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生负气成今日
放学后的路上，修和五虎将等照例是浩浩荡荡一大帮人，一起回曹操家。
杨家正好顺路，墨月就有意落在他们后面，看着前方众人欢乐地追来打去。修哥哥，这就是你宁愿抗命也舍不得丢下的生活吗？
“哎呀！”阿香一时不注意，被路边一块石头一绊，崴了脚。修很自然地蹲在她的面前：“阿香，我背你。”
“噢~”在兄弟们的起哄声中，阿香红着脸，勾住修的脖子，被他背了起来。
此景全数落入墨月眼中，她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从前在铁时空，他们两家人一起出去郊游。回去的路上，她走累了，不想再动弹。修也是那么自然地蹲在她面前，让她爬上他的背，一路把她背回去。林舒羽都看不下去了，说你也太娇气了，等会累着你哥哥。
修抿嘴一笑，说没事，他不累。她也就笑眯眯地搂紧他的脖子，心想，是因为有修哥哥在这里，她才愿意这样撒娇啊。
太理所当然，所以忘记了总有一天，哥哥会背起另一个女孩。
瞧见身边一同走着的杨修，墨月故意大声道：“修哥哥。”
杨修应她一声，前方的修也转过头来：“嗯？”话音刚落，他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使坏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和杨修说说笑笑地走过了他们身旁，哪管他要怎么解释他的异常反应。
在张飞的配合下，他好歹是手忙脚乱地又糊弄过去一次。可是，真的好熟悉，那和月一模一样的声音和语气。而且，他现在才突然意识到，月的分/身也有个叫“修”的哥哥。这也算是一种有缘吧。
修微微一笑。这么久不见，真是有些想念那家伙了。他决定找个时间，向戒冥镫三人问问墨月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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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时空，灸舞正在九五科学院查找着资料。
九五科学院是直接受历任盟主管辖的铁时空最高学术研究机构，与军工研究院的军火研发有所区别。上次，他去银时空的时候，感应到银时空出现了魔化人的气息，他总觉得此事和铁时空会有些关联。毕竟铁时空已经有了这么多异常，而说到魔化人，第一反应就是叶赫那拉家。
“笃笃”两声叩门，研究人员走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是科学院近期针对银时空各方面的监测数据出来了，他们发现，银时空的秩序已经波动得很厉害，最好不要再去人为干涉原本的走向。
人为干涉……灸舞沉吟。上次他叫夏流阿公把镇魔三部曲拿给修，是本着魔性当然得除去的出发点。但是，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人为干涉？
这个念头一出，灸舞当机立断，穿越时空之门，来到了银时空。
修对关羽被魔化一事十分担忧，他知道夏流阿公就在银时空，于是准备去找他，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办法当然有啊，一大卡车的啊。盟主会叫我到银时空来，就是因为我很有办法啊。”夏流故作神秘，“我跟你讲哦，银时空现在很危险了啦！盟主已经感应到，银时空有武功很厉害的魔化人存在了。”
修有些不自在：“阿公，你说的那些魔化人，很有可能其中一个就是我的结拜兄弟。”他可是知道，夏流阿公对魔化人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果不其然，夏流跳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跟魔化人结拜兄弟！”堕落了，东城卫的团长也堕落了！
“是要当卧底还是内奸？”嗯，一定是这样才对。
修解释道：“阿公，我的结拜兄弟是被人设计，才会变成魔的。”
“哦，是这样。没关系，别烦恼，我到这里来，就是要给你帮忙的啊。”夏流边说边比划道，“而且盟主还特别交代我，一定要把解决魔的方法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你。”
“真的吗？”修欣喜万分，总算有一件盟主允许的事了，“那阿公，你快点跟我说除魔性的办法。”
“好，你给我仔细地听，给我好好地听，解决的方法就是——”
「阿公，等等，先不要把安魂曲的心法给修。」
灸舞对夏流特定一人的传音入密打断了夏流的话，说完就切断了，夏流顿在原地。
“阿公，你怎么想那么久啊，想到什么了没啊。”想到夏流阿公的健忘症，修不敢置信道，“你不会忘了吧？！”
“不好意思，你阿公真的忘记了。”夏流四处乱瞟，掩饰心虚。
“会不会跟上次你说，盟主要你拿镇魔三部曲给我的事有关啊？”
“对，跟镇魔三部曲有关！”
修提醒道：“你不是说要教我安魂曲的心法吗？”
夏流又开始看天：“有吗，这件事我又忘记了。”修就要拉着他去问戒冥镫，他赶紧说，做事情不要那么急，慢慢想。”
“阿公，除魔的事当然急啊。”修失望无比，夏流转而又拿出了一件东西给他——是克魔钹，能够让魔性暂时缩回去，被魔化的人就会清醒过来。虽然不能治根本，但有总比没有好。
把意思传达给夏流后，灸舞就转身离开，向着时空之门所在的位置走去。路上经过一个小树林，他感应到魔化人的气息，就顺道过去看看。
然后，灸舞瞪大了眼睛：那个一掌打断一棵树木的身影，是……？！
此时，关羽正在独自承受内心的痛苦挣扎。刚刚吕布对他说，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想要赢，想要成为全天下武功最强的人。他们武功这么强，盟主理应由他们来当，而不是屈就在别人之下。
吕布极力邀请他，要跟他共享天下。
他努力地保持了清醒的神智，指出了吕布话中的破绽：既然吕布想成为第一，又怎么可能跟他共享天下？但吕布又说，他们可以先联手除掉眼前的人，再一决生死。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选择那条路，吕布却告诉他，他们都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只要练了好叉劲，功力越强，命就越短。所以，他要让这个世界毁灭，让所有人陪他只活一年。
“吕布，你要毁灭的世界里，也包括貂蝉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想要保护的人了吗？”说完，关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义正辞严地驳斥了吕布，但是关羽不得不承认，吕布真的有说中他的心思。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想法，明明从前都是最不屑的。难道真的像吕布说的那样，总有一天，即便我不愿意，也会变得无法控制自己，想杀谁就杀谁……
胸口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灰心，如果注定要慢慢变成自己最痛恨的样子，不如让一切提前了结。关羽举起手，运起内力，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灸舞大惊，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去，抓住了关羽的手，把他拦了下来。
关羽疑惑道：“这位兄弟，你是……？”
灸舞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该干涉银时空的人要做什么。可是，这是和师父一模一样的脸，他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灸舞抱拳道：“路过而已。这位好汉似乎有轻生的念头，何故如此？”
关羽有些颓然，他说，因为一些原因，自己马上就要不受控制地变成一个坏蛋了。他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不想看见自己做下坏事。所以，他宁愿自我了结。
灸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相似的话语穿过时光响在耳畔，曾经有个人也说着自己不是好人，不能危害铁时空，所以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弃他而去。
灸舞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你在乎的人，一定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关羽说：“可是我要当保护鸡蛋的石头，不能成为攻击鸡蛋的坏石头。”
“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英雄。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一切并没有无法挽回。”
灸舞对着眼前的人，说着当时未能说出口的话。他知道，铁时空那一次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关羽……真的只能这样吗？
我也是个英雄吗？或许，哪怕是为了兄弟们和貂蝉，自己也应该再试一试。关羽向灸舞道谢：“谢谢你的鼓励，我想明白了，不会再轻生了。”然后，他就离开了此地。
灸舞站在原地，望着关羽离去的背影。身后一声呼唤，是墨月通过传音知道他来了银时空，跑来找他。
灸舞转身，自从他继任以来，他们好像还从来没有隔这么久不见面。虽然实在也算不得久，但是他已经无比地思念她，尤其是在此刻。
“刚刚那个走掉的……是关羽吗？”墨月小心地问。
“嗯。”灸舞从她眼里读出了浓浓的关切，展颜道，“我没事，别担心。陪我走走吧。”
两人静静地并肩走着。这里郁郁葱葱的树木长势很好，它们已经聆听过太多英雄穷途末路的悲鸣。金戈铁马一年年掠过，洒下的鲜血都成为了它们的养分。
墨月想起一事，问：“盟主，慕她是不是冒犯你了……？”
提起这事，灸舞苦笑道：“她几乎把我骂成天下第一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求盟主不要和她计较……”
“我知道，没事的。周慕也是为了你好。”她能有这样的朋友，他其实很高兴。
灸舞说，有时候真的觉得，时空秩序和人情难以两全。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遥远的虚空，双手插在兜里，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他说，为了爱人不顾一切，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还必须再加上强权的阻挠，这感人的青春连续剧才会更显得完美。在旁观者的眼里，我就是那个破坏这场美梦的恶人，即便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何尝没有质疑过我？
“你不是。”墨月否认得很干脆，灸舞看向她，她又强调了一遍，你不是。她说，顺着情感做出决定，这是太容易、太普遍的事情。可是有的人为什么和其他普通人不一样，因为他们往往会做出不普通的选择，自觉地替天下人承担起更多的东西。哪怕这是一条不被所有人理解的路，也要孤勇地走下去。
这样懂他的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灸舞问：“如果这样的人，偶尔也想顺着情感决定一次呢？”
“如果这个人是你，我会说，那你就去做吧。因为我相信，即便是有情感因素的干扰，你也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灸舞失笑：“马上又要面临一场恶战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幸好，我身边还有你。”
墨月轻声道：“还是那句话，你不会是孤身一人。我永远都不欺骗你，不背叛你。”
轻飘飘的承诺，却分明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