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及笄的第十九天
蔺侯府的世子今日成亲，京城里好不热闹，从姜府到蔺侯府的街上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坐在大红花轿里，姜兰心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花。
方才在姜府，她抱着父母哭了一通，惹得娘亲都泪如雨下。
围观的人还以为她是新娘子年纪小舍不得离家。
只有姜兰心自己知道，让父亲母亲能够看到自己又往前推进了一段人生历程，对于前世的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还好，这一世补上了。
大哥他们拦蔺雁时拦的也很用力，听小梨讲蔺雁时那翩翩公子的模样都快绷不住了，只可惜她得乖乖地走流程，不能去看他的笑话。
拜堂时，姜兰心捏着手中的红绸，思绪有些飘远了，真的要成亲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弯腰时，姜兰心顶上的红盖头向下滑去，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扶住。
“慢点。”
也许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蔺雁时的声音带了点沙哑。
旁边有人打趣：“世子这么不想让人看到世子妃的样子啊？”
“那肯定得世子先看啊！”
人们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带得姜兰心也放松了心情。
进了洞房，那洒满花生桂圆的床坐着有些垫屁股，趁人不注意，姜兰心从旁边摸了几颗吃了。
等人声都出去了，姜兰心一把拉下红盖头，观察着新房里的装饰。
入眼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跟这个房间主人的气质完全不搭，姜兰心摸了摸放在旁边的酒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在小桌上看到一些点心，一点不客气地开吃。
“唔。”
熟悉的味道，是她喜欢的那几款。
姜兰心明了，是蔺雁时准备的。
“还挺细心。”
带着丫鬟们推开门的常嬷嬷看了房间里的现状，“哎呦”一声过来拉姜兰心：“姑娘怎么能自己掀盖头呢。”
姜兰心摆手：“没事没事，雁时哥哥不会在意的，主要我饿了呀，这点心也是他给我准备的，放心好啦嬷嬷。”
如意笑开：“感觉就是嫁了人姑娘也会做自己呢。”
常嬷嬷被逗笑，无奈地帮姜兰心理了理裙摆：“哪有为人妻还能跟做姑娘时一样的，不过，若是真如此，那也是咱们姑娘有福气。”
“嬷嬷总是这般会说话。”翠玉帮忙把随意扔在床上的红盖头整齐挂在旁边，打趣道。
小梨也点头：“嬷嬷说的是实话。”
顿时屋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纵使蔺雁时不善酒力，在这种特殊日子也要被灌酒的，他也存了些别的心思，对于来敬酒的，一个不拒。
直到蔺熙看他脚步开始凌乱，不再让他饮酒，拿着一壶酒帮他拦住亲朋好友的敬酒。
只是到后来，也不知是为了帮兄长，还是自己想喝了，蔺熙喝得比蔺雁时这个新郎官还多，隐约间他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回过头去只看到满脸醉态的兄长。
“外面人哪里见得到蔺世子这般情态啊，看来真是喜欢这个媳妇啊哈哈！”
“不能再喝了，还要闹洞房呢！”
“闹洞房闹洞房——”
众人架着看起来喝多了的蔺雁时回到新房，到了门口蔺雁时居然推开旁边的人，自己站到门口去，挥手不让他们进了。
“这可不行啊世子，闹洞房的机会都不给咱们？”
“就是，这新媳妇是有多美？喝醉了都不给大家伙看？”
门口一阵叫嚷，屋里的姜兰心听到了，被常嬷嬷赶紧盖上红盖头按在床边。
“姑娘坐好，别被人挑出错来。”常嬷嬷小声道。
结果等了一分钟，外面还在叫，姜兰心直接在常嬷嬷的惊呼中双手抬起红盖头看路，走到门边才放下。
不顾常嬷嬷的劝导，她凭着感觉打开了门。
方才叫得欢的众人被莽出来的新娘子惊到，一个个噤了声。
没反应过来的新郎官被新娘子直接拽了进去。
“常嬷嬷，关门！”
众人只听到新娘子清甜的嗓音，下一秒就只听到“哐当”一声，大门就在面前关上了。
不禁关了还锁上了，怎么敲都敲不开。
“哎呦喂，咱们还没进去呢！”
迟一步的喜娘带着丫鬟在房门外直跺脚。
常嬷嬷在门里也愣愣的，迟疑道：“姑娘，要不放喜娘进来？”
方才为了让姑娘吃得好，她们把喜娘拦外面了，这下进不来了流程还怎么走。
姜兰心无所谓：“无非就是挑盖头喝交杯酒啦，放宽心，只要新郎新娘在，流程怎么都能走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唱词说不说都无所谓。”
说着，她在丫鬟们的帮忙下把没缓过神的蔺雁时扶到床边坐着。
“这是喝了多少，都不带说话的？”姜兰心无语，这还是那个仙子一样的人么？
她从翠玉端着的托盘上把玉如意拿起来，一端塞进蔺雁时的手里，坐在他身旁自己弯下腰，把红盖头送上去，带着他的手一挑，那红盖头就滑落在蔺雁时的膝上了。
没了红盖头，抬起头的姜兰心才发现自己同他的距离是这般的近，她几乎要到了男人怀里。
这般近，男人身上混杂了酒味和檀香的气息居然也不是太难闻，她的眼睛望着男人，看到了他面上的怔神。
蔺雁时确实是怔住了。
似乎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女孩总会一下子褪去稚气。
从前他总觉得她还像个孩子一样，今夜在盛装之下，暧昧的红烛旁，从前长相只是秀气的女孩此刻满心满眼只有自己，面颊上的红晕为她增添了一抹艳色，就像……就像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夫君的妻子一样。
这般近，他甚至可以一低头，就能吻上那片仰着等待着人攫取的红唇。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低头。
从头部蔓延到全身的痛意让他冷静下来，他略微往后仰，在对方的不解中道：“交杯酒。”
“哦对对对，交杯酒交杯酒。”
姜兰心赶紧坐回去，用手背靠上脸颊，想驱散掉面上的热意。
啊啊啊她在想什么呀，居然差点就想亲上去了，这屋里这么多人呢。
常嬷嬷和几个丫鬟就是笑，方才的暧昧气氛让她们各个面上都是姨母笑，小梨端着托盘，如意取下两只盛满了酒液的酒杯。
床边的二人一人一只酒杯，渐渐靠近，一靠近蔺雁时那完美如白玉的耳垂边，姜兰心又脸红了。
一点一点地看着那雪白染上红，姜兰心一口闷掉交杯酒，心里想着好涩哦，果然是大美人呜呜呜。
“呀！怎么洒了！”常嬷嬷喊道。
姜兰心收回手，这才看到蔺雁时胸前一片湿意，甚至她的袖子上都沾了些晶亮。
蔺雁时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她们笑：“没端稳……我……”
下一秒，他竟是不胜酒力往后倒，要不是姜兰心眼疾手快将手垫在他的后脑勺下面，他就得磕到一堆坚实的坚果上了。
“这……酒没喝上，算礼成吗？”常嬷嬷有些迟疑。
姜兰心看看已熟睡的蔺大美人，再看看她们：“算……吧……”
“不管了不管了，就这样吧，嬷嬷你们帮我个忙，好歹给他外衫都脱了擦擦脸啥的，不然睡着都不舒服。”
常嬷嬷欣慰地看着她：“姑娘会疼人了。”
“嬷嬷！别打趣我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床上的坚果啥的都被清理掉了，姜兰心也卸了妆洗漱好，穿着里衣看着睡在里面的蔺大美人，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这就……成亲了？
长长的红烛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面的人声也没了，好像一瞬间天地间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姜兰心用手描摹着面前这张比之平时更为艳丽的脸，从他的高挺的鼻梁往下划，眼睛不由地被那红艳艳的两片唇吸引住，再往下便不能描绘了，而指腹下那唇摸起来格外的柔软。
要不，偷亲一个？
她渐渐靠近熟睡的男人，近得能感受到他浅浅的鼻息。
她连红烛燃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到自己愈发大声的心跳声，甚至幻听到面前这睡美人的心跳声。
就在她要碰到对方时，蔺雁时突然一个翻身，姜兰心没反应过来，扑到了枕头上。
“啊啊啊我在做什么！”
无人看到的地方，姜兰心抱着自己的枕头捂住脸。
差一点，两辈子的初吻就送出去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趁人之危啊姜兰心！
深呼吸几次，她才冷静下来，帮男人掖好被角，自己也躺下。
不经意间她又想到了原书的剧情，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到死都是个处男，放着新媳妇不动……
所以……蔺大美人到底行不行？
这该是她已婚人士该考虑的问题了吧？
但是……
姜兰心咬着唇想。
若是……若是他真的能做到婚前的承诺，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多点期待？
期待挽回他去世的命运后两人和和美美地过一生。
从前的那些顾虑此刻她竟是一条也想不起来了，这些日子的想处，天天看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她果然是如此俗气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