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欲将心事付瑶琴
灸舞要来拜访墨尔哲勒家，这个消息让父女俩偃旗息鼓。有的异能世家还维持着十分老旧的传统，在家里雇什么管家、帮佣之类的，但墨家三人都不喜欢有外人时常待在自己家，所以仅仅只是聘请了按小时算的家政阿姨，定期来帮忙做家务事。近几天，家政阿姨正好请假回老家去了，于是饭都是林舒羽来做。她早已经出门，要多买点菜回来。
灸舞来到的时候，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正在一道道端上桌。三人迎到门口，灸舞抢在他们前面开口：“先说好，今天是我来叨扰，什么虚礼都不要有。不然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墨靖道：“是，盟主快请进。您今天驾临，是来找墨月的，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灸舞边进门，边笑道：“我这人有个毛病，要是在肚子很饿的时候呢，就什么正事都不想说了。”
林舒羽一拍手，展颜道：“哎呀，讲什么正事，应该先招待盟主吃饭嘛。盟主快上桌！菜差不多都做好了，就等你来了！”
墨月早就上前，自然而然地拉着灸舞，把他带到主位坐下：“盟主，你今天尝尝我妈做的饭，我觉得还是很好吃的！”不过，对于热爱雄哥料理的他来说，就不知道会是如何评价了。
林舒羽端上最后一道汤，甩甩手：“呼，好烫好烫！月，你这样说，万一我做得不合盟主口味，那多不好啊。”
“哎，林阿姨，千万别这么说。”灸舞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菜肴，早就被勾出了馋虫，“家常菜嘛，本就是我最喜爱的一种。”
三人也依次落座，林舒羽笑眯眯道：“那还等什么，快开动吧。”
灸舞夹了一筷子蒸排骨，入口鲜香，回味无穷：“这个好好吃！林阿姨，你好厉害啊，我能尝得出来，这个做法绝对不简单。”
林舒羽自是喜笑颜开，灸舞又转而向墨靖道：“墨院长，你真的很幸福诶，有这么美丽可爱又优秀的妻子和女儿，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墨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盟主说的是。”本来灸舞说的也可看作是场面话，没什么特殊的，但他刚刚还和墨月吵得翻天覆地，并且话里捎带上了林舒羽……这时听来，就难免有些汗颜了。
墨月偷偷勾嘴角。自己家的情况，她从初三的时候就常常和灸舞吐槽，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话带着几分故意？这下，刚刚被墨靖惹出的不高兴早已烟消云散了。
什么私交不能密切，统统见鬼去吧！盟主就是最好的！
一顿饭接近尾声，灸舞擦了擦嘴，放下筷子。三人知道他要讲正事了，皆正襟危坐。
灸舞微笑道：“不用紧张，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林阿姨出山，做我们铁时空异能学校的校长，同时划入内阁教育部任职。”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把三人惊掉了下巴：“什么？！”
原来，灸舞之前抽空去了一趟铁时空的藏书阁，查了一下林穆乌雅家记录在册的历史。林穆乌雅家曾经是铁时空老牌的显赫异能家族，许多年前，家族子弟也都是芝兰玉树。后来不知道为何，在林舒羽这一代迅速没落，直至销声匿迹。也就是说，在林舒羽的儿童和少女时代，也一直是被寄予厚望、精心教导的。
他又去查了林舒羽的资料，发现她曾经在麻瓜学校里，确实是颗闪闪发光的明珠。主持节目、组织活动都信手拈来，有一群玩得好的闺蜜死党，也有一大票男生跟在后头追求。
如今却甘愿退居幕后……灸舞合上书，想起墨月曾经不无遗憾地对他说，林舒羽在大扫除时整理出自己中学时代的本子，把上面的发言稿和范文指给她看，对她说，其实妈妈以前也是个很有梦想的人啊。
他知道，林舒羽明珠蒙尘，还因此受到墨靖有意无意的贬低，一直是墨月的一个心结。所以，他想尽自己所能地，做点让她开心的事。
“盟主，这恐怕不合适。”墨靖第一个回过神来，蹙眉道，“内人多年赋闲在家，怎么能担当这样的重任？”他是真的没想到，灸舞今天来居然会提这样一个请求。这年轻的盟主，做事实在太不按常理出牌，他已经搞不懂这是玩的哪一出了。
“谁说不合适！我看非常合适，简直不能更合适了！”墨月连忙反驳，又看向林舒羽，“妈妈，去吧去吧！”
起初的震惊过后，林舒羽平复了一下十分快的心跳：“盟主，为什么是我？”
灸舞双手交叉，叠在下巴上：“因为月跟我说过你以前的一些事，我觉得，林阿姨你的能力不应该被埋没。就这么简单。”
林舒羽仍然迟疑道，“可是这么多年，我什么事都没做过，而且家里没人照顾……”
“这个不用担心，离学校建成还早着呢，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些培训学习。家里嘛……”灸舞看向墨月，墨月迅速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照顾！吃饭之类的，还有外卖和家政阿姨啊！”虽然墨月自己也会做饭，但纯粹是出于兴趣。要是她和墨靖两个人在家，她才不可能给他做饭。
墨靖盯着面前的盘子，没再说话。
不经意间，林舒羽的指甲已经用力掐着手心。真的可以吗？如果点头，那将是另一种人生，一种自己曾经梦想过的、以为和自己再无关系的人生……
最终，林舒羽看向灸舞：“盟主，我答应。”
墨月将灸舞送出门，两个人沿着门外的石板路慢慢走着。灸舞开口道：“月，帮我谢谢你妈妈今天的款待，我是真心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棒的家常菜了。”
墨月应道：“好。”
一个疑问萦绕在脑海里，她还是将它问了出来：“盟主，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仅仅是因为可惜我妈的才能被埋没，是这样的吧？
“你之前跟我说你们家的那些事，我就去查了一下林穆乌雅家，还有你妈妈。我相信她担得起这个职位。”
灸舞没有看她的眼睛，怕她从中轻而易举地读出他真正想说的那句：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刚刚在餐桌上，墨月一时太高兴，只道妈妈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了。现在细细想来，她琢磨出一点意味：灸舞当然知道自己心里一直以来愤愤不平的事，异能学校需要校长，铁时空还有那么多教育方面的人才，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妈妈？这样还要额外帮她安排培训。有没有可能，他其实也对自己有一点点……
打住，墨尔哲勒·月！千万别做梦！她逼迫自己停止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她清楚，这闸门一开就要泄洪了，到时候只是她自作多情的话，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完蛋了。
墨月不愿意走中间宽阔的大道，她跑到靠着墙的青石板小路上，去踩那暗处生长的青苔。她喜欢脚底这样一层薄薄的松软质感，莫名地心里熨帖。
青苔滑腻，她一时没注意脚下，灸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小心。”
那一瞬间，墨月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幕似曾出现在她某个清晨的残梦里，她有些恍惚。连日不逢甘霖，这青苔也只是长在墙边背光处，如同她对他隐秘的贪恋。他却在她的心里下起一场连绵不绝的雨，厚厚的苔藓在她的心底疯长，挤占所有的养分，温柔缠绵地攀上她的心脏。待她回过神时，已被围困得密不透风。
然而，她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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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冥镫三人不愧是跟着他们团长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对他的预判十分准确。
这一次来跟灸舞报告银时空的情况，涉及到修又一次出手使用铁时空异能，还有那最最石破天惊的、任谁在从前都不会相信的——只弹琴不谈情的呼延觉罗·修，竟然在银时空和孙尚香谈起了恋爱！
三人都快给修跪了。兄弟，你有考虑过我们汇报的时候怎么办吗？
于是他们干脆眼一闭，心一横，一进门就给灸舞跪了。盟主，修他又在银时空用异能了。盟主，他和孙尚香谈恋爱了，看那架势是拦不住了。爱情的力量太强大，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修。
息怒什么的，也不必说了。看灸舞阴云密布的脸色，办公室内的冷气仿佛骤然下降好几度，沉沉地压下来，叫人大气都不敢喘。
“孙尚香……他真以为自己是刘备？！”灸舞的拳头在桌上收紧，他怀疑银时空的气场是不是干扰到了修的脑子，“看来在银时空待久了，他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竟敢跨时空恋爱！”
他站起身来，直直盯着面前的三人：“戒冥镫，你们去告诉修，不要以为本座不会罚他。铁时空的大牢里，还从来没有关过禁卫军统领。”
“盟主！”三人猛然抬头。
灸舞抬手，继续道：“最近，银时空出现了异象。你们叫他维持原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好了，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是。”三人只好告退。
墨月早已听得冷汗连连，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修吗？不谈恋爱便罢了，一谈就来了个大的！跨时空恋爱……会导致最严重的那种后果吗？
灸舞转身，看向西城卫四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铁时空也有很多异常？”
令点头：“是的，盟主，最直白的就是气候。每天白天酷热，到了晚上却刮大风，气温骤降，这太不对劲了。”
“没错。不仅如此，这两天，铁时空有火山喷发，甚至有些地方的河流已经开始逆流。这些情况在麻瓜当中引发了恐慌，开始报道各种奇异猜测。我想，这是时空秩序出现问题的原因，源头就在银时空，我必须得亲自去察看一趟了。”
令上前一步：“盟主，我们和你一起去。”
灸舞却拒绝了他：“不，你们三个去调查一下铁时空的异状。月跟我去。”
佟佳昱心直口快道：“盟主，不公平，每次这种事都只带月去！我也对银时空很好奇诶。”
温怀霖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就你事多，晚上咱们喝酒去？”
灸舞拍拍他的肩：“带那么多人跨时空，很不方便。你可千万别对银时空好奇，我算是怕了你们。”
墨月眨眨眼。每次这种时候都带她去？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