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引
黄卿辞一眼便识破了她三妹妹的计,只不上当,端着碟方才打发婢子拿来的桂花糕,状似遗憾道:“呀,咱们院子里,我竟不知何人爱吃这桂花糕,快速速带下去吧。”
“姐姐不知,便怎的不曾有!”一听黄卿辞要拿走糕点,黄曦辞也不装了,上前便接过钰婧递来的帕子拭了手吃着,眼神只幽幽地盯着黄卿辞。
“三妹妹你若这般,我从后,便不再上街去买那桂花糕摆与你吃了。”黄卿辞佯装伤心,转过身子将碟子塞给钰漱便欲走。
吓得黄曦辞也不盯了,匆匆咽下块桂花糕,捏了帕子便上前拦下,好声好气道:“好姐姐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你便谅我这一回子。从后二姐姐若道一,我便绝不言二!”
谁知黄卿辞一个苦肉计翻脸,手指迅速捻了些糕点星子便往黄曦辞脸上抹,待黄曦辞晕晕地问话周遭奴婢,她那皮猴子般的二姐姐早笑着走远了。
“婢……婢子给您拭拭脸子。”钰婧强压着嘴角擦拭黄曦辞的脸。
黄曦辞早已看出,夺过帕子自己动作,虎着脸道:“想笑便笑吧,你们这些个藏不住的小妮子。平日里若我在房中行径好笑了些,怎说也得把房盖子给笑翻了去。如今到了外头倒是收敛了……”
瞧着身边的婢子都憋的辛苦,黄曦辞无奈的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我生来便是与你们做笑料的。”
言罢,便打发着钰婧,道:“便叫我抄个小道,快领着,必要叫我去前头顶着二姐姐去!”
黄卿辞这边方转到梅溪阁,便见着俩婢子在阁院里争吵:
“你们菱格轩的,能对着二小姐有几分好心,少假情假意的!”
“那,那亦是比着你兄长底子来的清白!少听着些只言片语的,便来急着定我们菱格轩的罪过!”
“你,你!你不许多嘴我父兄!”
黄卿辞便往回退些步子,悄摸地问钰漱道:“左边青衣的,我尚知是王小娘房中来的丫头。右边口齿伶俐的的,黄衣簪花个个不少,倒不像是个粗使的婢子,是有些民家小姐的样貌在身的。”
钰漱定睛一瞧,想起方才守在门前,执事派人来通融过,道:“许是老爷不知钰遥一事,便拨个机灵的婢子来解小姐之急,想来应是与执事有几分交情。可其心性竟至于如此直率,耐不住荣辱。”
黄卿辞心下有了定论,思索片刻,问道:“钰漱,你可记得曦辞曾言,父亲身边执事已更,且不过及冠之年。不知那人可有姊妹,尊名何姓?”
钰漱闻言既惊又喜,一时失声不语。
见她如此,黄卿辞便笑道:“做人家堂姐的,怎能如此言说。罢了,你我且去拦着,免得这两尊佛爷给我桶出些事来。”
两人踢出些石头子便走上前去,那俩丫头见着了正主,一个个的倒不吭声了,只低着头。
“嗯,府里拨来的,自然都是些养眼的。哎,这菊丫头我倒是认得,”黄卿辞状似不明所以,蹙眉向与木菊争论的婢子道:“倒是清奇,我竟不知府中竟有有如此胆量的,巧舌机敏聪灵纯率,当真是拨给我使唤的?”
那婢子行罢礼,欢喜道:“婢子壬湘,九壬水木湘,是老爷拨来伺候小姐的。”
“那便多谢父亲一番好金贵心思了,这丫头的性子,我很是喜爱。”黄卿辞笑着赞许道,然后便打发木菊再拿些桂花糕,再是一番美言对着壬湘,这才进了梅溪阁。
得了脸子,壬湘得意地朝木菊吐吐舌头,打起更好的精神守在梅溪阁口。可闲下来,又在心里想着,二小姐贴身的婢子,与自己好似是有过几面之缘……
木菊心中虽明二小姐对自家小娘应是并无恶意的,只小娘如今高帽子扣在头上摘不下来。唉,要不怎的说到底是老夫人算盘打的好,如今二小姐这里,我们小娘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又如何是好。
进了屋中端坐下,黄卿辞不由想起壬湘那丫头单纯机灵的模样,便打趣钰漱道:“先前哭着闹着,要叔父家的湘堂妹,如今好容易见着了,倒是你自己先生分了。”
钰漱只摇头否认,叹气道:“婢子不论是心思脸蛋,皆不如从前般娇嫩纯透,如何再好往一汪清水的池子里,自作多情地滴上几滴子浑水,实是不愿误了一番清圆心思。”
递给黄卿辞一盏温茶,钰漱调笑道:“再来者,小姐待三小姐之心,与婢子愿壬湘之意,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罢了罢了,你惯会如此,亦是不肯让着我,我怎说的过。”黄卿辞说不过,可躲得过。
二人说笑谈语间,钰遥便支着一众奴婢往膳厅里放了好些山珍海味、糕点篮子,自己上前礼罢,禀道:“婢子请二小姐安。宫中传来太后实令,命:因当今圣上治国有方专攻前朝政事,中宫病卧在榻劳神心忧,后妃无主心下恐慌,且膝下仅有滢灵长公主微尽绵薄孝力。哀家年老体弱,不免心生惶恐。故,今日申时,重引新面教习嬷嬷,统径训教京中候命秀女。众秀女戌时共随嬷嬷进宫安顿,拓充内宫。得了消息,执事便差婢子先与小姐布上午膳,虽未至午时,亦是恐后嬷嬷教习时,晚间些小姐腹中饥渴。为着小姐耳根子清净,王小娘便把三小姐领了去,只等小姐迎着了。”
黄卿辞放下茶移步膳厅,笑言留下钰漱一人布菜,将婢子们遣下后便止不住,开怀大笑来。
钰漱心中亦是欢喜,思及将后嬷嬷教习,立马夹着些好菜往黄卿辞碟子里塞。
二人食罢差人将糕点藏入马车,便在妆台簪鬓,黄卿辞思来止不住的发笑乱动,叫钰漱梳发甚是艰难。干脆一放,明等着黄卿辞收敛。
“对不住了好钰漱,”黄卿辞是想停下,可竟怎都止不住,只强在笑语中挤出几言,“姨祖母这便是明摆着,要强卖人情了。不知宫中又是何人,一盘好棋,满盘皆输啊。”
钰漱心中虽是欢喜,可思及如今已至未时,若再不妆鬓以礼迎待教习嬷嬷,不知又会生出许多风波来。只轻力掰正黄卿辞的头不许乱动,好会方才到府中前厅候着。
“黄小姐,时辰已到,谨接太后娘娘懿旨!”
“臣女在!”
“……黄家嫡次女卿辞,仪容肃静,德行出众,柔嘉成性,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美名广扬。哀家听闻,其因病错失初选本无名提于册,于心不忍。特准,免去殿选,随本载秀女戌时入宫待选。着,封为贵人,拓充内庭,不得有误。钦此!”
“臣妾接旨。”
待钰漱扶起黄卿辞接下太后懿旨,欲邀传旨太监吃茶,却只听其陪笑道:“小的亦是不愿损了贵人心意,只那城边有些官家小的富商的千金,需得照着时辰将旨意传至,不然定会应下贵人好意。”
那小太监正说着,便引出位慈脸姑姑道:“哎呦瞧小的这嘴,险些犯了大错,这位便是宫中派下来的弗楹嬷嬷,小的便先行退下了。”
“婢子弗楹,见过贵人,请贵人安。”
“怎敢怎敢,礼应卿辞拜服嬷嬷才是。“
几人礼罢,便遣散奴婢移至后厅暂作讲台,开始了教习。
“咱们京城皇宫中啊,正经的主子便唯有皇室嫡系中人,其余的只能称为小主。且后宫妃嫔有升至嫔的,方为一宫主位,可自称本宫。”
“当今皇上专攻政事鲜少后宫留宿。皇后娘娘乃是人中龙凤,先帝钦定,中宫之位不可撼动。太后娘娘则是先朝镇平国公府的嫡长小姐,与小主的祖母是一母同胞,小主大可在太后面前多尽孝心。”
黄卿辞心知肚明这弗楹嬷嬷定是太后派来的,不然怎会如此明理着透金锭子明理子。
便是不为,亦是有人在向自己示好,如此势力如此心计,可交。思及至此,黄卿辞起身恭敬礼道:“卿辞多谢嬷嬷点明,嬷嬷此等良善之人,来日必有好报。”
弗楹差事已了,承了人情便不好再卖乖,上前扶起黄卿辞那是越看越喜欢,语气不免和蔼道:“贵人吉星高照,自有天象护着,婢子不过顺水退舟,但愿贵人心中明了,后宫的顶梁柱子是哪位便好。”
“卿辞明了,中宫娘娘乃福气自成天上星辰,太后娘娘宽和避世善心汇通,自是希愿合宫妃嫔真心拜服,免去事端。”
“贵人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婢子佩服。”
“嬷嬷谬赞了,不知……”
“贵人不必忧心,待到时辰,婢子便会随贵人一同入宫。现下,贵人若无实事,不知可否再闻婢子几句拙言?”
“卿辞正求之不得呢,自然是多谢嬷嬷。”
待嬷嬷落座,黄卿辞便遣散钰漱钰遥,听了好一番宫中形式。
直至下人来禀时辰已到,两人这才上车继而谈天说地去了。
宫门。
钰漱扶着黄卿辞,钰遥扶着嬷嬷下了车,问那领路的小太监道:“不知黄贵人住哪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