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充实。医馆后面的宅子就是李大夫的家。
李大夫的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儿子都成家立业，另外择府居住。
原有长子与他住在一起。前年得调令到外地任职，带着一家子走了。原本想带着两位老人一起赴任，守在身边以尽孝道。
奈何老人家不愿离了故土，说其余孩子都在京城，又不忍舍弃医馆。在京中，有病人可瞧，有很多门生故吏前来讨教，又受人尊敬。故就留在了京城。
李大夫是个和善的，老夫人又要礼佛。所以家中除了几个丫鬟仆役，现在就多我一人。
可以看成是李大夫的一位不记名的弟子。
原来以为要日日随李大夫出诊。
其实不然，到医馆看病的更多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和商户。能请大夫上门诊治的显贵之家也不是天天都有，有算有生病的，也不一定是女子。
魏芸儿绝大部分时间是待在医馆，背背书，打理院中草药，抄抄医案。偶尔到前面，帮助坐堂大夫和伙计，打理一下事物。
相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做事勤快，待人谦和，有孝在身，也懂分寸。所以在医馆人缘不错。
偶尔还会陪着老夫人唠唠嗑，回忆过往的美好时光。向李大夫虚心求教，大夫见魏芸儿学习认真，也甚是满意，也乐意偶尔指点一下。
日子过的是分外平静安逸。
特别是医学造诣，一有名师指导，二有眼前实践，比起以往光看书背药谱，那是受益颇多，就这样一呆一月有余。
那日得空，带上几样清补的药物，就去看王会宁。
叙话中，发现她脸上似有一丝愁绪。
“会宁姐有什么烦恼？”
“无甚大事，只是相公这几日一直在司里办差，早出晚归，家里的饭都顾不上吃两口。日子一长怕他身子骨受影响。”
“原来会宁姐是担心姐夫了。”我说，“既是担心，就去做啊？让姐夫也知道会宁姐的关心。”
“如何做？”
“会宁姐，虽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但知道彼此时刻互相关心，才更有情义。既然姐姐担心相公一直办差，饮食不调。为何不做上可口饭菜去司里探望一下。”
我笑着说：“今日我刚好带了一些清补的药材。可以用几样调一碗鸡汤，送过去。姐夫就可以感
受到你的拳拳之心了。”
王会宁一听，觉得主意甚好。就叫来婆子，吩咐厨房做几样精致的菜。菜做好装在食盒里。
“会宁姐，这要你亲自送过去，然后当面交到姐夫手里。这样才是情义到了。”
会宁点点头：“即使如此，你跟我一起去吧，我送好餐，刚好可以把你送回医馆。也是顺路的。”
王会宁带着魏芸儿和丫鬟驾着车，来到了监察司。
车停在门口，掀窗帘一看，好威严的衙门，明晃晃的字悬在大门之上，门口站着兵丁护卫。
丫鬟过去找护卫说了话，护卫进去通报，不多时，见一身穿官服男子匆匆出来。
推了推王会宁，会宁下了车和丫鬟带着食盒，就过去了。
只见会宁姐和那男子低声说着话，男子表情由惊到喜，最后还笑出声来。好一副浓情蜜意。
男子收了食盒，王会宁一脸红云回到了车驾。
果然夫君的一句称赞，一扫她眉间的愁思。
刘廷相提着食盒，刚要进衙门。迎面看到季弘毅走来，连忙行礼“季大人”
季弘毅一看：“刘参军，这是……”
刘廷相解释是家中夫人送来的饭食。
“尊夫人真是贤惠。”季弘毅抬头看一眼门前的车驾，“这些日子也辛苦刘参军了。”
“大人辛苦”
季弘毅挥挥手，就出去了。
“夫人，季大人如此年轻啊”同车丫鬟春香一脸花痴，
巍峨芸儿和会宁刚好在说话。
“这是自然，季大人出身翰林世家，父兄都是当朝有名的大儒，自己长得一表人才，又是能干的。年级轻轻就是四品监察御史，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有多少京中勋贵，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不知道哪家女子有这个福气？”
听王会宁一说，心中一动，这个季大人会不会是季公子，掀起车帘，外面已经看不到人了。
算了，与我何干！
这一日有人请李大夫上门诊治，听说是镇国侯府。
来人跟李大夫说了几句，李大夫就叫上我一起上门，看来此次得病的应该是女子。
马车到了侯府的侧门。
进入府，一路走来，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
依魏芸儿有限的经验而言，去过的富贵宅子，不外乎是姜家大宅，还有京城的王会宁和王夫人家，与眼前的镇国侯府是不可比的。
侯府几乎占了这半条街门面，大门是不开的，旁门口站了几个通报仆役，我们旁边小巷的侧门进去。
在仆役的引领下，七拐八弯。怪不得林妹妹进贾府要坐轿，这的确不是几步路的问题。
跟着李大夫，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别看李大夫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腿脚不错。
挎着小小的药箱穿过一道垂花拱门，来到一个精致的院落。
早有丫鬟打开帘子，将我们引进一个厅堂。只见堂上坐着一位夫人，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那通身的气派是从未见的。
怪不得说一夜出个暴发户，三代才养出个贵族。
此刻夫人脸上满是焦灼之色，看到李大夫，连忙请坐下，魏芸儿站在大夫身后。
周围丫鬟婆子虽多，却毫无声响。
那夫人一使眼色，厅堂中的仆役就下去了，只留下几个贴身的丫鬟。
夫人看了魏芸儿一眼。
李大夫道：“老夫人，无妨，这是医馆中的弟子。”
夫人这才说：“李大夫，在我家看病也几十年了，今天这病如果不是急，也叨扰你。”
“不知府上何人患病？”
“是小女明溪。”
“原来是谢小姐病了，不知有何症状？”
“也不知碰了什么东西，那双那手臂上居然起了很多的疹子。”
“待老夫先诊看一下。”
夫人点点头，一个丫鬟请我们步入旁边的小门，进了旁边的一个碧纱橱。
一位小姐端坐在那，两位丫鬟站着一旁伺候。
一看惊呆了，好美啊！
她双双柳眉如弯月，两潭泓瞳似星辰。浅粉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微微一抬眼，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以前以为绝世美女就是红叶那样，是我没有想象力。
此刻这位小姐就是牡丹，国色天香，而且还是娇艳欲滴，刚刚绽放的牡丹。
真是让其余的女子低到尘埃里去。
这位小姐与李大夫是相熟的，小姐见了大夫，点头问好，声音更是如黄莺出谷。
丫鬟连忙上前将拿来铺垫，放在桌案上，挽起小姐的袖口，莹白圆润的手臂之上有红色的斑点。
这不就是皮肤过敏吗？
李大夫仔细看了看，还给小姐诊了脉。
“谢小姐，你可是碰触了什么东西？”
丫鬟看了小姐一眼：“昨日小姐弄了一些花草，隔夜就这样了，甚是骚痒难过。”
李大夫让丫鬟那些花草拿来。
其中一个丫鬟就捧来了大大的一盆绿草野菜，而且不止一种，有好多种。
不明白这样尊贵的小姐，弄这些野草干嘛？还不是花！
李大夫把这些草看了看。
“不妨事，只是沾了花草中的一些东西，我给小姐开一些药，熬煮然后抹在手上，再喝上几碗药，不出三四天就应该能消退了。”
听大夫之言，小姐和丫鬟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李大夫开完药方，来到外间，对夫人说了，夫人听说不是大病，就放心了，问：“不会留下印记吧？”
“不会，只要妥善处理，不把皮肤抓破，就不碍事。在下让女弟子先留下来，等药煎好了以后，让她给小姐上一次，丫鬟们看着样子学一学，这样还是比较妥当。”
李大夫就让魏芸儿先留下，自己先行回去了。
夫人还嘱托那些丫鬟，好好待魏芸儿。好好学着给小姐上药。
“这回再出了事，可饶不了你们。”
吓得贴身的两个丫鬟恐慌不已，连忙低头答应。
夫人走后，我就到旁边的隔间等着药要熬好。
中药甚是麻烦，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一个小丫鬟，端药给我。
将药箱打开，拿出涂抹的物件和药，一起放在托盘，端着就往碧纱橱走去。
刚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言语，我不禁止住了脚步。
“小姐，晋王爷要吃艾草饼，可谁也见过什么样，只听王府的人说是用艾草汁做得，颜色青碧。
可这艾草长什么样？那王府不是也托人四处寻找吗？”
“小姐，秋香问过厨房才买的人了。他说一种野菜都有好多叫法，艾草没听过，你倒好，硬要买一堆各色的野菜，自己照着样子，去书上找。有些野草的名字，书上都未必有，你何苦来着。结果弄成这样，害得我和碧痕都要挨夫人的骂。”
一听艾草饼，的确是这个时节吃的，去年我还给杜公子做过。这不是很常见的吗？
于是在门口发出一点响声，里面就住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