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开
当萧铭瑄和叶慕涵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他们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叶慕涵还在身上加了件外套，挡住了左臂受伤的痕迹。虽然脸上的创可贴是遮不住了，但是稍微敷衍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只要萧铭瑄不揭穿她的话。
“慕涵！你没出什么事吧？脸上这是怎么了？”
第一个冲过来试图抱住叶慕涵的自然是夏伊人，只是叶慕涵稍稍侧身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个拥抱。
“嗯，没什么事，脸上只是不小心划到了。”夏伊人眼里的担忧叶慕涵自然是一清二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做什么其他事，只是将号码牌交到了夏伊人手里。“拿好了，这次别丢了。”
“真是的，害我们等了这么久。”许逸尘心里虽然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嫌弃的神情，“可不是担心你啊，要是因为你影响比赛可麻烦了。”
“嗯，放心，不会影响比赛。”
以往的叶慕涵必然能理解许逸尘话语中暗含的关心，然后笑着回应自己没事，或者反过来调侃许逸尘是不是担心自己。但眼下的她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就向远处走了几步远离了众人，在一旁小幅度的活动起身体。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知道我们等你的时候有多慌张吗？子墨还费了半天劲和老师解释你怎么不见了，你都回来了多少给点反应啊。不就去找了个东西，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这人怎么……”
看着自己刚才担心到要死的人，回来之后却是一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冷漠态度，许逸尘不免有点口不择言。只是眼见事态不对，萧铭瑄一把拦住了许逸尘。只是似乎阻止的晚了一步，一旁的叶慕涵来到许逸尘面前，正在他以为自己会遭受来自叶慕涵的“逻辑暴击”时，听到的却是一声道歉。
“对不起，确实发生了点意外，考虑不足，晚来了一步。但是我已经尽力了，也不会影响比赛，这点可以放心。”
“那个，不是，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慕涵客套的语气和郑重的道歉，以及她那副宛若完成公事的态度，让许逸尘彻底慌了，其他人此时也确认了叶慕涵的异样。只是随着比赛的临近，各个棒次的人被带去了对应的地点，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也戛然而止。
只是临走前，萧铭瑄来到叶慕涵背后，轻声说了一句。
“帮你暂时隐瞒的代价，无论如何都不许逞强，记住了。不管你跑成什么样，我都能追回来，放心好了。”
叶慕涵注视着萧铭瑄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不见踪影。
快点结束吧，叶慕涵在心里祈祷着。
真的快没办法克制情绪了。
比赛的瞬间总是过得很快，就算各怀心思，叶慕涵他们这几日突击训练的默契还是有的。其他三人真很厉害，尤其是萧铭瑄，就在最后一棒反超第一。就像他说的那样，无论跑成什么样，他大概都能追回来。
叶慕涵并没有去终点迎接队友，只是远远地看了眼同学们奔走庆祝的模样，转身离开了。
事情做完了，我也该走了。
运动会期间的教室自然是冷清无人，更何况现在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上午的项目一旦结束，下午就是各个班级的团建时间，更不会有人浪费玩耍的时间来教室。
叶慕涵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在门口看见了暂时不太想见的人。
“赢了比赛的大功臣，这个时间不去庆祝，来在这里做什么？”
倚靠着门边等着的，是萧铭瑄。
“怕某人出尔反尔，说好要给我一个解释的。而且，你也是功臣，你不也在这儿吗？”
也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萧铭瑄好像越来越不隐藏自己的本性了，连嘲讽反驳都信手拈来了。
“呼”叶慕涵叹了口气，感觉现在这个状况明显拒绝不来，还是把能说的稍微说点吧。
于是她把包卸下，放在桌子上，自己则倚靠在桌子上稍微减轻一下脚腕的压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铭瑄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坐在了叶慕涵的座位上，一只手还撑在他自己的课桌上，摆出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
叶慕涵愣愣地看着他，萧铭瑄的强势让她没有反应过来，就乖乖的被安排好了。大概是因为眼下的大脑太过混乱，才会发生自己轻易受人摆布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你刚刚这是？”
“你脚腕受伤了，坐着总比站着好吧？”
“那你为什么要坐着儿？这是我座位。”
“我不是经常坐嘛，现在这样近一点，方便听你解释，万一你掉下去了还能扶你。”
萧铭瑄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
颇有些头疼的摁了摁额头，叶慕涵开始解释。
“事先声明，我没撒谎，如果有你不信的东西可不能怪我。”
叶慕涵是从她对高凡的试探开始说明的，前面基本是符合逻辑的推测所以解释起来还比较顺畅，但是关于噩梦和看见的画面，这个属实不太好说明，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离奇。
“你是说你因为一些原因，知道如果让我们去拿，会遇到问题？”
“没错，所以我自己去了，我说过的这是合理判断。”
“你就不可以告诉我们可能会遇到问题，让我们去防备吗？”
“你们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不会？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说道这里，萧铭瑄的语气有些加重，明显是有些生气。
“一个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解释的离奇的预感，你们怎么去相信？就算你们说着去相信，事情发生的那一刹那，东西倒下来的那一瞬间，你们的下意识会去使用你们心底里不信任的东西吗？我的第一反应是拿伞挡，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注定会被砸，那是我为了活下去预演过千万遍的状况。但是你们呢？会因为一个离奇的说法，东西倒下第一反应用伞挡？根本不会！”
叶慕涵的语气里只有笃定。因为换位思考，她绝不会轻易相信这种离奇的东西。
“更何况，因为我和夏伊人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所以对方会同意我代替夏伊人进去。确实，你们的反应速度很快，说不定能直接逃掉。但如果对方要求的是你和夏伊人一起进去呢？你有把握在那种情况下，同时保护你自己和夏伊人吗？”
叶慕涵说过，这是最合理的判断。就算是她亲眼在那个空间看见了奇怪的画面，她也不是盲目相信，她是分析过利弊和可能性，才会做出最终决定的。
只是她其实还是漏算了一种选择。倒也不能算是漏选，只能说是在她的思维里，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几个会保护并不是夏伊人的她，陪她一同前去。
“合理的判断？你的合理判断就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机吗？”面对叶慕涵分毫不让的态度，萧铭瑄真的快被气死了，他站起身，将双手按在叶慕涵身侧的桌面，凑近叶慕涵说道。
此刻的叶慕涵几乎是整个人被萧铭瑄圈在怀里的状态。
“之前每天躲在教室里，你就是因为害怕那个噩梦吧？明明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去面对那种事情！”
只是说着说着，萧铭瑄的语气里比起愤怒，更多似乎却是悲伤。他将头轻靠在叶慕涵的肩上。
“明明这么害怕，我们还要让你去面对那种事情，对不起，慕涵。”
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争执，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萧铭瑄的道歉，更何况此时她和萧铭瑄过于靠近的距离和暧昧的姿势，都让叶慕涵十分慌乱。
“不用对不起，我现在说不定非常后悔帮你们的决定。”
叶慕涵推开了萧铭瑄，然后拿起自己的包，站回到了地面。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要回家了。”
“可是，等下不是还有团建？还有，伊人他们都还在等你。”
“我现在，只想回家。”叶慕涵咬了咬下唇，平静声音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波动，“萧铭瑄，我是人，我不是机器，我的冷静只限于事情完成。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累了，我要回家。”
萧铭瑄终于在叶慕涵眼睛里看到了害怕和不安，这种本该早就出现的情绪。
从救下叶慕涵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消解的生气和烦躁，可能都是因为这个。叶慕涵就像是带了一层假面，硬生生地划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一直想问，自己是多么不值得信任，才会让你连害怕都不愿意流露。
更重要的是，那份独自去解决困难的决然，是他曾经见过的。
“我会提前来找你，是因为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你离开前的眼神。”
没有阻拦叶慕涵，萧铭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那是做好了某种觉悟的眼神。但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你还会回来吗？
萧铭瑄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叶慕涵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