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绣节01
般若国最出名的节日就是万绣节了，在这一天各家大户小姐都齐聚一堂，向主位展示自己的绣品，这也是展现朝廷文化实力的表现。
所以各家各户都格外重视，像相府这样的大家庭更是不用多说。
纪仪凰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眼前的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是给自己这位好妹妹的，当初她设计陷害自己，今天也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家里的庙堂十分热闹，相熟的远房表亲都赶来上香，也是几房一起重聚的日子，说起来过去的自己不常在家族中走动，现在倒是第一次去了。
明明是嫡女，家里的事全交给一个姨娘打理，自己还真是一个好女儿啊。
穿了一身像云纱一般轻薄的衣服，只是简单地用簪子挽起了秀发，又加了一支木兰钗，略施粉黛，镜子面前的女孩虽然有些微胖，但幸好仍能看得出五官端正，是个美人坯子。
纪仪凰想起了过去，姨娘怂恿她穿大红大紫的衣服，带着高高的牡丹花佃，整体看起来臃肿而粗俗，再加上不整洁的妆面，就是这花城最刺眼的存在了，各家的大户小姐，她不常去走动，难怪烙下了如此好的名声。
好色？见钱眼开？
对于这些字眼她都见怪不怪。
过去的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呦，小姐你来了，老爷快看，我们相府最尊贵的嫡小姐来了。”
“凰儿，快来坐呀。”
纪仪凰看着眼前的女人热情的样子，心里早就跌入了冰窖，这几句话，看似是在和她亲近，实际上坐实她平时的奢华，又看了准备的椅子，真是镶金戴银比现场所有的陈设都要好，也不知道这女人演的累不累，这样的好东西也真是难寻吧，纪仪凰心里想着。
纪庭甫根本没有正眼看他这个女儿，心里满满都是厌恶，自己的家庭虽然算不上什么清流之辈，但也是走正道的好人家。
却养出了这样一个嫡小姐，如今，花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纪庭甫的女儿，刁蛮任性生活奢靡，甚至有了好色的名声，又说她膀大腰圆面如母夜叉，想起来觉得十分痛心，她的母亲那个女人也是个恶毒的东西，居然干出了毒杀庶女的丑事，拖着病殃殃的身体，留了她一条残命，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
纪仪凰也明显感受到了父亲的忽视和不理睬，看着坐在高台上的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像一棵老松十分沉稳，其实也是，父亲位居宰相，必定在朝堂上有他的过人之处雷霆手段，只是在后宅这方面，他真的不懂。
也是，他身为男子怎能懂世间女子的不易，怎么知道暗地里是怎么争斗，用软绵绵的手段夺权，这些腌臜的手段，父亲必定是不知道的。
他只能看到在前院时，一个个穿金带银的家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在后院时，笑脸相迎的小妾，他是看不到背后的样子，虽然身居高位可却一叶障目。
又怎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呢，虽然是嫡女，可却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看向了周边的场景，除了在主位的，还有一些姨娘，是自己平日里没见过的，父亲也是家族里的大房，如今各房的人也来了，各自携带着自己的家眷，父亲是兄弟里发展最好的，其他的兄弟虽然在朝廷也有官职，但都不是十分重要，所以每年的节日都是父亲在主持，其他的叔伯从旁协助。
小姐们也眼生得很，虽说自己是个嫡女，可却一个也不认得。
“表妹，表妹来啦，快进来，和姐姐话话家常。”女子十分热络，和周围的小姐聊天，谁都知道这个家里除了一个废物嫡女，还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小姐，叫纪仪苑，此女闺中名气甚好，各大家族里谁都知道，而且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
“姐姐，许久不见都瘦了！快让好妹妹看看。”纪仪苑表面热情，心里却想着最近送过去的药没喝吗，怎么感觉这个女人瘦了很多。
可能是错觉吧，不要多心，她如此蠢笨能发现什么端倪，纪仪苑安慰自己，不再多想。
因为名声不好，周围的人都十分冷落纪仪凰，只有杜姨娘和这个妹妹十分热情。
“我的好小姐，今天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呀，穿得这么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相府苛待呢，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母亲？姨娘说笑了。”
“小姐，如果您不愿叫我母亲的话，就叫婢妾杜娘吧…”杜姨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哭了出来，对着纪庭甫，假装不打算跟她计较，其实声音不大不小，看起来像是刻意掩盖过，却正好可以被听进耳朵里。
纪庭甫皱了皱眉头，如今这个女儿是越发不像话了，谁的管教也不听了。
张口就要发难，抬眼就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子，穿着低调素净，淡雅芬芳，虽然透露着简朴，但是却非常有气质，腰间别着一丝飘逸的带子，宛如一只精灵，在山间奔跑。
如果不是细看眉眼，他根本想不到这是他的女儿，那个顽劣不堪，声名狼藉的嫡小姐，本来是打算开口问责的，可看她今日的装束收敛了许多，又觉得心里很是欣慰，这个女儿，能收敛是好事。
“凰儿，不得和长辈无礼。”
“父亲，她是姨娘，我是嫡小姐，我却叫了她三年的娘亲，我的母亲还没死，这样不合规矩。”
过去纪庭甫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众人好像也都习以为常了，由一个姨娘来主持中聩，也都习惯所有的小姐，都叫她娘亲，逐渐忘了夫人的存在。
纪庭甫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嫡小姐的地位应该是比姨娘高的，过去自己一味地扶持杜姨娘，忽略了她的母亲，虽说是犯了事情。可说到底跟她无关，这只是上一辈的问题。称呼母亲的确是有些不妥了。
同时纪庭甫有些疑惑，在自己心里，杜姨娘一向是最守礼的，怎么会让这些孩子叫她母亲，有些不可置信。
“凰儿，今日的装束十分得体。”
“父亲先叫人把这位置挪了去吧，我本来是无意坐在这里的，只是没想到这是为我准备的，实在是有些不合身份。”
三言两语间，纪仪凰撇清了这个椅子和自己的关系。
不对呀，这些一向不都是女儿向馨儿要求的吗，陈设准备和衣服，杜馨说都是小姐让她准备的。
“换一把檀木的椅子就好，女儿想起外祖母是最喜欢檀木的，想来如果选这种材质的椅子，也可以追随外祖母，诚心礼佛。”
纪庭甫觉得十分欣慰，他甚少见到女儿这样，生活低调简朴，又有了这份孝心，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感动。
左右才12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态，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想不到的。
暗里感慨女儿长大了，也能体谅百姓生活的不易，纪庭甫觉得老泪纵横，其实他是十分喜欢这个嫡长女的，毕竟在这样的盛世，有哪家会有庶出小姐抛头露面，但是当初对她的看重，到现在都变成了满心满眼的失望。
如今又突然觉得有了希望，心里自然是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