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转眼，十来天过去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法子！
直到有天早上，魏芸儿在菱花铜镜上看到，光洁的脸上冒出了一颗痘痘。
桂儿马上把情况报告给了魏清源。早上问安变成了问诊。
魏清源魏号完脉看病后，笑了：“没什么，是忧思太多虚火过旺，服几贴药，好好休息，就行了。”
桂儿听了，松了口气“小姐就快及笄了，礼上要见人多，脸上可不能有什么。”
魏清源一听“是啊，想必及笄成礼近了，芸儿焦虑不安，休息不好。芸儿尽管放心，及笄礼，祖父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什么，及笄礼要到了，掐指一算，不过二十天之后的事。
天哪，最近烦心事多，把这个丢脑后了。
魏芸儿回到房里，看着桂儿抓药、煎药，稳稳端着一碗药过来，还轻轻吹凉。
桂儿比魏芸儿小，做起事来又干净又麻利。看桂儿忙前忙后，就让她坐下来休息会儿。
“小姐，这可大意不得，很多小病会变成大病呢！”
不愧是药铺掌柜家的丫鬟。治病养生之道是很熟悉的。
魏芸儿看着桂儿一脸担忧，只能劝：“别担心了，有祖父的药，还有二十几天时间，祖父说能好，肯定能好。”
“小姐真命好，有老爷给你看病抓药，一点点小病就能马上治好。”桂儿说着话，渐渐的眼圈红了。
“怎么啦？桂儿，”
“没什么，只是想起桂儿的六妹妹。”
原来桂儿的六妹妹，前年吃坏了肚子，家里穷，没钱请大夫诊治，开方子抓药。小病变大病，最后不治身亡。
魏芸儿想起延生堂的坐堂大夫。
“延生堂有坐堂大夫，听说诊病不用诊金。”
桂儿气得哼了一声“小姐不知道延生堂的大夫，开药有多黑。张奶奶的孙子生了病，去延生堂看病抓药，大夫免费给了方子。可要去他的店里抓药。有些药都不是必须的，让张大娘花了好多冤枉钱。”
难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捆绑式的生意方式，反而让顾客花更多。天下可没有人，能和看病抓药的讨价还价的。
桂儿幽幽地说：“现在很多药铺子关门了，没关门的有些药也没有，只能上延生堂看病抓药，除了他家也真没地方去。”
想起自己前世，一年也难得上次医院，药店倒是要去好几回。周围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在家先喝一点药。头疼感冒的也就过去了。
魏芸儿看着眼睛红红的桂儿，叹了口气，劝道“记得家里备一些药。就不会发病时没药吃。至少可以缓一缓。”
桂儿一愣：“小姐，穷人家哪里能备药，什么药治什么病，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吃？”
原来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备一些药丸子，寻常百姓家是极少的。穷苦老百姓没几个识字的。
穷人哪怕小病，要么熬，要么请大夫开药方抓药。可能常见的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熬着没药吃，小病熬成大病，不小心就一命呜呼。
脑袋瓜模模糊糊冒出一个想法。
这方法兴许可以帮到魏清源。魏芸儿坐在那里细细地想，把法子想明白了。
等到太阳西落。魏清源才归家用过晚膳。
魏清源见魏芸儿这么晚去见他，很是惊讶。忙问什么事情。
魏芸儿就说起桂儿妹妹生病去世的事情。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依照祖父的看病、卖药的经验，能不能寻几味寻常的药，按照一些常见的症状，制成一些易保存的药包。人们买去，有了症状，先吃点药防一防，治一治，如果没事最好。如果有事再请医诊治，这样也不会花冤枉钱。总比去延生堂买一大堆药来的划算。祖父，你觉得孙女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魏清源越听眼睛越亮，听完一言不发，过了半晌：“芸儿是如何想到的，这法子可以试一试。你先回去，让祖父好好想一想。”
听完魏清源的话，魏芸儿知道这个法子，已经打动他了。高高兴兴地回屋休息，这一晚睡得极好。
第二天醒来，魏芸儿去向魏清源问安，见他已经早早在书房了。
拿来几个药方让魏芸儿瞧一瞧，仔仔细细一看，每个药方上也就四五味药，都是寻常药。
魏清源说道：“将这四五味药按方子上的重量称好组成一个小包，药材又容易存放。让街坊邻居买过去，有症状就喝上几帖，想来会是有效果的，不行，再上看大夫治疗。
”
魏芸儿笑道：“祖父，是个好法子，不过芸儿还想到一些，等祖父忙完，再和祖父说。”
魏清源笑着点点头，步履轻健，神采奕奕的离了家。
真好，有了希望人就精神了。
回房，魏芸儿唤桂儿准备纸笔。拿起画笔，细细思量一回，就开始下笔作画了。
多亏在这个世界，用毛笔写字机会多。运笔才自如了很多。画了几张简笔画和表情包。还是能应付的。饶是如此，也是白费了好多纸。
桂儿边伺候着，看到成品，就笑得打滚“小姐画得好有趣，比年画上的故事都有趣。”
有这么夸张吗？
这一天时间可过得真快呀，到了日落时分，魏清源就回来了。魏芸儿拿着几张画好的纸，兴匆匆地跑到书房去表功。
“祖父今天可去药店了？”
“今天去的店铺把需要的药材清点了一番，然后把方子上还缺的药材，也补了上来。特地选了一些很常用，断然不会缺货。”
魏清源毕竟是生意人，和药材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和延生堂的竞争中，也积累了战斗的经验，考虑做事要靠谱得多。
看着魏清源干劲十足，魏芸儿就拿出那几张画；“祖父，看看这几张画画，猜这个画上的人怎么了？”
魏清源仔细一看，就笑了“芸儿，琴棋书画，这画，你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祖父，你别评价画吗，人家以前可没画过，你能猜猜上面的人怎么了？
听魏芸儿这么一说，魏清源才仔细看“这个人头疼，这个人肚子疼，这个人浑身发冷，这个又吐又泻”
边看边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芸儿把这些画出来，是要告诉这药包治什么症状吗？”
魏芸儿点点头“药既然是自己吃，大家又不认得字。芸儿就画几幅画，想请祖父拿去，请人刻在木板上，把它印在药包上。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吃什么药了。”
“想得妙啊，旁边的’三春’两个字又是何解”
“我们药铺叫回春堂所以’春’代表我们药铺，三’代表三个月时间，因为药材搁那久了毕竟不好。有了这个三春做的标志。人家就知道是回春堂的药包了。有了效果，以后就都会到这买药。”
“芸儿，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思虑如此周全。怪不得姜贤弟夸你。”
魏清源看着魏芸儿，久久不说话：“芸儿，有你帮着祖父，你娘在天之灵都觉得欣慰。”
魏清源是办事果断之人，不出几天，一切都准备妥当，回春堂药包开始售卖了。
魏芸儿叫桂儿去请王妈妈过来说话。
魏芸儿见到王妈妈，先好茶好话的问候，聊起家常，顺带提到桂儿的六妹妹的事，一番话让王妈妈黯然神伤。
抓住机会，魏芸儿将这些药包拿出来给王婆子
“王妈妈，祖父见街坊邻居，偶尔有个突发症状，都没得药吃。这次回春堂备了些常用的药包，便宜又能救个急。买几包在家里存着，万一家中有谁头疼脑热的，身体不舒服，可以吃上治一治，说不定就好了。真不行再请大夫治病，也来得及。这些药就托给王妈妈，送给街坊邻居。告诉大家回春堂有常备药出售，让大家回去都多备一些。”
然后，让桂儿取来几盒果脯，“这是李记的果脯，味道还可以，王妈妈带回去，给孙儿们尝尝。”
王婆子听了，连声道谢：“老爷一向忠厚仁义，靖江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平时也很照顾街坊邻居。小姐的话，我一定带给大家。这对我们小老百姓也是好事。”
“有劳王妈妈了。”
魏清源忙进忙出，也不知道药卖得怎么样。过几天，打发桂儿去药铺。
桂儿一进门，水都不喝，小嘴巴就说上了。
“有人来买药了，客人虽然不多，但进来的都有买药出去。小姐的法子真灵。买同样的药，买第二包少一文，买第三包少两文，这客人没买一包的，都是三包，要么每一种买三包，不是六包就是九包。比起以前，店里的总算热闹些了。”
在这世上，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唯一能想到，也只有这么多年浸润在现代商业学到的品牌意识，推销手段，广告效益等。希望这套组合拳能为回春堂迎来一线生机。
但也只能出出主意，关键执行起来，还要看魏清源他本人的能力。现在听桂儿这么说，显然是有效果的。
魏掌柜的脸上笑容也多了。
日子过的很快，药铺的事妥当之后。魏清元就全身心的投入魏芸儿及笄礼的筹办。
及笈之礼前，魏清源特地带魏芸儿到姜府登门拜访。
王夫人和姜夫人隆重的接待了魏芸儿。王夫人知道家中无长辈女，就细细的嘱咐，要注意的事项，并且端出了一套襦裙。作为及笄的成人礼裙。
还宽慰，及笄礼时不用紧张，长辈俱会打点好一切。
面对如此亲切待人的长辈，魏芸儿只能深深的致谢。
不仅如此，王会宁和姜婷还把魏芸儿，领到闺房中，两人都亲历及笄，过来人的经验，对自己尤为重要。
临行前姜老夫人和姜夫人，还分别送上了贵重的首饰和头面，作为及笄的贺礼。对此，魏芸儿都深深拜谢。
此时才感受在这社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情世故是多么的重要。也能体会魏清源，为何一定要自己过年到姜府拜访。这是早早的打算。
回到家，魏清源端坐，喝茶，一脸轻松惬意，嘱咐魏芸儿好好休息。
魏芸儿思忖良久，忍不住问道：“祖父，女子一般十五及笄，为何祖父让芸儿十四，就行及笄之礼？”
魏清源看看魏芸儿，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
“女子及笄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芸儿双亲俱不在，又无兄弟姊妹帮扶，祖父年事已高。早一点为你寻好一门亲事。哪怕有一天，祖父不在了。芸儿也有个依靠。”
听完，魏芸儿许久说不出话，更不可能喊出“不要盲婚哑嫁”。这是一个祖父对孙女的舔犊之爱，怎不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