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回到医馆，有人送帖子给魏芸儿。拿过来一看，再过半个个月，季弘芳芳龄十五，要行及笄礼，邀自己前去参加。
这是人生中的大事，不能推脱的。点点头，跟送帖子的人说，到时必到。
季弘芳也要及笄了，接下去就要谈婚论嫁了。
晚膳后，季府的后堂上，大家聚在一起说话。正聊到季弘芳及笄礼的事情。
季弘明最先开口了：“弘芳，半个月及笄之后，你就可以说人家了，不知道嫁妆绣得怎么样了，不要嫁人的时候，连帕子都不够用。”
季弘芳羞红了脸：“三哥，你不用这样说我。将来三嫂进门，就把你小时候的丑事，全抖出来。”
“一个女孩子家，说话就不能温柔贤淑点吗，我娶媳妇可不要你这样泼辣的。”
季弘明不示弱的怼了回去。
“好啦，好啦，自家兄妹，你们俩老是吵了没完，也不怕别人笑话。”
大哥季弘文劝架，周围的人也都在笑。
这两兄妹从小到大，就没有消停过。不过也亏他们，家中才这么热闹。
季弘芳眼珠子一转：“三哥这么想娶媳妇也没用，二哥都还没有成家的，哪能轮到你。”
这一说，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季弘毅，季弘毅暗叫不妙。
季夫人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儿子，想想他的秉性，心中也是焦急。
“毅儿，弘芳都要及笄了，家里就等着给你娶媳妇了。以前任少府少监，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办差。说顾不上家，娘也不好给你说，怕人家不喜。现在你已经在京中任职，这事情可拖不得了。”
季弘毅连忙起身告退，季夫人脸一沉：“毅儿，有什么差事这么重要，差不得这一时半会？”
林如霜看婆婆动怒，连忙笑着打圆场。
“娘，二弟不是有意推脱，如今二弟身居要职，前程似锦，这娶妻之事更应该慎重。二弟是不愿仓促将就。”
季弘毅感激地看了大嫂一眼，就低头坐着不说话了。
季夫人看着儿子这个模样，心中也是无奈
“毅儿也老大不小了，功名也不错。京中的勋贵女子，季府也是配的上。七夕，中秋宴请，我和你嫂子、弘芳见了不少女子。你也去看过不少。娘没有其他要求，只要你有钟意的，娘就提亲去，一定办成这门亲事。”
季弘毅坐在那还是低头不语。
季母心中暗自叹气，二儿子她是最清楚的，看似话少，可心志极坚。
想当初，季弘毅任少府少监之职，那是要跟江洋大盗亡命之徒打交道的。季府是翰林世家，儿子读书又好，什么职位不好，要做这丢命的官。
自己是一万个不同意，家中所有人都反对。可是有什么用呢？
儿子一旦心中拿定主意，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在他能力卓越，为自己挣得了一个好前程。年级轻轻任监察御史，皇上都看重他，又人品出众。
多少勋贵夫人探自己口风，想将女儿嫁给他。可是自己儿子，始终不开这个口。如果他不点头，这媳妇是抬不进大门的。
季弘毅又说有事，就起身告退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季夫人只能叹气。
这二儿子得慢慢磨，旁敲侧击看看，是不是有他钟意的女子。
看一下季弘芳：“芳儿，七夕和中秋，有几次，毅儿都是和你一起出去的，有见你二哥对哪位小姐中意吗？”
季弘芳想了半天：“没见二哥对哪位小姐在意。二哥连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季夫人一听，心情更沉重了。这个二儿子什么时候才开得了窍，脾气又倔，又不好拿捏，这媳妇可不好选。
看季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林如霜在一旁劝道：“母亲放心，二弟虽然公务繁忙，但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一旦心有中意的，必是马上能成家。”
季夫人点点头，只能如此想了，机会再慢慢找。现在还不如给小女儿，先选一位如意的郎君。
听大媳妇言语，弘芳似乎已心有所属，不知是哪家儿郎，到时候要好好看看。
季弘毅回到自己院中，想起刚才母亲的问话，百般滋味在心头。过去自己对成家是不在意。可现在何曾不想成家。
为何魏芸儿要拒自己千里之外。
想着相识以来，历经种种，自己对她早已情根深种。
以前不知心中有人，会如此忐忑不安，百感交集。只有魏芸儿能让自己心意难平，她的一言一行都分外让人牵挂。
虽然身份悬殊，可自己绝对有把握，为她力争，不会让她受委屈。
想到季明今天所说的话。拿出手链，招来季明吩咐了一番。
这一日，魏芸儿收拾好东西，准备到庙里祭拜魏清源。
虽说在许华锋家已经祭拜过了，可是想到魏清源临终的嘱托，觉得还是要到庙里亲自和他说说话，告诉他这一年的经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间，期间又经历这么多是是非非，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主宰着一切。
希望魏清源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他是这世间唯一为魏芸儿，无私付出的人。
出门招了一辆马车，去往城东的寺庙。那里是富人区，寺庙比较清静，也安全。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人更少，刚好想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祭拜。
下马车，走到庙门前，抬头看，真是一个宝相庄严，肃静安然的寺院。
进入宝殿，将香烛拿出，点燃祭拜。
跪在踏上，心中默默祈祷：
魏清源，如果你在天有灵，必是知道我不是你的孙女。虽然占了你孙女的身子，可我一直将你当成这世上最亲的人。你也对我关怀备至。既然占了魏芸儿的名号，活在这个世上，我就会替她好好活下去。请你保佑。
叩头，上香。
祭拜完，站起来走走，经过殿旁摇签问卦处，停住了脚步。
看着香客摇动签筒，想到靖江府的流言蜚语。想到自己与季弘毅、谢明盛之间的牵绊。想到孝期已满……
前途未仆，心中迷茫着。
站在看了许久，算了，最终摇摇头，转身走出殿门，停住了。
季公子就站在那，看样子他来了不止一时。
他什么时候来的？
按下心中起伏，走上前来见礼。
“姑娘今天所为何来？”
“祖父已经过世一年，芸儿是来祭拜他的。”
“既是如此，晚辈也来敬一炷香吧。”
季公子点上香，到殿中祭拜魏清源。看着他祭拜上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滋味。
两人出了殿，沿着廊下慢慢走着，
季公子问：“姑娘想必是给祖父报平安吧。”
点点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至少让祖父知道，芸儿已经如愿找到家父，一切平安，让他在天上勿念。”
“刚才魏姑娘在求签处站了许久，是想问什么吗？”
原来他早就在那里看到了。
“前途未仆，心中茫然。”
“那为何不问呢？”
抬头，季公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避开他的目光，暗自叹了口气，“芸儿怕，所以没有问。”
“姑娘怕什么？”
季公子刨根问底，似乎一定要找出个答案。
想了想，抬头看向季公子，缓缓的说道。
“问了卦文后，芸儿怕有所约束，以后不敢去做。怕有所依托，以后不愿去做。万一事情非卦中所言，只怕后悔都来不及。芸儿只是个胆小之人，有时候，无知才能无畏。”
季公子听了，默默无语，我也沉默以待。
良久，季公子停下脚步，深深看向我。
“在船上的时候，姑娘说过，应该多想想好事，想了去做。有些事情，自己或许不能够，但有人可靠，事情也会变好的。”
懂他的言外之意。可该如何告诉他，两人之间要跨越的不仅是阶级，还有这人世间对女子的评价。
有些事情，是我永远无法解释，也永远不愿提起的。
我不是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知道感情是经不起巨大的打击的，也没有为爱，豁出性命的勇气。
“大人，多想想会有做的动力，固然没错。可有时，事实未必如你所愿。如果明知此事不可成，谁又愿意碰的头破血流呢，芸儿只是一个胆小的女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季弘毅呆住了，看着低头魏芸儿，心中是惊涛骇浪。
这是魏芸儿第一次，给了自己答案。可这个答案太让人吃惊了。
魏芸儿懂自己的情，却无法承受，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季弘毅一把抓住魏芸儿，牢牢地抓住她，看着她。
魏芸儿没有避开，也坦然地看向自己，只是眼底是无尽的悲哀。
“芸儿，你信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炯炯目光之中，在给我承诺。
即使在原来的世界，跨越阶级也是不易的，更何况这贵族平民，泾渭分明的世界。
如果季公子不是显贵，哪怕季公子不变。如果我没有发生那一切，或许还有勇气一试。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对他凄然一笑：“子固，对不起！芸儿不能！”
拉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转过身，快步走开。
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嘴角已经尝到泪水苦涩的滋味。
很好，这样很好。也只能这样!
季弘毅呆呆地站在那，终于听到魏芸儿叫子固。可这一声子固，却让自己心痛如绞。
魏芸儿在笑，可笑得让自己无比难过。
她说“对不起。”
看着她离开，自己却一步也迈不开。
季弘毅回到府中，失魂落魄。
坐在那，想起今天魏芸儿说的话，心都缩在了一块儿。拿出手链，紧紧攥在手中，觉得心有不甘。
魏芸儿怕什么，为何不愿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