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历史齿轮2
叶良在冰冷的牢狱中苏醒, 铁栏杆外并没有任何守卫，但他隐约感觉到关押他的牢房上有种奇特力量，强行用血雾突破并非不行, 却会损耗太多力量。
说到底，还是他的领地太落后，他的力量太弱小。
叶良在狱中叹息，确定自己应该是被噩梦博士抓到了，有什么地方比交战区更适合抓捕实验材料呢？西伯利亚上的伤亡动辄几十万，少掉几千人都不会被发现, 尤其实验者还具备特殊能力之时。
他轻轻碰了铁栏杆一下, 下一刻就被狠狠弹到墙壁上, 委顿到地上时, 怏怏地吐出半口血。嗯，体质明显有进步，之前肯定地吐上好几口。
叶良抹掉唇边的鲜血，听到阴影处传来男孩儿的声响：“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塞巴斯蒂安·肖制造的牢笼, 就算你有特殊能力也逃不掉。”
“不试试看怎么甘心，你是谁？”叶良问道。
男孩儿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反而嗤笑一声道：“看你的衣服，你也是德军？他们竟然还拿自己人做实验，不, 在这些畜生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人。只有研究者和实验体。”
“我叫兰斯·莱茵西斯。”叶良想了想, 向阴影处伸出一只手, “你指的特殊能力又是什么？”
阴影处的孩子一动不动, 仿佛不屑和德国人握手。叶良最终垂下了手臂, 坐在铺了层干草的牢房地板上，看起来可怜而无助。
然后，他轻轻抽泣起来，却把头死死埋进双臂衣服中，只泄出一两声伤心至极的哽咽。
男孩儿：……不是，我一个小孩都没哭，你多大了还哭鼻子？
这孩子大概长那么大，都没见过这种款式的德军。德国人虽不像日本军人那样喜欢“玉碎”，但至少比意大利和法国军队强吧，不说人人硬汉，起码不会随便抹眼泪。
一时间，男孩儿竟不知道是嫌弃他多一些，还是同情他多一些。
“你哭什么，烦死了！”男孩儿终于动了，语气暴躁，像是忍受不了狱友制造出的噪音。
他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深棕的头发凌乱不堪，却有着极为漂亮的蓝灰虹膜，五官也很精致端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臂上的一行数字：214782
他察觉到叶良在盯着这串数字瞧，不由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的杰作认不出来吗？”
叶良微微垂下眼眸，被唤醒了心中惨烈的回忆，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些编号呢？在他尚且是兰洛特·莱茵西斯的时候，那些囚犯在进入集中营时，就会被刻上这个痕迹。
当然，意大利的集中营不讲究这个，因为人数也不算多，但据说像波兰等地的大型集中营，比如说最有名的奥斯维辛，因为每天接收的人数太多，不给编号根本管不过来。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儿愣了愣，他年纪虽小，脾气却暴躁得很，立刻恼怒道：“和你有什么关系？爱哭鬼！被自己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说不定你根本活不到下周。”
“这里之前也关了很多人吗？”
“当然，在你之前……你套我的话！”男孩儿猛地打住话头，像一只小狮子般怒视叶良，却发现这人脸上哪有半点泪痕，甚至朝他微微挑了挑眉。
“你！”
他本就对德国人极度仇恨，此刻更是怒极攻心，双手不自然地抓了抓，叶良身上的金属扣子瞬间脱落，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衣服裤子就该都掉了。
这多不好啊，在一个孩子面前耍流氓，炫耀自己的身材什么的。
男孩儿对自己的力量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这一犹豫，叶良就毫不客气地扑了过去，用标准的擒拿动作钳制住这只小野兽，笑着说道：“来，孩子，我问你答，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你打算杀了我吗？”男孩儿不屑地看着他。
地上的金属扣子蠢蠢欲动，但他年纪终极太小，无法调动扣子飞起来，击穿敌人的头颅。
“杀了你？”叶良眨眨眼，“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我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吗？”
一缕血雾从他指尖冒出来，叶良威胁小崽子道，“我可以让你失去所有记忆，包括你最爱的人和你最恨的人。你不怕死，我看得出来，正巧，我也不怕。以己度人，像我们这种人最怕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忘记最珍视的一切，所爱的人化为泡影，所恨的人遗落于过去，连为亲友复仇都做不到。”
这话完美地戳中了男孩儿的死穴，他瞪着叶良的眼睛充血发狠，恨不得当场勒死这个可恶的德国人。
他宁可死，也绝不会忘记这段血海深仇，他要报仇！变成鬼也要报仇！怎么可以忘记？！
“我再说一遍，我问，你答。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大卫……”
“别说谎，我没那么蠢，被我发现的话……”叶良将那缕红雾移过去一些，小崽子紧张极了，紧咬着嘴唇，毛都要炸起来，立刻喊道：“埃里克·兰谢尔！”
“很好，埃里克，你说这里被关了很多人，都是被塞巴斯蒂安·肖抓到的吗？”
“不是，之前肖一直在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抓人，但我听到德国看守说了几句，说是最近局势不好，他又得到了某个博士的邀请，来西伯利亚实验室与人合作。”
所以，这个实验室是由两个课题合并而成的。
塞巴斯蒂安·肖之前一直在波兰，还是德国纳粹的人，应该不是噩梦博士。而埃里克说，本来在波兰的肖是收到一位博士邀请后，才来苏德战场的，那一位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噩梦博士为什么要邀请肖？
根据九头蛇的资料，噩梦博士一直派人进入梦域，但他并不知道，梦域中的血雾具有同化性，在有镇长或领主的协助下，转化率都十分有限，何况是自己闯进去的？
进入血雾，要么就变成噩梦生物，要么就会死无全尸。
噩梦博士送进去了那么多人，最终却只有汉斯一个人成功转化成了“噩梦战士”，而且根据时间线退散，此时兰洛特还没“背叛”，汉斯也尚未转化，等于这家伙手上一个成功的实验品都没有，他肯定不甘心。
而埃里克是塞巴斯蒂安·肖的实验体，他刚才展示了控制金属的力量，这份力量并不来源梦域，但也超凡于人类。叶良抿唇，他大概是明白这两人是如何混到一起去的。
送普通人进梦域没成果，那就送有超能力的人进去？
而对于塞巴斯蒂安·肖来说，梦域也同样是一个令人垂涎的宝藏。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纳粹的支持下，用特殊能力隐藏在苏德战场上，不断抓有特殊能力的人来试验，而叶良身上的血雾气息，自然而然吸引来了噩梦博士的手下。
埃里克看到压在他身上的德国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表情凝重严肃，脏兮兮湿哒哒的头发落在他脸上，难受得他想踹人，却又不敢挑衅武力值明显高于自己的兰斯。
“你还有什么问题，快点问！”
“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有特殊能力吗？”叶良被唤回现实，低头又问道。
埃里克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我能认出肖的手下，被肖抓来的都是变种人，但被那个博士手下抓来的人，有些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像你这么强的并不多。”
变种人，那又是什么东西？是塞巴斯蒂安·肖的研究课题吗？
叶良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埃里克本不想回答，却还是迫于被消除记忆的威胁，把自己知道的变种人情况说了一些，当然，也藏了一些。
基因突变产生的超能力？嗯……挺厉害的，不过回想下九头蛇的资料库，似乎确实提到一嘴，说是有位高层就在用洛基的权杖激活变种人的基因。
妈的，又是九头蛇，怎么每次搞事都有你们？！
叶良放开了埃里克，后者立刻退缩回阴影之中，不再搭理这个德国人，前者弯腰一颗颗捡起了自己的扣子。
他不认为，噩梦博士将他抓到后，就会随意把他和肖的实验体关在一起。这个看似简陋肮脏的牢笼，必然有着监控设备，正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威胁埃里克，包括他介绍自己的“超能力”。
叶良心知肚明，所以干脆就演了一出给噩梦博士看。
快点吧，早点来见我，早点把黄金三角放在我的面前，让我替你进入梦域。
然而，噩梦博士谨慎得超乎他想象，在之后的漫长时间里，叶良都只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吃着划嗓子的辣鸡干粮，看着地板上的小强爬来爬去，还要时不时被埃里克瞪一眼。
很好，很能忍，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在等待噩梦博士无聊的时候，叶良就把主意打到了旁边埃里克身上。因为在集中营的经历，埃里克这孩子年纪轻轻，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叶良担心他这么压抑扭曲下去，长大了非得变态不可。
于是，他没事就想办法逗他，也别说，这孩子真就脑子一根筋，而且还一点就炸，好玩的不得了。不过，更多的时候，叶良会教男孩儿一些知识。
之前在集中营生活，之后又被肖带来做实验，埃里克的基础教育很成问题，而这个孩子并非不爱学习，正相反，他如饥似渴地想吸收一切知识与技能，为报仇积累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会因为仇视德国人，而拒绝叶良教他本事。
当然，他只配合叶良教书，平时该翻白眼的还是翻白眼，真是河都没过就敢拆桥。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锐的，生存本能让他们亲近对自己好的人，埃里克因为仇恨而性格别扭，却并不代表，他看不出叶良是真心为他好。
只有真正为你好的人，才会因为你偶尔走神而训斥你；只有真正为你好的人，才会在监狱中都试图教你基础知识；只有真正为你好的人，才会在你做噩梦的时候，下意识地轻拍你的背脊，为你哼一首从未听过的轻柔歌谣。
但埃里克还是拒绝亲近叶良，即便被肖带去做实验，回去后瑟瑟发抖，宁可躲在牢笼中独自承受恐惧，也不愿意那个人走近他一步。
不，别过来，我们是敌人。
埃里克冷冷地操控扣子，划伤了叶良伸出来安抚他的手，别靠近我。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故意把我们放在一起的，他们是故意想让我们亲近的……
噩梦博士和肖达成了合作，他们要我靠近你，获得什么所谓“梦域”的情报。他们也知道你心软，知道你不会对无辜的孩子视若无睹。
但你不知道，只要我能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可以获得自由，这是肖对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