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匣子
隐渠是人体星力流动的主要通途,贯穿了人体上半身,一般分为上渠、中渠和下渠。
颅颈部位是上渠,胸腹是中渠,腹下为下渠,星力自上而下来到下丹田。当然,随着修为增长,隐渠也会分岔,细小的支岔自身体的中线向周边的组织延伸,最终遍布全身。星力流过隐渠时,大部分会汇入星胎,还有一部分则是扩散到血肉之中,强化超凡者的身体素质。周成的隐渠还没有达到分岔的地步,只有单独的一条;不过,现在从神海望下去,仿佛是蒲公英开花了一样,上中是茎,整个下渠部位完全散开了,乱成一团挂在了下面。
周成从虫堆里逃出来时,伤口虽然恐怖,但是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可当时的战况还相当紧急,所以他便被当做普通的伤员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丢在了一旁;直到战事升级,又来了一拨援兵之后,他才被送到了后方的临时医院,也是在这个时候,医生才发现他的隐渠被虫毒感染了。下渠虽然溃烂掉了,但是如果舍得花钱,还是可以藉由特殊的手术处理加长期治疗恢复的;不过,年轻的周成是个穷小子,于是,老练的医生便给他嘎了一刀。至于蒲公英,则是周成自己造的,他常常有事没事拿星力刺激它,结果伤口处就破裂再破裂,裂得不能再裂。这就是少年人的缺点了,冲动,冒进,还没有经验,想一出是一出。
肥猫看着下边的隐渠,微微皱起了眉头,实际情况比它想象中的还要胡闹。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它自言自语,“死马当活马医吧!”
周成瞪大了双眼,要不是神海里大家都是意识体,他现在已经把这肥猫吊起来打了,“你的方法行不行,心里都没谱吗?”
“我的方法当然没问题了,但是你的身体抗不抗得住才是问题啊!”肥猫撇了撇嘴。
“把我折腾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把你当成小白鼠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亏。”
“那张契纸看着也挺贵重吧,确定不亏?”周成刚说完,就发现肥猫一脸肉痛的表情,于是奇怪地问道:“不就是定个契约吗,为什么非要搞那么华丽?花边也就算了,还镶宝石?”。
肥猫有点嫌弃周成,“那不是宝石,那是星石,还是你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比你定命星时见到的那种还要高级;唉,好像真的亏大了;即使是普通的星契,用的也不是寻常的纸张,不然凭什么得到命星的认可!少年,不要被贫穷限制了你的眼界!走吧,我们出去拿东西。”
周成还在纠结这肥猫靠不靠谱时,它已经飞出了神海,蹲坐在床上等着周成。
“当年我和你父母同在一个组织,后来组织发生了重大变故,他们偷偷。。。嗯。。。奉命取走了一件可能会被坏人利用的传承之物,然后离开了组织。我们这些年隐姓埋名,甚至躲在双溪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便是不想让它继续回到那个地方;现在你父母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接下这个重任,继续守护它。”肥猫给周成解释了一遍,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一条也在刚才的契约里。”
所以,那根本不是契约,是为所欲为的通行证是吧?周成人有点麻了,感觉这猫嘴里没一句准话;什么奉命,不就是偷吗?什么离开,不就是叛逃吗?敢情他父母身上还挂着一个神秘组织的通缉令,很好,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他们俩不是给你留了个红匣子嘛,拿出来吧?”
“嗯?”周成一脸迷茫。
“嗯?你不会丢了或忘了吧?”肥猫也一脸迷茫。
“不是,我都没见过你说的东西,我那时候才多大啊,即使留东西也是给你吧?”周成表示他听都没听说过。
这猫也忘记了东西放哪里了,一人一猫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在周成床底拉出来一个箱子。箱子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来有些年头没打开了。周成吹开上面的尘土,打开之后,看到箱子底下静静躺着一个长条形的红木匣子。他扭头看了下肥猫,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周成伸手把匣子取了出来。
匣子是深红色,上面刷了厚重的大漆,光鲜透亮,盈润照人,即使搁置在箱底这么多年,仍是纤尘未染。上盖的两端微微有些翘起,四周也没看到能开启的锁扣;周成提在手上,总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略显狭长的缩小版棺材;棺上,呸,匣子上一溜排开,铁画银钩的八个小字:过往成空,风华皆梦。
周成随手将匣子递了过去,却见肥猫直立起来,两只小爪伸出来托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地面上,闭目双爪合十,神神叨叨地不知念着什么。没想到还是一只注重传统、有仪式感的猫,周成也不急了,准备等它做完预备工作再围观开箱,瞧瞧他父母拼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良久,肥猫睁开了双眼。周成以为它终于要揭秘了,连忙端正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却见它端起来匣子两端,托举在胸前,幽幽地望着周成,“过会儿有些疼,你忍一下。”
下一刻,天旋地转,周成失去了意识。
红匣子重重地坠落下来,像是一艘巨轮搁浅在神海之上,匣子上是一只直立的猫以及陷入昏迷的周成。它招了招手,下方的匣子张开一道口子,一个白色的光团飘了出来,落在了胖乎乎的猫爪上。肥猫叹了口气,与其让他忍着,不如让他晕一会,自己也能清净下;周成的隐渠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换做从前,它找到那几个医术还可以的老朋友,欠个人情就能给他恢复到完好如初,而现在,只能它充当一个半吊子的医生了。它瞅了下手里的光团,暴殄天物啊,本来还准备留着以后重伤时续命呢,但谁让它是个半吊子呢,它是没办法给周成直接接续隐渠的,只能借助手边的神物了。
那光团,仔细看去,是一个透明的人形玉相,垂首含胸盘坐着,而玉相里面,裹着一条紫色的树根。