动发问，叶细微当即很受鼓舞，她笑眯眯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迟陶喜欢的是你啊，某种意义上，迟陶也算是郁冉你的专属了。”
郁冉：“……”
郁冉的目光跃过人群，跟站在三班场地的迟陶对上视线。
喜欢么。
逢场作戏罢了。
迟陶见到郁冉从看台上走下来。
今天太阳很大，都有一些晒，阳光落在郁冉的身上，郁冉的皮肤仍然很白，迟陶却突然觉得，郁冉应该戴一顶帽子或者撑一把伞的。
他收回视线，抬脚朝外面走。
费心费力说了一通的丛荣只换来了迟陶的一个“嗯”，他愣了愣，见迟陶往外走忙问：“哎，你去哪儿？”
阳光刺眼，将迟陶的眼睫毛都覆上一层金。
迟陶避了一下，懒懒散散道：“冲澡。”
身上黏腻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好在宁外附中条件很好，每年来自社会各界的富商捐款都用不完，因此学校的各项设施都修得豪华，还在体育场馆里设了供学生使用的淋浴室，刷卡就可以用。
正好顾宸宁那边也完事了，丛荣就说：“一起一起。”
“嗯。”迟陶停下来等他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往体育馆走。
．
这天是考试前最后一个周五，等到下周一就要开始为期两天的考试。
迟陶将昨天郁冉布置的卷子拿出来递给郁冉。
“睡得很晚吗？”郁冉看着他眼底的青色问。
“嗯，挺难的。”迟陶说。
昨天他做这几套卷子用了很长时间。
郁冉将笔帽盖到笔身上，“我提高了难度。”
第二套卷子郁冉根据以往学校出试卷的水准相应地加大了一点难度。
不过迟陶的进步还是很可观，不再像第一次做卷子时那样云里雾里地乱答一气，从答题的情况可以看出郁冉讲过的知识点迟陶都有记下来。
迟陶看郁冉改完了，就熟门熟路地拿上笔和草稿本绕过桌子坐到郁冉旁边。
郁冉却没有马上开始讲题，而是问迟陶：“你今天被撞得疼吗？”
迟陶微怔，摇了摇头，“不疼。”
郁冉很黑的眼睛探究地看着他，“不生气吗？”
迟陶没想到郁冉会这么问。
他想了想，坦诚道：“一开始是有点，但是打球难免磕磕碰碰，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我还报仇回去了。”
从卓东远下半场一脸懵逼的表情，迟陶就知道他被自己压得不好受，心里的火气也就散了。
迟陶想到顾宸宁说的话，笑了笑，“那人也没我想得那么烦，最后握手的时候还跟我道歉了。”
男生说话时的神情很豁达，郁冉知道迟陶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迟陶的笑容，男生只是简短地笑了笑，但因为他的五官出众，只是淡淡的一笑也显得很清澈。
迟陶的眉眼干净又冷然，左眼眼尾下的泪痣总是喧宾夺主，将他的整张脸都勾勒出一点多情意味。
郁冉垂下眼，目光落到迟陶的腰侧。
迟陶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不知怎么就有些脸热，他道：“真没事。”
郁冉却说：“我能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